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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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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就説嘛,像方部長這樣的身體怎麼會生病呢?”高德建笑了起來“社會上那些傳説一定是以訛傳訛,説方部長有那種什麼陽痿病,一定是胡説八道。”方之路的臉如同秋天的雲彩,瞬息萬變,愣愣地瞪了高德建一眼,再也沒説一句話。

眼看着節就要到了,穆幹生總覺得心事重重的,一切計劃都被攪亂了,鄧平予那裏一直沒有消息,而子自從那天見到顧青玉在家裏,情緒似乎有些反常。雖然已經給父母打了電話,説是年初三再回去和父母一塊過節,但是穆幹生決定節前送點東西過去,帶上子和女兒回家看看,可時間定下了,楠予突然説她要值班,穆幹生只好帶着珊珊,帶上年貨,回去看父母。

父母當年是機械廠的工人,已經退休多年,雖然退休金不多,但總算能夠維持老兩口生活。家裏的房子還是當年機械廠徵用土地時的宅基地,早已翻蓋為磚瓦結構的,是一家一户的單門獨户。穆幹生的車子還沒到家門口,孩子們早已奔走相告,車子在院外一停下,姐姐穆幹英和姐夫司進才了出來。

穆幹英從財會學校畢業後和農業大學的司進才戀愛,司進才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宿州市江洪縣農業局工作,三年後調縣政府辦公室任秘書,二十八歲時調鄉里任副書記。當鄉長那年,穆幹生提拔為縣委常委、組織部長,司進才曾經想調到滸河縣工作,可穆幹生説那樣做親戚關係太明顯了,讓羣眾説閒話。如今司進才當上鄉黨委書記已經六年多,年齡也已經四十有四,眼看就要過了提拔副縣級的年齡界限。姐姐這兩年沒少求弟弟幫忙,可穆幹生説,有些話他也不好説,畢竟他只是一個市委組織部副部長,要是姐夫在本市的哪個縣他還能通過變通的辦法,可是憑他的市委組織部一個副部長,確實有難度。廖吾成去中央黨校學習的消息傳到宿州市,有人透出消息,説穆幹生可能要當中南市市委組織部長了,司進才當時興奮得連夜奔回縣城,把這個消息告訴穆幹英,穆幹英説,這回好了,如果弟弟真的當上中南市市委組織部長,他只要和宿州市市委組織部長説一下,部長之間總會給點面子的。為這事,穆幹英專程來找弟弟,可還沒見到弟弟,就聽説省委組織部來了方之路任中南市市委組織部長,一盆涼水把穆幹英從頭澆到腳,她連見都沒見弟弟一面,就回到江洪縣。夫兩商量來商量去,決定今年利用回家過節的機會,再認真和弟弟談談。夫倆一到家,聽説弟弟年初三才回家,正商量着怎麼辦,弟弟回來了。

穆幹生拿了年貨,見過父母,又作一番解釋,父親還是理解兒子的,説隔得又不遠,隨時可以回家的,只是幹英兩口子跑了那麼遠路,做弟弟的能幫就幫幫吧!

穆幹生是不準備在家吃晚飯的,姐姐、姐夫一個勁地留,他只好給楠予打了電話,説父母留他和珊珊吃晚飯,只好吃了晚飯再回去了,珊珊最不願回爺爺家,一個人玩很無聊。幹英拉着珊珊一邊忙着做飯,一邊和珊珊玩,目的是讓丈夫和弟弟講正事。穆幹生和司進才進了房間,司進才遞了一支中華香煙給弟弟,穆幹生説:“姐夫,我是不煙的。”

着玩玩吧,在自己家裏。”穆幹生接過香煙,從司進才手裏接過打火機,先給司進才點了煙,看着司進才,説:“姐夫,最近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我在鄉里從副書記到鄉長、鄉黨委書記,先後換了三個鄉、幹了九年,唉,真的是老革命了。”司進才慢慢着煙説“眼看着那些有關係的人,從縣裏下來鍍金的鄉鎮領導提拔了,全縣三十一個鄉鎮,我已經是最老的書記了。”

“你們那裏搞沒搞公推公選?”穆幹生問。

“去年搞過三個鄉鎮黨委書記,説是公推公選,”司進才説“其實那明顯是做樣子的,作作秀而已。”穆幹生一臉嚴肅地看着司進才,慢慢地點着香煙,深深地了一口,隨即又吐了出去,房間裏繚繞着煙霧。

“公推公選上的三個鄉鎮黨委書記,一個是縣人大副主任的兒子,一個是剛退下去的勞動局長的兒子,還有一個是縣委常委、縣婦聯主任的女兒。”司進才説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也不希望副縣級領導幹搞公推公選,公開作弊其實更可怕。”

“你已經不錯了,憑自己的本領當到鄉黨委書記。”穆幹生説“到一定年齡了,不給你副縣級,也會讓你回到縣城當個什麼局局長的吧!”

