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幻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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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幻陣淺草稀稀,黃沙遍地,只能聽見風沙的聲音。
這裏正是以天漠山為界的天漠關。
當初媸妍來回兩趟,都是從這裏過的關口,來去自如,這裏一直是一條商旅繁榮的道路。
而現在只見滿目黃沙連天,天空陰翳,一片昏暗的土遮蔽了天地,草木無風先動,像是風雨來,可是事實上這種天已經不知多少天了,顯然沒有任何改變和打破的跡象。
城門關口的官兵已經封了關口,嚴格排查,只許出不許進,關口僵持了不少百姓進不來,吵吵嚷嚷,不甘心的想要理論,但是守關的官兵只有兩柄長矛鎮地,多的話都懶得説。
媸妍和佐雲霏面面相覷,面沉重。
佐雲霏並不確定嶽小川他們去了哪裏,他追蹤的方法只有一個──順着散佈言的來處。
於是最終他們來到了天漠關,言戛然而止。
媸妍皺了皺眉“如果之前我還不確定是否相信你的猜測,現在卻是確信無疑了。”天漠關這邊氣象並不尋常,若是以往烏雲壓頂,西邊遊牧只顧着遷徙,哪裏需要關口如此戒嚴。而眼下官兵出動,比媸妍之前來去時不知嚴格幾倍,可見是上頭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下了旨意。
能讓邊關瞬息萬變的,只有一個可能,是皇帝。
媸妍不覺得她有那麼大的魅力讓杜宇聽到她的消息就了關,何況,她總覺得杜宇這個人,就算是她真的要出關,他也不屑於用這種方式來阻止她,他應該會抓住她所有在乎的人,然後挨個折磨,她回來。
以前從沒覺得杜宇是這樣的,現在想起他,卻只覺得有這一種可能。
媸妍也不知是她變了,還是他變了。或許他們都變太多了,無法合拍。
佐雲霏輕輕笑道“我固然是死心眼,卻也是他的左右手,沒少幫他幹這種事情,不會出什麼錯誤的。”媸妍點頭“這麼説,他是真的在關外列兵了。”只有仙侶城城主離開圈之地,才會讓杜宇開始緊張吧,要知道,杜衞這些年來,從未離開過烏蘭。
媸妍不由慶幸跟白宇臻通了氣,做了準備,估計不久他就會帶人來支援了,只是眼下還沒有消息。
佐雲霏正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做決定,可是目光柔情似水,讓她微微紅臉。
“不等了。”她拉起他向關口走去“如果真是他來了,我去或許還能有一線希望。”只不知他搞得什麼把戲。
到底是杜宇誘得白宇臻出城遠走,還是杜衞那裏出了什麼事。按説,他們大婚那説的很清楚,他不該再對她有所希冀才對,如果是為了她而來,他哪來的自信?
那麼可能杜衞真的是要攻入龍霖了。
媸妍下決心出城,最擔心的是杜衞大兵壓境,這樣她一個出去也是飛蛾撲火。
為了一個可能背棄她的嶽小川,值得嗎?
她咬了咬,走到關口。
守城的士兵一呆“姑…姑…姑娘…”這樣美貌的嬌娘在邊城簡直是見也見不到的,這掐得出水的雪膚,緻的樣貌,是風沙漫天的邊關和獷的西部不可能有的。
媸妍瞪着他“千里獨行嶽小俠可是出了城?”士兵興奮點頭,因為媸妍問的這問題正是他所知道的,而能和絕美女分享獨門八卦讓他眉飛舞,繪聲繪“嶽少俠和紅綃女騎着兩匹白馬私奔了,當時還是我值得勤呢!”媸妍冷冷道“你才私奔!你娶誰誰私奔!”説罷,揮開他的長矛,頭也不回的往西而去。
佐雲霏也騎馬跟上,將她撈在身前。
“喂!”那士兵才緩過勁來,急喊道“姑娘!出了關口就回不來了!快回來吧!”可是完全沒用,那兩個身影同乘一騎,跑的飛快,漫天黃沙那麼一吹,就抹去了二人的蹤跡。
那士兵兀自原地喃喃自語“這演的是哪一齣?是元配千里追夫麼?嘖嘖…這麼美的元配在家裏,竟然還要去和人私奔,千里獨行品味與常人不同!”媸妍和佐雲霏行進很是艱難,這關外沙土很大,天更是昏天黑地,兩人無法馳騁。
他二人只憑直覺向西而去,行了半天有餘,前面風沙漸大,如龍捲風一般,馬兒左右徘徊,不肯進入。
媸妍也是左右為難,為了嶽小川,她是勢必要前行的,可是雲霏卻沒有義務陪她赴險。
佐雲霏只用袖子遮擋着她耳邊臉邊的沙土,又不停的抬頭分辨天。
不知何時,二人身邊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佐雲霏,你好大的膽子。”他一襲白錦袍,被風吹來吹去,顯得十分空曠,也不知又瘦了多少,整個人面無血,憔悴不堪,此刻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佐雲霏護住她的手臂一僵,看向杜衞,亦不知作何解釋,不由自主低下了頭。
媸妍看見是他就知道關外這些事是他搞出來的,怒極反笑“你不用他!他如今已是自由身,跟你還不如跟我,你不是愛惜手足之人,我卻是愛惜夫郎之人,杜衞,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的閒事?”杜衞身子搖搖墜,表情如何在這風沙之中卻看不真切,手指緊扣手心,半晌沒有説話,隨後才慢慢看向媸妍“好,我不管你,我什麼都不管…蓮兒,既然他你都能要,為何不能原諒我?”佐雲霏依舊是什麼話也沒有説,只當沒有聽見,媸妍嗤笑了一聲“他待我真心一片,你呢,所謂的一世深情也敵不過你為了權去掠奪別的女人的身體,你卻好意思糾纏於我?”杜衞不解道“可是…我依然忠於你,那個女人不是你麼?”他只知道媸妍記恨他毀了她這輩子,沒想到這件事她也耿耿於懷。
