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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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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楊宗志聽得心頭微微一驚,他轉頭與俯在大座前的顏飛花對視一眼,舉步向帳外走去,顏飛花汲了繡鞋,和李十二孃,史艾可跟在他身後,大家掀開帳門看出去,只見外面天抑鬱,辰時還有些麗透過厚厚的雲層照下來,到了此刻,雲層將整個蒼穹遮蔽,再也透不下半點光亮。

霍二哥摘下頭上的氈帽,出額頭上的熱汗,楊宗志開口要問清楚,忽然聽見遠方的校場上傳來陣陣喝彩,間或還有兵器重重擊在一起的刺耳聲,他眉頭一皺,當先便朝那方走了過去。

走了一會,面見本該井井有條練軍陣的軍士們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在這裏,有人揮起手中的兵器大叫,還有的…卻是幸災樂禍的冷笑不迭,楊宗志扒開身前的幾個軍士,湊着頭看進去,只見到校場的最中心有兩個魁梧的漢子,手持兵刃拼鬥在一起,左邊那個,手裏拿着巨型的開山斧,斧身用鐵製成,高低揮舞時帶起陣陣風聲,他這對開山斧乍一劈砍過來,站的近些的軍士們,都忍不住打着寒顫慌忙退後。

再見右邊那個,卻是隻拿了一對短小的在手,應付起來遊刃有餘,這對極不起眼的黝黑,到了他的手中,如同游龍在翻江倒海,任由對方的開山斧左劈右砍,他時而用尖磕住斧子的鈍面,便將斧影盡數蕩了開去。

身邊的軍士們大聲叫好,有的鼓紅了巴掌,哪曾見到過這般熱血淋漓的比武場面,楊宗志卻是眉心一皺,臉泛怒氣,心想:“這真是怕什麼,便來什麼。”昨裏一襲擔心,怕的便是山賊入營之後,攪得整個大營不得安寧,這些山賊在黑風寨自在慣了,哪裏會是那麼服管之人,眼見着他們不過老實了半功夫,這會子便忍不住原形畢了。

耳邊喝彩者眾多,楊宗志的整臉由淡轉為紫,由紫轉為黑,握緊拳頭便要走進去喝斥,身後一隻潔白的細膩柔夷探過來,握住了他的衣袖,楊宗志身子乍一作勢,不由得回頭瞥了一瞥,見到那嬌媚如花的顏姑娘,正笑的看着他,對他輕輕的搖了搖螓首。

他心頭一動,不暗想:“她攔住我作甚?”眼下大戰在即,蠻子兵人多勢眾不説,自己這邊義軍大營卻是鬧得不可開,這般一打起來,一會説不得就要演變成兩邊人的集羣對壘,説到底…山賊和北郡的子民原是兩路人馬,大家雖同為南朝兒郎,可是一邊自來循規蹈矩,另一邊卻是無法無天,處在一起總免不了要對恃吵鬧,若是任由他們鬧得收拾不下,恐怕人家蠻子不用出一兵一卒,這邊自己就垮掉了。

看着顏飛花彎彎的劉海垂在眼簾上,清風蕩起那劉海,顯出下面一雙晶瑩奪目的妙媚秀眸,那秀眸的深處…甚至還藏着一絲笑意。楊宗志轉念又想:“這位顏姑娘可不是平凡人,只見她今投奔義軍時的所作所為,便知她有大智慧。”顏飛花常年呆在妙玉坊花船之上,平素逢的不是達官貴人,也是一方巨賈,她最擅長的…便是猜測人心,只見她做事為人,直讓人忍不住以為她是個小婷姨,八面玲瓏,處事面面俱到,她這般伸手扯住自己,或許有她另外的安排也説不定。