“回縣裏在那些有實權的局當局長也要靠關係,否則只能當副局長。”

“你們的縣委書記還是苗繼東?”

“哦,對了,苗繼東今年天當上副市長了,縣委書記還沒免。”司進才睜大雙眼説“聽説過了節就要免去他的縣委書記了,大家都在傳説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尚生強要來當縣委書記了。”

“尚生強要到你們縣當縣委書記?”

“是。”

“你認識?”

“認識。”

“關係應該不錯吧?”穆幹生沒説話,只是點點頭。隨即遞一支煙給司進才,司進才急忙從穆幹生手裏搶過香煙,出一支,啪地打着了打火機,一邊給穆幹生點煙,一邊説:“幹生弟,若真的是尚生強當我們的縣委書記,也是天助我也!幹生,你不知道,一個縣、市、省委書記變動了,有多少人受益啊,那些人簡直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我們市裏的市委組織部長上任不到一年,他當年的兩個高中同學和三個大學同學,都先後提拔到副縣長的位置上了。”穆幹生笑笑,他知道,在當今的中國,這種現象太普遍了。

“姐夫,靠權力選拔幹部已經半個多世紀,何況中國是一個典型的封建主義國家,幾千年的封建思想對每一個人都是深蒂固的,如果要讓那些掌權的人放棄至高權力,談何容易。所以幹部人事制度改革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幹生,你到市委組織部已經當了幾年副部長,你能告訴我,哪一個市委書記,哪一個市委組織部長,哪一個縣委書記是真心搞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的?有些地方也在搞公推公選,也在搞競爭上崗,可是那隻不過是形式上的,做做表面文章而已,有誰是真正地實行‘公開’,讓羣眾去選拔領導幹部的?”

“姐夫,你也別發牢騷了,再等等吧!”

“幹生,假如真的是尚生強出任江洪縣委書記,你能不能幫我引見一下?”穆幹生猶豫了片刻,説:“如果真的是他去當縣委書記,試試看吧,我們倆不僅在省委組織部開會時見過,那年在省委黨校學習時,還住一個宿舍,只是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幹生,人都是先入為主的。如果真的是他去當縣委書記,他一上任,你就要專程去一趟,我來安排,只要你能把關係牽上了,以後的工作我自己做。”

“到時看看情況再決定吧!”這時穆幹英領着珊珊來到房間,説:“幹生,吃飯吧,你姐夫的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噢。”穆幹生拉着珊珊,説:“珊珊叫姑夫!”珊珊叫道:“姑父好!”司進才一邊朝穆幹英使着眼,一邊偷偷地向老婆伸出兩隻手指,就在出了房間時,司進才拉着穆幹英,低聲説:“給兩萬!”穆幹英愣了一下,隨後轉身回到房間,司進才故意拉着珊珊説話,這時穆幹英來到珊珊面前,將一個厚厚的紅紙包給珊珊,説:“珊珊,過年了,姑姑和姑夫也沒給你買東西,給點壓歲錢!”穆幹生忙回過頭,一把搶過紅紙包,説:“姐,姐夫,孩子還小,給什麼壓歲錢啊!”

“幹生,你這叫什麼話,孩子嘛,過年就是孩子的快樂,姑夫、姑姑離得遠,平時很少見面,拿着,一定得拿着。”司進才説。

這時,父親過來了,指着兒子説:“幹生啊,你以為這是官場上啊,進才大小也是鄉黨委書記,他們是給珊珊的,他們也有孩子,以後禮尚往來就是了。”

“是啊!自家人還講究什麼!”

“可是姐姐你們為什麼不把怡萍帶來呢?”

“怡萍馬上要參加中考了,學習緊張得很。”珊珊拿着紅紙包,一不小心,錢掉到地上了,穆幹生一看,居然是兩沓百元人民幣,才知道那一沓是一萬元,忙拾起來,説:“姐姐,姐夫,怎麼能給孩子那麼多壓歲錢,三五百元已經不少了,這不行!”穆幹英和司進才都顯得幾分尷尬,父親瞭解兒女們的心事,接過錢説:“走,吃飯,這事給我來處理。”晚上回到家裏,已經是九點多了,穆幹生問子平予那裏有沒有什麼消息,楠予説她給妹妹打了兩次電話,她都沒接,兩人決定明天上午早點去吃飯,大年三十了,一家人好好在一塊兒過個年。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時,珊珊才告訴爸爸,説她發現書包裏放了一個紅紙包,打開一看,還是姐姐和姐夫給的那兩萬元錢,楠予問是怎麼回事,穆幹生也沒過多解釋,説是姑姑、姑夫給侄女的壓歲錢。

