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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請。”薛長松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盛了茶湯瓷杯已放案几上。
他道了聲謝,拿起一杯,閉目輕嗅茶香,然後小小飲了一口,良久方長舒口氣:“不愧是由中宗皇帝親口賜名‘渠江薄片’,果然是好茶。”顧雲羨笑道:“大人滿意就好。”也選了一杯,細細品過之後,方道,“其實這茶送到含章殿也有兩了,本宮一直想與人分甘同味,奈何含章殿懂茶人實是少,能懂這渠江薄片人就是沒有了。本宮無奈,只得作罷。今能與大人一同品茗,心中實是高興。本宮知道,大人是懂茶愛茶之人,這渠江薄片入了大人口,才不算辜負了”
“娘娘言重了。能喝到名滿天下渠江薄片,是臣福氣。”薛長松道,“臣多謝娘娘恩典。”
“大人何必與本宮這麼客氣?”顧雲羨蹙眉,“這一年多以來大人照顧本宮身體,可謂心竭力,該本宮多謝大人才是。”薛長松搖頭道:“臣不過是醫者本分而已。”顧雲羨笑笑,“放眼太醫署,如大人這般忠於職守而又正直不阿人,真是不多了。本宮素見着各個太醫趨炎附勢,拉幫結派,實是心中厭煩。”這話正中了薛長松心思,讓他忍不住沉默。
“其實以薛大人才華本事,入尚藥局為侍御醫都是綽綽有餘。如今官階,實是太委屈了。不過這也難怪,大人子個如此,太過剛直,太醫署中自然難得上峯器重。就好像這渠江薄片,得大人這種懂茶之人才能品出它妙處。若換了個不懂人,恐怕還覺得它不如泉水甘甜解渴呢!”顧雲羨説完,仔細打量薛長松表情。果然,他聽了這話並未出不平之,似乎對這一切都坦然接受。
她笑了笑,曼聲道,“當然,本宮知道,大人並不意這些虛名。薛家世代行醫,為是治病救人、醫濟天下,而不是用自身醫術謀求私利、出賣良心。”薛長松忍了再忍,終是道:“娘娘您究竟想説些什麼?”顧雲羨收斂了笑容,神情變得鄭重,“本宮想求薛大人一件事。”她本以為自己説了這話,薛長松會面好奇,至少也得問一聲是什麼事才對。誰知他卻蹙着眉頭,思考了片刻便嘆氣道:“其實娘娘所求之事,臣已私下想了許多辦法,卻還是沒什麼把握。能不能成功還未可知。”顧雲羨一愣,“什麼?”他知道她要説什麼?不可能吧!
薛長松眼含歉疚地看着顧雲羨,“娘娘體質虛寒,加之肝鬱有熱,此二症都會導致女子難以有孕。娘娘若想求子嗣,怕是得多費些功夫。”顧雲羨臉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勉強剋制住情緒,她慢慢道:“大人誤會了,本宮要説,不是這件事。”薛長松這回當真是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結結巴巴道:“那、那娘娘想説什麼事?”他為官多年,一貫板直剛正,孤僻自傲,從未如此失態時候,今算是頭一遭。
不過仔細想想也難怪。擅自揣測上意本就是僭越,何況他還揣測錯了。生不下孩子對一個宮嬪來説有多可怕,他這個太醫再清楚不過。顧雲羨沒有主動提這件事,他卻冒冒失失地説了,簡直…
顧雲羨看着薛長松有些無措神情,心頭髮出一聲無力長嘆。
這覺,彷彿又回到了她成為皇后第一年。
那時候她已經嫁給陛下近三個年頭,卻一直未曾有孕。當太子妃時候,她覺得自己歲數還小,加上太子與她並不親近,沒有孩子也很正常,便沒有放心上。
但成為皇后之後,她卻逐漸這件事情卻上了心。
某太醫來請平安脈時候,她平靜地屏退了眾人,請他為自己仔細診治一番。
那天脈診到後,太醫誠惶誠恐地跪倒,道:“娘娘情況有些嚴重。”她見到他着模樣心頭就涼了,卻還要着自己問出來,“怎麼個嚴重法?”
“娘娘體質虛寒,恐怕…難以有孕。”體質虛寒。
她被這四個字狠狠擊中,嘴上血都褪了個一乾二淨。
身為宮嬪,她自然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卻從沒想過這麼可怕事情居然會發生她身上。
她失魂落魄地站起來,不知道該做什麼。
那時候她只是心裏翻來覆去地想,還好皇帝不親近她,太后和其她人才沒有懷疑過她為何遲遲不能有孕。
還好,沒有別人知道。
許久之後,她勉強平復了心情,道:“此事不得再入第三人耳。”那太醫本是她心腹,自然明白此等大事不可聲張,忙磕頭稱諾。
太醫告訴她,虛寒之症雖然棘手,卻並不是治不好,若堅持喝藥調理,還是有痊癒可能。這話起了她信心,後來一年多時間,她一直悄悄避開旁人,服用他開給她藥。然而沒等她病治好,就發生了姜月嫦失子一事,她被廢黜,那名依附於她太醫也被沈竹央她們給安了個罪名處死了。
回到皇帝身邊一年多以來,她一直擔心此事被人察覺,從不肯讓太醫給她仔細診治身體。好宮中未曾育有子嗣宮嬪還有不少,她混其中也就不那麼顯眼了。
可這薛長松是怎麼回事?
他也就定期來給自己診個平安脈,那麼一會兒功夫居然就被他看出來了?
他還記掛了心裏,暗中去翻了典籍、想了法子?
這人真是…
她深口氣,量心平氣和道:“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本宮希望大人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告訴旁人。”
“自然。微臣明白。”薛長松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