媸妍冷笑道“是我,不湊巧是我,不過只怕當時對你來説,是誰都一樣吧?”杜衞原以為癥結是在那件事,現在聽她所言,心中更冷了幾分,才知兩人越發無望,他又温柔道“蓮兒,你前世並不是這樣的,你那時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我們又相愛如斯,你怎能因一時的小小誤解就徹底不要我了?”那一聲蓮兒讓媸妍又不由自主回想起生產時他的影像來,後來的夜,若不是他的信念在支撐着她,她也不知能不能支持那許久。
現在再看來,真是一場荒唐大夢。
她聲音冷寂,毫無商量餘地“對我媸妍來説,沒有什麼前世,只有現在,也沒有什麼芮蓮,你可以不用再回憶了。”所有的美好也終將消磨的一無是處。
“是麼?”他悲哀的反問,也不知問誰,相比剛才的軟硬兼施,帶上了冷清。
他突然轉開了頭,看向前方“你是來找嶽小川的?”媸妍也看向前方,風沙似乎小了那麼一點點,但馬兒依然裹足不前。
“是你引他來的。”杜衞冷冷笑了笑,與方才完全不同,印象裏,除了被破身那次,媸妍從沒見過他這副冷酷的模樣。
“他是你最愛的人,他就該死。”媸妍想要發怒,卻被佐雲霏抱住,平復下來“謠言也是你散佈的?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區區言,何足畏懼?”杜衞並不答話,反而道“知道嶽小川為何匆匆趕來嗎?”
“因為我以甘莫離的命相,而在此之前,甘莫離傳消息於凌紅綃:我圖謀與你,千萬莫要讓你過來。”媸妍倒一口冷氣,事情肯定不會三言兩語這般簡單,她又有些狐疑,他費盡心思這麼製造誤會,就是為了在她面前挑明?
“他在哪?”杜衞望向漩渦之中“他早已進去了,或許已經找到了甘泉宮主,或許,已經變成沙漠中一具乾屍。”下馬兒依然焦躁的往後退,她一咬牙,從馬背跳下,頓了一下“等我出來再同你算賬,若是他們有一個出了事,我定要你嚐嚐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滋味!”説完,衝進黃沙漩渦之中。
“妍兒!”佐雲霏一驚,也顧不得其他,將馬上行李往背上一背,趕忙跟了進去。
兩人一進去就似乎憑空失蹤了一般,從外面看,再也看不到任何蹤跡,連腳印都沒有留下。
杜衞握起一捧沙,任由沙子從指縫中如沙漏般漏下,彷彿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傻丫頭,知道我為何肯向你坦承了嗎?
…
因為,從你進去開始,就註定只能是我的,誰也沒法跟我搶。”他呵呵一笑“嶽小川?這只是個開始,從你來這裏開始,就已經輸了。你也有心魔,嫉妒,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他的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駭人的大笑,直到背後傳來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一眾影影綽綽的黑甲騎兵從風沙中現身“離主,魅離兩萬離人待命,均可以一敵十,天漠關已經封鎖,我們可要一舉攻入龍霖?”杜衞止住笑聲,望向黃沙漩渦中心“先按兵不動,待我此方事了。”話音未落,又是幾騎踢踏聲前來,正是嶽洛水杜皓然郎阿里三人,縱馬而來,還未看到這邊的人,嶽洛水已經有所直覺,向這邊看過來,跟另二人説了些什麼。
杜衞面上浮上一個殘忍的冷笑“都來了,很好…”先前那下屬殘酷笑道“主子可是要殺了他們?憑我等兩萬兄弟,任他武藝再高…”
“不,”杜衞挑眉“我要他們一個個剖出心魔,被她疑心厭棄。”
“至於他們會不會自相殘殺而死,我可就管不着了。”説罷,他向黃沙漩渦中走去,隨手從懷中掏出一柄黃令旗,用內力在手掌中祭出幽幽藍火苗,焚燒點火,向渦心擲去“人齊了,大陣可以開場了。”霎時間,漫天黃沙安靜了下來,彷彿剛才的風和沙都是幻覺,昏沉的霧代替了風沙席捲了一切。
郎阿里奇道“大哥你看!這天怎麼説變就變?”上次來的時候,關外可不是這樣的,越往西部,太陽就越大,極少見到雨霧這種東西。
嶽洛水看着黃沙遍天變成昏灰霧靄,四周死氣沉沉的霧氣包裹了一切,皺了皺眉“只是幻術罷了,為了用障眼法欺騙我們,好施展什麼詭術,看樣子,是有人故玄虛,布了幻術大陣。”杜皓然道“方才那幾人呢?怎麼一眨眼不見了?”嶽洛水略一思忖“他們消失之時,便改了天氣,恐怕是敵非友,既然我等已經至此,不進去只怕也找不到答案了。”杜皓然有些擔憂“只希望妍兒她沒有跟來。”
“是啊,”郎阿里也擔憂道“她若是來了,我們的苦心豈不白費?”嶽洛水苦笑道“怕只怕,妍兒已經進去了。若她知道甘宮主為她赴險卻不來,也就不是我們又愛又恨的那個子了。”
“罷了,先進去再説。”馬兒都嘶鳴着不肯挪動,三人紛紛帶好包袱,一同下馬徒步走進了霧沉沉的霧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