當下楊宗志氣忍住內心翻湧的怒意,站在圍觀的人羣外看進去,便見到那白老大氣勢大盛,手中的巨斧盡走剛猛一派,就算面前立着一行茂密的樹林,也擋不住他這般亂砍亂伐,楊宗志心下默唸:“看來…這白老大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想起過去陶老幺曾經在他面前大吹法螺,説什麼只要在太行山中一提白老大的名字,人家個個嚇得哭爹喊娘,好不愧狽,這話倒也不是信口胡吹一氣,只憑他這一身剛勇彪悍的本領,尋常莊稼漢和砍柴人,哪裏會是他的對手。

前一次朱晃在黑風寨外,曾經和白老大大戰了三百回合,回來之後,朱晃只不過輕描淡寫的説了一句:“我們勝負未分。”楊宗志心下暗暗有些凜然,朱大哥的神力無敵,別人不清楚,他卻是再明白也不過的了,洛都城門的斷壟石何止千萬斤,尚且能被朱大哥雙手托起,這事換了楊宗志,他自問也不一定做得到。

看着白老大在身後一幫小弟的喝彩聲下,舉起斧子大吼一口橫砍下,大有力拔千鈞的氣勢,楊宗志不由暗想:“這人武藝不錯,假以時…或許能成為沙場一員猛將。”如此一想,他又不暗暗惋惜:“奈何這白老大桀驁不遜太久,受不得軍規戒律,武藝再猛,到頭來,只會害人害己。”白老大這橫一式,聚集了他全身的力道在右臂上,盼望着將對面的黑小子砍成兩截,自己也能憑藉這一斧之勢,震懾在場眾人,給那楊小子一個下馬威。他對面的忽列哈哈大笑一聲,等他這一斧近到身邊,卻是不再退後,而是身纏了上去,他們兩人手中的兵刃一長一短,一一細,一大一小,走的是兩個極端。

兩人站得遠時,白老大尚能憑藉臂力佔據上風,這下子湊近了,白老大反而畏手畏腳的頗顯施展不開,忽列手中的噹噹噹三下,擊打在他握住巨斧的鐵柄上,一下重過一下,白老大手腕一顫,右手的巨斧拿捏不住,怦的一聲墜落在地面上,險些砸中了他自己的腳。

列一聲長笑,手肘倒轉,用的鈍柄撞在白老大的口上,白老大一口濁氣未出,只覺得腔劇痛傳來,喝的一下的坐在了黃沙地面上,巨塔般的身子如山淵一樣轟然倒下,起漫天的塵土揚上天空。

本在大聲吹口哨叫好的山賊們,此刻一個個目瞪口呆的説不出話,變得鴉雀無聲了,白老大在他們的心目中,如同神魔一般的不可戰勝,此刻…卻被一個瘦他幾圈的黑小子打倒在地上,他們張目結舌的停下亂叫,未竟的嗓音兀自在喉頭打轉。

史艾可小聲嬌笑道:“紫兒姐的哥哥好厲害呀。”初時白老大氣焰如此囂張,只不過被忽列瞅準一個機會,頓時便強弱逆轉,被他打倒在地,史艾可方才自思良久,也渾然沒有他這般的手段和把握。

楊宗志卻是聽得不以為然,他心中嘿嘿一笑,暗想白老大就算再剛猛有餘,又怎麼會是吐蕃國第一勇士的對手,這忽列在吐蕃國內南征北戰,生平從未嘗過敗績,與人比鬥經驗何等豐富,他若是連太行山中的一個山賊頭子都制服不了,那也當不了第一勇士之稱了。

白老大坐在灰土中換了一口濁氣,便又要強自支起身子,方才那小子趁他一個不防備,快速取勝,白老大甚至連他的招式都沒看清楚,他敗得甚為不服,就想重新站起來比過。

列卻是不給他機會,見他身子剛動,右手中的擊下,在他厚實的肩膀上,白老大喲的一聲慘叫,雄壯的身軀便又再度重重的坐在地上,他雙手扔掉巨斧,矗在地面上竭力站起,可是忽列只出一隻手,隔着按在他的肩頭,他便用盡吃的氣力,也不能離開地面半分。

