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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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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不知道今兒您來,要不然就提前給您預備好茶了。”張喜兒説得謙卑,其實他是故意的,他打心眼兒裏討厭這種人。

徐管家不滿地把茶碗放下。

張喜兒試探着問:“您找掌櫃的…有事兒?”徐管家拉長了音調兒,居高臨下地瞟着張喜兒:“我們家貝子爺要來琉璃廠逛逛,貝子爺點了名兒,要來瞧瞧你們榮寶齋。”

“那敢情好,貝子爺什麼時候來啊?”

“明兒個上午,讓莊掌櫃的準備準備。”張喜兒點點頭:“成,您就放心吧。”第二天清早,貝子爺坐着轎子前呼後擁地就過來了,離着還老遠,徐管家就急急忙忙地小跑着到了榮寶齋的門口,高聲喊着:“莊掌櫃的,貝子爺這就到了啊!”莊虎臣整了整大褂兒,快步出去。

倆人扶着貝子爺下了轎子,莊虎臣剛要上去,只見貝子爺一陣兒的咳兒嘍帶,後邊捧着痰盂的侍者趕緊跑過去給貝子爺接了一口痰,另一個侍者遞上一杯清水,貝子爺漱了漱口,這才直起身子。

莊虎臣點頭兒哈的:“貝子爺,您慢着點兒。”貝子爺打量了一下莊虎臣:“你是幹什麼的呀?”

“我是這鋪子的掌櫃的。”

“噢,掌櫃的。”貝子爺微微點了點頭。

“聽説您要來,早就在這兒候着您了。”

“我這是來閒逛,你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別耽誤了做買賣。”貝子爺倒是客氣。

莊虎臣更加的恭敬:“哪兒能夠啊,您大駕光臨是我們的福分,您請!”這當口,秋月和伊萬也在琉璃廠。由於聯軍入城,使館的事務陡然增多,伊萬離任的申請被拖延了一段時間,剛獲批准,不久就可以啓程了,他們要選些帶走的物品。伊萬在清秘閣的門口停下:“咱們進去看看?”秋月猶豫了一下:“我想到榮寶齋選些文房用品。”伊萬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那我就不陪你了,你選好了到這裏來找我。”倆人分手,秋月進了榮寶齋。

貝子爺正在鋪子裏走馬觀花地看着,猛然見到秋月款款走進,眼睛不覺一亮,立刻滿面笑容地上去:“秋月小姐,少見啊!”秋月迴避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着頭皮給貝子爺道萬福:“貝子爺,您吉祥。”

“免禮了,有人説,楊憲基被貶了官兒以後,你跟了洋人了,是真的嗎?今兒個我得問問清楚。”貝子爺説話倒是不繞彎子,可秋月的臉上掛不住了,她冷冷地回敬道:“貝子爺,這是我自己的事兒,好像沒礙着別人吧?”

“這倒也是,這是你自個兒的事兒,想跟誰可不就跟誰嘛。”秋月身來到櫃枱邊:“夥計,給我選這種詩箋,還有裝裱好的素白中堂、條屏,常用的文房用品,趕緊包好了,我等着走呢。”莊虎臣走過去:“秋月小姐,比平時的量多嗎?”

“莊掌櫃,我要和伊萬先生去俄國了,得多帶一些。”貝子爺也跟過來,搭訕着:“秋月小姐,好不容易碰上了,幹嗎急着走呀,你點個地方,晌午我做東。”

“謝貝子爺了,下次吧。”秋月乾脆地拒絕了,貝子爺並不在意,又往秋月身邊湊了湊:“你都要跟洋人去外國了,還上哪兒找下次啊,就今兒個,成不成?”秋月扭過臉去,貝子爺轉到她面前繼續糾纏:“去翠喜樓怎麼樣?”伊萬從清秘閣出來,看到了榮寶齋裏的這一幕,緊走兩步進來,秋月彷彿見到了救星,趕緊走到伊萬的身邊,伊萬摟住了她,彬彬有禮地打招呼:“貝子爺,您也來逛琉璃廠了?”

“喲,伊萬先生,你可撿着大便宜啦!”貝子爺酸溜溜的。

伊萬沒聽明白:“我撿着什麼大便宜啦?”貝子爺蹺起拇指:“秋月小姐可是舉世無雙啊!怎麼着,要帶着美人兒回俄國了?”伊萬的臉上不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不好意思,用你們的話説,叫衣錦還鄉吧。”宋栓遞上包好的文房用品,秋月付過銀子,望着伊萬:“咱們走吧。”伊萬點點頭,又轉過身:“貝子爺,我們告辭了。”貝子爺惋惜地看着秋月:“不多待會兒啦?”伊萬湊到貝子爺的耳邊,神秘地説道:“貝子爺,我懼內!”貝子爺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洋人還真有點兒意思!到了俄國,你可得好好地待秋月小姐,她要是在你們那洋地方兒待不慣,可得原樣兒把她送回來。”

“什麼叫原樣兒送回來呀?”貝子爺踱着方步:“大清國到俄國,那麼遠的道兒,秋月小姐身子骨兒嬌,可別磕着、碰着的啊,秋月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貝子爺站住:“我可不饒你!”

“這您就不用心了,”伊萬皺起了眉頭“您怎麼對秋月小姐這麼上心啊?”

“秋月小姐是我們大清國的一朵花兒啊,這大清國是誰的?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這您就明白了吧?咱自個兒家花園裏的花兒…”貝子爺看着秋月“我不上心,誰上心啊?”莊虎臣笑道:“要這麼説,倒也是這個理兒。”

“好了,貝子爺、莊掌櫃的,我們走了,”伊萬向二位作揖“咱們後會有期。”伊萬摟着秋月親熱地離開了,貝子爺無限惋惜:“唉,糟踐了!”

“什麼糟踐了?”莊虎臣奉上茶來。

“這麼漂亮的女人落到了洋人手裏,還不是糟踐了?我要是早知道楊憲基被貶,能讓那洋人搶了先兒嗎?”

“我聽説,秋月小姐在秦淮河的時候,伊萬先生就惦記上了,不過,那個時候,秋月小姐沒看上他。”莊虎臣給貝子爺寬着心。

“得啦,眼不見心不煩,咱不説她了。”貝子爺來到剛才秋月買詩箋的地方問宋栓:“夥計,剛才秋月小姐買的是哪種詩箋啊?”宋栓從框台裏拿出來:“貝子爺,是這種。”貝子爺接過,稱讚起來:“嘿!高雅,秋月小姐好品味。”莊虎臣吩咐宋栓:“給貝子爺包幾沓兒。”貝子爺的眼睛沒有離開詩箋,擺擺手:“不必客氣,莊掌櫃的,這詩箋巧華美、別具一格,您是在哪兒印的呀?”

“我們有榮寶齋帖套作,自個兒印的。”

“自個兒印的?能不能也給我印點兒?我出畫稿。”

“您…”莊虎臣有些猶豫“是打算用還是案頭清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