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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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嚴肅讓他有些詫異,忍不住伸手她額頭彈了一下:“隨口説説你也相信。當今天子聖明,四海昇平,哪裏用得着我?”她只覺得被他碰過那一塊肌膚開始發燙,整個臉都紅了。夏衫單薄,她身子不住冒汗,打濕了後背一塊。
這屋子太悶,她待不下去了:“表哥可用完了?阿雲得去姑母那裏回話了。”説着便伸手去拿桌上托盤。
誰知他也正好伸手,想將東西遞給她。兩個人手碰到一起,他十指瘦長,覆她纖纖柔荑之上,看起來竟是十足親密。
她一驚,想也不想地掙開,手中托盤和玉碗也隨之掉地上,發出嚇人響聲。他看看驚慌失措她,又看看地上一片狼藉,原本尷尬散去,浮上一絲好笑和無奈:“怎麼嚇成這樣?我又不是有意。”
…
那個午後事情從此刻了她心中,連同那鐵畫銀鈎般四個字。那時她尚未被姑母選中成為太子妃,以為自己與那高高上儲君註定無緣,好多次都一半甜一半酸澀地心裏説:雖然我不能陪着你,但是我會遠遠地看着你。你心願我都替你記着,好好地記着,跟你一起等着那一天到來。
海晏河清,天下承平。
年轉瞬而逝,曾經懷大志少年成為了這個國家年輕君王,卻荒唐任,不成體統。那個炎熱午後似乎只有她一人記着,那個志向似乎也只有她還執着。
她説不清心中是什麼受。雖然對他已經不再存有那份心思,可到底是她託付終生人,他可以不意她,可以對她不好,但他這個人應當是好。
不然,曾經對他一番痴戀自己,也恁可笑了。
“這些子朕淨坐朝堂上聽他們吵架了。那些個老頭子歲數一大把,嗓門倒大得很,嚷得朕頭疼。”他淡淡道,“還是雲娘你這裏安靜,沒人跟朕哭哭啼啼。”她壓抑住心頭黯然:“近來後宮是非多,臣妾喜靜,所以不願摻和。”
“後宮是非…”他輕笑,“説起來,有件事朕早想問你了。”她抬頭,卻見他凝視着她,一臉似笑非笑:“朕記得,上回頤湘殿,你跟朕説你會去梅園是為了替母后折梅花?”
“是…”
“可那長信殿,薄氏卻説是有人把你引出來。”她沉默。皇帝深深地看着她:“來,跟朕説説,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清風穿堂而過,帶來院中淡淡花香。那氣味清甜中帶着幾分澀意,一如她此刻落皇帝眼中神情。
顧雲羨慢慢道:“確實是有人把臣妾引到那裏去。”她回答本皇帝預料之中,剛才之所以會問那個問題,不過是想聽顧雲羨自己承認:“那為何當你不跟朕説實話?”這一回她卻不肯吱聲了。
他用一手指抬起她下巴,望進她湖水一樣眼眸中:“不説?”
“陛下,臣妾欺君罔上,請陛下治罪!”她忽然後退,身子一彎就想磕頭請罪。
他她磕下去之前一把拉住了她:“不過一個問題而已,朕不知道才來問你。你若不想答不答便是,動不動就磕頭做什麼?”
“陛下…”
“你不喜歡這個問題,那我們換一個吧。”他道,“當時那些人是用什麼消息把你引去梅園?”他口氣雖然温和,卻是一副“這個問題不説清楚今天咱們就沒完”表情。顧雲羨低着頭,深口氣,彷彿破罐破摔了一般,毅然道:“臣妾會去梅園是因為,臣妾從一個宮娥處聽説,陛下那一會去梅園。”她本以為聽了她話,他又會有什麼取笑。豈料他竟是神情不變,淡淡“唔”了一聲,右手無意識地撫摸她鬢髮。
她心道他這又是什麼病?還好這會兒髮髻已經打散披下,不然被他這麼來去,梳得再緻髻子也得毀了。
“給朕彈首曲子吧。”坐到琴案前時她尚有些忐忑,方才對話是她算計好,本以為這一招能哄得他開心,誰知看情形卻彷彿演砸了。
難道是她玩過頭了?