兩人一站一坐,暗暗較勁,白老大憋得滿臉通紅,過了好半晌,才呼的一聲放鬆委頓下來,頹然的道:“罷了,我…我打不過你。”身後的山賊們籲的一下齊聲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方才尋釁挑事,自想就算白老大不將這小子砍成泥,至少也會剁成兩截,繼而這三千山賊揚眉吐氣,也別讓人家看扁了。

現下…居然是勇不可擋的白老大被人打的站不起來,這場景讓他們一個個心頭茫然,氣勢頓失,忽列嘿嘿冷笑道:“服氣了麼?”白老大羞憤的不敢去看手下兄弟們的目光,垂頭道:“你…你功夫好過我,我服你!”忽列哈哈一笑,收回手中的,傲立道:“那你們還聽不聽軍令,敢不敢有什麼怨言?”白老大抬頭道:“我…我聽你的,不敢了。”他稍稍站立起來,手指着朱晃道:“那個人,我過去和他打過一次,他頂多和我是半斤八兩,我不服他,便不會聽他的話,而你強過我甚多,我只聽你的號令。”忽列笑道:“什麼他的我的,在這義軍當中,咱們都只聽楊老弟一個人的軍令吩咐,他讓我們作甚麼,我們便作甚麼,在所不辭。”身後一羣北郡子民們大喊道:“對,我們都聽楊兄弟的。”白老大面一窒,躊躇道:“那…那可不行,你打的過我,我才聽你的,那個楊小子,長得像個姑娘家那麼好看,讓我聽他的,我…我才不幹!”白老大話音一落,校場上鬨堂大笑起來,便是史艾可和李十二孃也躲在楊宗志的身後笑的打跌,只不過比起史艾可那小丫頭肆無忌憚的大笑出聲,李十二孃只敢撲哧一聲,便趕緊伸手掩住了紅潤的小嘴,害怕被楊宗志聽見。

列哈哈大笑道:“你懂什麼,我也曾是楊老弟的手下敗將,他那一手好槍法,猶如蛟龍出海,我本連三招也接不下的,哈哈哈…你連我也打不過,怎敢奢言去和他過招,難道不想要腦袋了不成?”

楊宗志揹着手從校場邊走了出來,凝眉不語,身後三個清脆的聲音嘰嘰咕咕的小聲説着話,暗暗竊笑不已,他也沒心思去細聽,只是暗想:“幸好今是忽列出手,將這桀驁難馴的白老大打的心悦誠服的,便可為後省卻了不少麻煩。”山賊雖然難管,可是腦子卻並不靈光,有人強的過他們,他們便甘願俯首稱臣,往後再調度起來,也省事了不少,不會像一開始那般,表面上和和氣氣,心底裏卻暗自不服,眼下白老大被忽列馴服,也算是去了他的一樁心事。

正想到這裏,面前忽然跑出來一個秀媚的身影,李十二孃紅着小臉,結結巴巴的道:“楊…楊公子,方才那個人説的可是真的?他…他那麼好的本事,難道在你手下,真的連三招都走不過?”楊宗志聞言抬頭一看,見到李十二孃説話時,一臉憧憬嫵媚之,亮晶晶的眼眸深處暗暗湧動着無限醉,他微微一愣,下意識答話道:“那個人?哦…你説的是忽列,他…他過去曾經是吐蕃國的大王子,他這麼説,嗯,實在是讓着我的。”

