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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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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以我想先知道你的看法。”要命,從來她就不是熱絡的人,也不諳説廢話的藝術,這會兒哪裏三姑六婆得起來,秋晏染腦袋轉了轉,只好切中要點的問:“暗戀,如果你被人暗戀了,會不會覺得很竊喜?很榮幸?”

“既是“暗戀”必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我喜由何來?”對喔,真是説了蠢話,不免再一次暗罵起自己的多事,幹嘛同情心過剩的硬是撥起一江水?

“嘿,要是我,我會先看看那人帥不帥、有沒有前途,再來決定這種暗戀對我而言是榮幸還是不幸。”紀文娟跳過來參與討論。

“一般女孩子大都會這麼回答。可是一旦當真遇到真命天子出現了,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紀文娟身邊又擠來一名俏麗少女發言道。

秋晏染直率的看向羅紅問着:“是嗎?你也是嗎?”不意,羅紅極淡的勾勒了下角:“你也是女孩子,又何需特別問我?”在其他人開始熱烈的討論起情觀之後,羅紅得回她沉默的權利,在人羣中扮演着不起眼的陪襯。然後,眼光遠遠的拉向天空,尋找秋晝天中常會出現的第一顆星子。

秋晏染專注的看着她的舉動。

有人説她是冰山,其實不是。這羅紅,只是很淡很淡的過着自己的子,悲歡苦樂沒有太情緒化的呈現,但不代表她沒有。

如果勇於表現自己是人期望受擁戴矚目的虛榮,一如其他在各科系意氣風發的人,樂在其中並且在需求層級中算是自我實現,那隻能説羅紅的價值觀偏離了絕大多數的依歸。她也不像是怕受矚目,更不是特立獨行,只是平凡的過着子。

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但不親切。

什麼樣的家庭會養出這種小阿?明明她的三哥是很正常的人種呀,活潑、開朗、樂於助人的正面陽光格。

這會兒,她開始對羅家到好奇了。

“回來了。”羅紅打開大門,便見到父親蹲在小庭院中翻土。

羅父將帽沿往上推,出陽光般的燦笑,褐膚襯着白牙,對比得很鮮明。

“小辦,下課了呀,吃午飯了嗎?餓不餓?我煮了八寶粥,還有蓮子銀耳湯。不想吃甜的也有餛飩麪。”

“不餓,待會再吃。”她將手袋放在門廊上,走過來父親這邊,一同蹲了下來。

“太陽很毒,會曬紅你皮膚的,去去,到門廊那邊去坐着。”羅父一面拿下帽子戴在女兒頭上,一面又要推她到涼蔭的地方。

不一會,羅紅已安坐在門廊的藤椅上,桌上放了一杯百香果茶。

羅父也暫停了工作,呷了一大口茶道:“我打算在那個角落種青椒,有很多顏的那一種,一定很漂亮。聽説甜椒用來做生菜沙拉很好,那以後你媽的美容餐又多了一種選擇。”

“嗯。”她點頭,沉默地啜飲着果汁。

“對了,你媽媽今天有點不舒服,提早回來了,正在房裏睡着。等會記得去看看她。”

“好。”

“會不會是吃得太少呢?我一直覺得她夠瘦了,做什麼還要少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偏頭痛?”這是母親的老病。

“是呀。她老是把壓力放在心底,不願表現出來,一些小病通常是因為長年積鬱所產生。有時公司出了點事,她回到家也不肯説。你與你媽子很像,可別什麼事都悶在心底。”見女兒喝完一杯,又趕忙執壺替她將果汁倒滿。

“媽醒了。”她轉頭看向門內,見着母親正手持無線電話。想必是與公司聯絡中。

她有一個工作狂的母親,有一個懂得享受生命的父親。一直在懷疑,如此極端不同的人,何以會相愛。並且結婚近三十年,彼此怎麼可能會包容對方完全與己不相同的處世觀與價值觀?

羅父連忙起身在入屋內,小聲道:“不是要你睡一下嗎?瞧,待會頭又痛了。”羅母沒有拒絕丈夫為她披衣的動作,即使這種天氣可以稱得上熱,任由丈夫將她拉坐在沙發上,又是在頸後放墊子,又是替她拿來墊腳的,她依然口氣平穩的代:“對,那個案子就如同早上會議所決定的去進行,曹老闆那一邊不必再多説,…嗯,很好,令庸,今天就麻煩你了,明天再聽取你的簡報。”羅紅捧着杯子,站在門口看着數十年如一的景象。父親總是怕疼惜不夠子似的,老是在母親身邊團團轉,光是父親一人豐沛的愛便已使一家子全部得到足量的關懷。

是天吧。

否則為何在父親的身教言教之下,四個孩子中竟只有小扮肖似父親,其他三人全是不討喜的樣貌?

喜歡這樣的人,卻不代表可以成為這樣的人,因此她的格只會是母親那一種…冷淡、得體,沒有太形於外的情緒表現。

外人説這叫“冷若冰霜”

“莫測高深”;而她心中,只知道這叫“情低能”以及“自我表達的不能。”在家中兩顆太陽的溺愛之下,她的格便順其自然的長成這般…一個連自己都不甚有好的女子。

“頭疼嗎?”她走進客廳,輕問着。

羅母微揚着眉,保養得宜的面孔上見不着深烙的皺紋,像個明幹練且美麗的貴夫人。沒有人會相信她嫁的丈夫只是一名寫作成績平平、終種菜蒔花下下棋的平凡男子。

“下午沒課?”一向她與子女相聚的時間只在晚餐的餐桌上,因她的丈夫堅持全家人一定要有固定聚會的時間,再忙那不該忙到忽略全家意見的寶貴時間,即使那個時刻只有丈夫與小兒子在賣力演出,能在這個時間見到女兒,不無詫異。

“沒有。”

“那…好。”這種對談顯然比在商場征戰更教人疲憊,羅母清清喉嚨,問道:“身上錢夠用嗎?”

“夠。”她點頭。

扁是努力還是不夠的。沒有方法可以讓生淡然的兩人步入熱絡的領域,即使她們對對方的愛從未少過一分一毫。

沒有方法,所以談話在她們母女間一向困難,沒有人規定母女一定得是最親密的人,不是嗎?

若沒有父親這種人的出現,母親必然註定了一世的孤寡…

一如她。…緣份如紅線將我纏了又繞,讓我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