楠予説:“他們又不是大老闆,又不是百萬富翁,兩萬元錢壓歲錢也太多了吧!”穆幹生説:“這事也好辦,過了年哪天咱倆專程跑一趟,以給怡萍壓歲錢的名義,帶上兩萬元雙方扯平就是了。”

“只怕是人家不是這個意思。”

“那也不行,何況我也幫不上他們什麼忙。”全家早早吃了早飯,楠予先給父母打了電話,告訴父母他們一家三口馬上就到,隨後又給平予打電話,可電話總是打不通。

大年三十的上午,節的氣氛已經很濃了,大街上行人、車輛已經明顯減少了許多,從穆幹生家到鄧楠予父母家只需二十多分鐘,小蔡把穆幹生一家送到後,便匆匆回家過年了。

一進家門,母親便悄悄拉着鄧楠予,低聲説:“楠予,你妹妹真是中了了,天天悶悶不樂的。”

“她人在哪裏?”

“還在睡覺呢!”母親説“你説這大過年的,到底算個怎麼回事啊!楠予啊,從小到大,她只聽你的。”

“我給她打電話,她不接,誰知道她發什麼神經!”穆幹生坐在客廳裏和岳父聊天,心裏想着平予的事,憑他對平予的瞭解,平予一向是樂觀直率的女人。自從那次向平予發了火,也正是從那之後,鄧平予不僅很少來他家,甚至鄧楠予給她打電話,也很少接。

鄧楠予推開妹妹的房間,見妹妹坐在電腦前,一見姐姐,鄧平予抬起頭,冷冰冰地説:“回來了!”

“平予,”鄧楠予笑笑“怎麼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到底怎麼了?”

“不怎麼!”鄧平予説“不關你們的事。”

“你這叫什麼話,咱家就你和我,雖説你已經三十歲出頭了,但你沒結婚就是孩子。”鄧楠予一邊笑一邊拉着妹妹的手“我是你姐,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鄧平予嘴角收縮了幾下,想笑卻又沒笑出來。

“是不是還在怪你姐夫?”鄧楠予説“平予,你姐夫有他的難處,他這個組織部副部長現在連一點權也沒有了,官場上的事你比我清楚。”

“姐,”鄧平予言又止“有些話我對你説了,你千萬不要告訴老穆。”鄧楠予點點頭,你還信不過你姐啊!”

“姐,我覺得姓方的不是個東西…”鄧楠予吃了一驚,目不轉睛地看着妹妹“你找過他了?”

“我馬上都三十一歲了,已經不是小姑娘了!”鄧平予説,怎麼説我也算是一個老姑娘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錢多少我都可以給,其他的,見他的大頭鬼去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鄧楠予急了“我的小姑,到底是…”

“姐,你別問了,我不能和你説得太明白,老穆同志還要和他共事呢,又是他的下級。”

“我問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消沉!”鄧楠予説“你知道全家都為你提心吊膽啊,爸媽都這麼大歲數了,他們…”

“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努力調整自己的。”鄧平予説“我知道,你們為了我,老穆放棄了回家過年的打算,我謝謝你們。”儘管鄧平予沒有説明什麼原因,鄧楠予也不知道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既然平予的情緒有所好轉,大家也就忙着過年,暫時把這些煩人的事放了下來。這時,母親站在房門口,看着兩個女兒,説:“都年三十到這會兒了,中飯怎麼打算的啊!”

“媽,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今天中午和晚上的年夜飯由我負責,你就別管了。”鄧平予説。

“你會變魔術啊!今天可是年三十,你姐一家都來了。”母親説“你説由你負責,可到現在還沒一點動靜!”

“媽,你去歇着吧,十一點半保證準時開飯。”十一點二十分,門鈴響了,鄧平予開了門,兩名身穿工作服的服務員搬着菜進來了。

“原來平予真的會變魔術啊!”穆幹生笑着説“我今天帶了兩瓶好的竹葉青酒。”穆幹生説着打開酒瓶,先給岳父母斟酒,又對鄧平予説:“平予,怎麼樣,喝兩杯!”

“穆副部長,我今天一定陪你喝個夠,一醉方休。”鄧平予説。

“平予,你別借酒消愁,今天可是過年,全家都熱熱鬧鬧的,別出洋相!”父親説。

“老爸,你閨女是那樣的人嗎?”鄧平予端起酒杯“來,祝爸媽身體健康,祝老穆同志官運亨通,祝姐姐德藝雙馨,祝珊珊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