“忽列呀…”李十二孃俏眉一挑,動的再道:“原來他就是忽列那,嗯,我聽説過他的哩,從前的時候,我在洛都曾經聽一些從吐蕃歸來的軍士們説到過,説這位忽列大王子,在吐蕃國中橫徵北戰,從未遇見過敵手,被人稱為吐蕃第一勇士哩,對了…我還聽説,他…他真的是被你一槍挑掉了頭盔,看來呀,他果然不是胡説哩。”李十二孃一個不小心,便將過去在洛都城中聽過的楊宗志西征吐蕃的事情,吐了出來,説到這裏時,抬頭見到楊宗志倒是笑的沒再説什麼,但他身後的史艾可卻是狡黠的眯着杏眸,小手兒在吹彈可破的臉蛋上一刮一刮的羞臊自己,想想自己方才被史艾可催着過來問話,李十二孃頓時無地自容,芳心砰砰亂跳,捏住衣袖垂頭道:“那…那沒事了。”楊宗志輕輕笑了一笑,轉過頭來,對着身後的顏飛花作了個半的揖,顏飛花看的一呆,下意識跳開,瞪着美眸道:“你…你幹嘛又要拜我?”楊宗志笑道:“顏姑娘,我剛剛險些便一時衝動,跑進去將他們兩人拉下來了,但是如此一來,我雖然明裏能責罵他們幾句,讓他們回去自省,可是白老大事後定然不會服氣,憋着氣要同我作對,後在戰場上留下一個天大的隱患,還好你剛才拉住我,沒有讓我辦錯事,姑娘善懂人心,實在為我所不及。”顏飛花聽得撲哧一笑,繼而又板住俏臉,撇嘴道:“哦,楊公子這麼説,似乎在笑我,曾經在那麼不要臉的地方長大的吧,對呀,我每天都要去應付恩客們,又怎麼能不辨識人心呢?”楊宗志面微微一怔,尷尬的道:“這個…顏姑娘,你明知道,我…我沒這個意思的,也不敢對你存有半點輕視之心。”李十二孃湊過來,小聲哄勸道:“是呀,顏姐姐,楊公子他不是這樣的人哩。”顏飛花面無表情的高昂螓首道:“有沒有這個心,那誰可以知道呢,人心都長在厚厚的裏面,天下間…又能有哪一個,真的能看透別人的心…”她説到這裏,輕輕嘆了一口香氣,捻起淡妝下長長的裙襬,獨自朝大營外走了出去。

楊宗志和李十二孃三人站在原地,看着她嬌媚的身影,順着北方漸漸變小,一時竟不知説什麼才好,楊宗志的心底裏泛起陣陣異樣,恍惚覺得…這般多愁善,為了旁人一句無心話,便能立即翻臉,芳心自怨自苦的顏姑娘,似乎從未見過。…夜裏,楊宗志跟着史艾可和李十二孃回了幽州城內,這幾忙着義軍的時候,幾乎都沒有回來歇息過,家中的小丫頭們早已有了些怨言,史艾可和李十二孃倒是對軍中的一切陌生好奇的緊,但是他總不能放下一羣麗質天生的小丫頭們,全然不理會,便拉着她們一道進了城。

牽馬穿過高高的城門,將馬兒留在聚義樓下,楊宗志順着樓梯走上去時,樓上已經燃起了燈火,俄爾還能聽見有腳步聲在樓道上來回踱步,柯若紅那媚媚的清音不斷催促道:“怎麼…還沒好麼,快點呀,人家一天沒有去見師哥呢。”楊宗志正好走上裙樓,接話道:“什麼事情要去見我,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柯若紅揹着小手兒,邁着一字方步在樓道邊逡巡,聞言驚喜的喚道:“師哥…?”楊宗志的身影尚還隱在樓梯黑暗中,她便足尖一點,燕投懷般飛縱過來,撞進了楊宗志的口。

史艾可從楊宗志的身後冒出小腦袋,咯咯嬌笑道:“大股丫頭,你可看清楚點呀,小心把我和十二孃撞下樓了哩。”柯若紅看清楚史艾可清麗的面容,大喜道:“可兒…你回來了正好。”昨她在軍中累了一整天,睡下的早,便沒聽到史艾可回來的聲音,今早雖然聽説了,又耽誤於手頭的事情,一直沒去軍中找她,直等到這會相見,才欣喜不已。