十指放上琴絃,她輕口氣,知道眼下這首曲子十分重要,不能出一絲差錯。
皇帝支着頭,看着那個窗邊撫琴女子。臻首娥眉,烏髮如雲,纖纖十指撫過琴絃,悦耳曲聲如水般瀉而出。
他想起了盛夏時灼蕖池開到天際紅蓮,一片片一層層,如火燒碧波。微風拂過,蓮花飄飄搖搖,遠遠看去,彷彿那團火翻騰,四處蔓延,張揚奪目到了嚇人地步。
然後秋雨一幕幕一層層,落通宵,再如何紛繁熱烈景也煙消雲散,只留下滿池殘紅。
他忽然覺得這世間所有東西都是這樣,風華易逝,美好難存。包括這淡靜如荷女子,即使現活鮮鮮地站他面前,終歸是要離開。
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曲聲住,殿內安靜了很久,風中彷彿還有散不去芙蕖清香。
他慢慢睜開眼睛,顧雲羨已經轉過頭,靜靜地看着他。他與她對視了一會兒,笑着鼓了鼓掌:“音起時熱烈繁華,音落時蕭索悲涼,聞之彷彿身臨其境。雲娘好琴藝,這一曲《朝》彈得堪比貞淑皇后。”他口中貞淑皇后乃中宗皇帝髮,出身名門,以儀態端莊留名青史。據傳她琴藝非凡,十一歲是以一曲《朝》技驚四座,被當時位孝宗皇帝稱讚可承宗師衣缽。
這是一個兆頭很好評價。不僅於皇帝誇獎了她琴藝,重要是他拿來與她作比人,是位皇后。
顧雲羨卻彷彿不曾察覺這一層,反而一臉不信任道:“陛下説得好像聽過貞淑皇后奏琴一般。”皇帝挑眉:“朕若真聽過,豈不嚇死人了?”顧雲羨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確然,貞淑皇后已然薨逝數十年,皇帝若聽過她琴聲,才真是活見鬼了。
“所以陛下不過拿好話唬臣妾開心而已。”她道。
“你若不信便算了。”皇帝也不介意,“朕只是好奇,朕從前也聽過雲娘你彈琴,那時候你琴技也算上佳,卻不曾有這般高妙意境。怎會如此短時間內有了這樣大長進?”心底一弦被他話觸動。他不明白,沒有人明白,這首曲子她能夠彈得那麼好,完全是因為《朝》曲意暗合了她心境。這會兒看着鮮花着錦、烈火烹油,轉眼就是富貴成空、骨消弭,人生如夢,如此而已。
她沒有回答,然而皇帝似乎也不意她答案。他從身後擁住她,一隻修長手從腋下探過,撫上她前。
顧雲羨覺到自己衣帶已被他解開,身子不自覺有些僵。自從除夕那夜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近她。心中雖早已有了準備,但事到臨頭總有些彆扭。許是腦子太亂,她竟又莫名其妙地想起另一件事:方才命人去傳膳了,這會兒晚膳都還沒用,就安置好麼?
薄瑾柔一個月後下葬。念及薄將軍鎮守西北之功,皇帝到底給了她後一絲顏面,免去罪過,以從六品寶林之位下葬。
五後,晉才人葉苓為美人,秩從四品。
三月初,御史陳良上疏,稱“中宮之位不宜長久虛懸”請求陛下早冊皇后,緊接着便有三四名御史先後上疏,言道“顧氏之過陛下既已寬宥,且其誠心悔改,宜復立為後”幾乎是這幾封奏疏發出同時,又有數封反對奏疏呈上,以禮部尚書宋齊為首。他們奏疏中稱“自古廢后,未聞有復立之事。且顧氏善妒成,難堪國母大任,此事絕不可為。”兩方人馬一壁一封接一封地上疏,一壁每早朝上展開多場論戰,引經據典,從宗族禮法談到了家國天下。要命是,參與論戰隊伍不僅沒有隨着時間推移而縮小,反而不斷壯大。終,這場由後位歸屬而引發爭論成為永嘉三年第一大事。
外面鬧得天翻地覆,長信殿卻一如既往清靜。這段子太后神一直不錯,某興致來了,要親自為她煮茶。顧雲羨看着她十指纖纖、動作優雅,彷如年華正好女子,半點不顯老態。
“近前朝事兒你都聽説了?”太后低垂眼眸,淡淡問。
“是。”她道。
“我看你倒從容得很,怎麼,你竟一點不擔心?”太后笑睨她一眼。
“阿雲若想復位,這些事原是要經歷一遍。既有了準備,自然也就不擔心了。”
“哦,這麼説你都猜到是誰從中作梗了?”
“想也知道。所有上疏反對復立大臣,不是與沈淑儀之父有牽扯,便是與我顧氏有仇,再不然便是貞婕妤朋黨。”顧雲羨道,“看來這一回,我們竟是把她們到了一起,這便要聯手先鬥垮我再説。”
“你可是怕了?”
“怕?”顧雲羨笑,“若是怕,阿雲便不配當顧氏女兒、母后兒媳了。”作者有話要説:唔,馬上又要進入一個高|啦~~~雲娘加油!試考妹紙們也加油!↖↗阿笙完結文,男主是這位皇帝太爺爺中宗皇帝,女主是他老婆貞淑皇后青梅竹馬帝后戀,相愛相殺哦~風格比這篇歡樂一點,後he~~~\/~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