楊宗志放開柯若紅那軟膩膩的小身子,走進來一看,見到主客堂中圍着圓桌,坐了一羣小姑娘,頭碰着頭,忙碌的作着什麼,他向這邊走了幾步,商怡婷忽然從圓桌旁站起來,舉手伸了個懶着酥膩的向他招手道:“作成了,志兒呀,你快過來試試看。”

“什麼…?”楊宗志的目光倒是沒有看向桌面,而是盯着婷姨那傲視天下的美豔嬌軀掃了幾下,這大妖把身子給自己後,彷彿又生的更加豐腴了,她那瑰寶般的肥,過去便引得洛都男子們的注目,到了此刻,加上她那‮婦少‬般的無端風情,像這樣高高舉起小手兒,幾乎要將搖裙撐爆,普天下哪還有男子能逃得過她這等美

楊宗志的臉微紅,一本正經的走過去,低頭就着桌面上一看,只見到一塊幽藍的綢緞放在上面,尚有幾個衣角落在小丫頭們的手心裏,她們一個個手裏捻着細細的花針,縫衣打結。

楊宗志看的一呆,呵呵笑道:“這是在給我做衣服?”他身上的錦袍和長氅也穿了有一段子,雖不至於破舊,畢竟算不得新衣。唐小婕用細白的玉齒咬斷手中的針線,嬌笑道:“豈不正是麼,婷姨和印荷給你買回來了花布,我們幾個一商議,與其找外人來作,還不如咱們自己動手,只不過手工差了些,來,郎君你來試試。”楊宗志心頭一暖,點頭道:“好。”伸出一隻大手比過去,下面一隻軟軟的小手兒接過來,拉起了他的衣袖給他比較長短,楊宗志隨眼看了一下,忽然奇道:“小嬋…你怎麼也在作針線活?”這下手給他比較衣袖的,正是那一身潔白小裙子的小嬋姑娘,楊宗志甫一看見她,心底裏微微怪異,不由得開口來問,嶽靜撲哧一聲嬌笑道:“不是你叫她來的麼,小嬋呀,回來給我們寫字説,你認了她作妹子,還讓她給軍中的大嫂們幫忙織衣,難道你忘記了?”楊宗志聽的點了點頭,笑道:“是啊。”這話他的確説過,險些都忘記了,商怡婷咯咯媚笑道:“小嬋很管用的哩,志兒你別看她眼睛不好使,可是作起這種細活來,卻一點也不比人家差的哩,不知道的人看見呀,還以為小嬋的眼睛和尋常人沒有區別的呢。”楊宗志點頭笑了笑,暗想:“的確如此。”別人不説,就連他自己,有時候也會渾然忘記掉小嬋看不見東西的事情,不然的話…他絕不會隨口説出讓她幫忙做針線活的話,這小嬋雖然眼睛和嘴巴不方便,可是舉止與常人無異,或許…她盲瞎了這許多年,早已經練就了一身照顧自己,和身邊人的本領才對。

他低頭看下去,見到小嬋乖巧的牽起自己的衣袖,用手指在自己胳膊上柔柔的滑過,眼神痴的對着自己的口,貌美如花的臉蛋上俱都是自豪得意的快意湧起,紅軟的嘴角微微彎曲着,掛着愜意的弧度,圓桌上的燈光照在她嘴角上,泛起了奪目的亮

楊宗志心下一陣恍惚,暗想:“這真是個貼心的好姑娘。”何淼兒在一旁笑道:“對了,就着這件藍戎裝,我聽死丫頭説過的,她説,自己第一次見到冤家時,他便穿着這一身藍戎裝,死丫頭瞧見後,痴的不得了,回去想的睡不着覺,可惜…她今天帶着那些大嫂們,給大軍做衣打被窩去了,現在還沒看見呢。”楊宗志聽了,霎時心下觸:“看來…淼兒她已經完全不怪筠兒了。”淼兒和筠兒兩姐妹自小就不對路,不過隨着她們跟在自己身邊,時久了,淼兒和筠兒倒是慢慢有説有笑的了,淼兒雖然還叫筠兒死丫頭,可是語氣柔媚,兀自還在替筠兒可惜,而筠兒又將認識自己的事情,都説過了淼兒聽,看起來她們關係好得緊。

繼而又想:“前幾天還在擔心婷姨的事情,現下看,似乎淼兒和靜兒也半點不提,再也不放在心上了?”此刻蠻子即將打過邊境線,家裏和和睦睦,他便能放心的留在軍中,籌謀策劃,眾人給他試過了新衣,又嚷嚷着要作些小的改動,楊宗志便獨自站起來,走到了後面的卧房中。

推開這間卧房,房中燒了開水,在暖爐中突突跳動,他走過去將水壺提下來,伸手在暖爐的火心中烤了烤火,待得手心都泛起熱氣後,才走到一旁靜悄悄的小牀邊坐下,牀上躺着一個嬌婉的玉人,雙眸緊閉,酣睡正恬,時而呼急促,時而又帶起滿足的微笑。

楊宗志輕輕伸出自己的大手,鑽進棉被中,在那佳人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摸了幾摸,動作輕柔,如同滑在凝脂之上,他的大手在火爐上烤了好一會,仍然比不過被窩中暖暖的燻意,牀上的小佳人嚶嚀一聲,忽然睜開了大大的柔美杏眸,閃亮的眨了幾眨,甜笑道:“九哥哥…”秦玉婉説過話後,便要輕輕撐坐起身來,楊宗志伸手阻住她,淺笑道:“躺着就是了。”秦玉婉唔的一聲,臉蛋上泛起一陣羞紅,她懷孕久了,原本瘦弱的臉蛋上此刻卻是有些嬰兒肥,長胖不少,覺到楊宗志那壞壞的大手在自己的肚皮上作怪,秦玉婉眼神稍一離,啐道:“壞蛋,別…別亂動我們的寶寶。”有孕之人本就極易動情,秦玉婉多時不和楊宗志親熱,就算沒有念想的緊,身子骨裏卻也溢滿了念。嚴格的説,她和楊宗志只有一次之親,就在去吐蕃國的路上,可便是這一次,竟讓她珠胎暗結,筠兒倒是不時的抱怨,為何自己與大哥多次,卻從未懷過身孕,楊宗志每次哈哈笑話她,説她體質太弱,汐之後兩次,定然會昏厥過去,因此等不到他的花雨淋下。

秦玉婉享受着他手指上的柔情,香微微急促,猛的睜開半閉着的秀眸,悱道:“九哥哥,你…你有心事了麼?”楊宗志道:“怎麼説?”秦玉婉咯咯嬌笑道:“你呀,有什麼都願意藏着掖着,你一聲不吭的就進來,死命摸我們的寶寶,怕是有什麼心事決定不了吧。”楊宗志嘆氣道:“什麼都瞞不過你這女諸葛。”頓了一頓,又道:“婉兒…我是有些怕了,我怕後見不到咱們的寶寶出生那刻。”秦玉婉聽得小臉一白,倏地坐起慵懶的身子,摟着他的脖子,急聲問道:“出什麼事了?”楊宗志靜默良久,嘆氣道:“婉兒,再過一兩,我便會以你的身子不適為由,叫她們陪你一起回去滇南,我知道…這番安排本瞞不過你,況且,我也沒打算瞞着你。”秦玉婉顫聲道:“可是北方的戰事吃緊了麼?”楊宗志握住拳頭道:“今天聽可兒將陰山外的蠻子軍營説了一遍,她説蠻子這回四國齊集,出了十二萬的大軍,而且…有兩路快馬做先鋒,不就要殺到北郡來了,我們寡難敵眾,但是我已經下了決心,明天或者後天起,我便親率義軍,去伏擊他們的兩路先鋒,折斷他們這對堅硬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