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修文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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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柯林斯先生的求婚不屑一顧，漫主義的伊莉莎白遇上現實主義的盧卡斯小姐還是有一種被人從後背捅了一刀的覺。正巧簡班納特小姐又遭遇了賓利先生回城一事，萎靡不振，於是自告奮勇地要陪着大姐到倫敦嘉丁納舅舅、舅媽處散散心。

在這兩位小姐啓程之前，柯林斯先生與他幸福的新娘在哈福德郡的教堂裏完婚了，並且準備立即動身前往柯林斯先生在漢斯福德村的房子去。臨行前，盧卡斯小姐，哦不，現在是柯林斯太太了，仍是誠摯地邀請伊莉莎白姐妹們有空到漢斯福德去。但伊莉莎白總免不了覺過去那種推心置腹的時期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不過這算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兩位小姐於是隨着嘉丁納夫婦一起回到倫敦奇普賽德街去。不多久，格魯汶納街的回信也到了。伊莉莎白本是懷着一肚子氣，要看看賓利小姐有什麼好解釋，對她們來到倫敦一事又有什麼反應。不料這封信壓不像她想得那樣是賓利小姐回的，而是赫斯特夫人寫來的。

賓利先生、達西先生仍然滯留在北方，此時此刻憲章運動在各地此起彼伏。這一次兩位先生到曼徹斯特去，剛好遇上了又一次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工廠無法開工的什麼就不用説了，曼徹斯特的紡織生意全線癱瘓，各條道路更是堵得水不通，找個人出城送信都難，更別是出城回倫敦去了。

倫敦這邊倒是風平靜，一派歌舞昇平，卡洛琳自社名媛成年舞會後一直就忙於參加各種舞會、茶話會、音樂會，或是去劇院看戲…班納特姐妹的信送到時，恰巧卡洛琳又出門參加沙龍去了，這封信就送到了赫斯特夫人的手上。

赫斯特夫人倒是頗為意外收到這封信，在她看來班納特姐妹不過是鄉下姑娘，居然能有此勇氣上門質問，真是勇氣可嘉。（姐姐，你腦補過頭了，明明人家班納特姐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巧遇賓利先生的），果真是愁嫁急瘋了麼？於是簡班納特小姐又被安了一條勢利恨嫁的罪名。以赫斯特夫人的想法，怎麼會容忍此種事情發生在自家弟弟身上，不過上門也好，正好關起門來把事情一次解決了，省得糾纏不清的。

於是，班納特小姐們按照赫斯特夫人信上相邀的時間準時到格魯汶納街登門拜訪了。

簡和伊莉莎白兩位小姐被接引到起居室坐下。格魯汶納街的住宅與尼斐花園完全是兩個風格路線，後者充滿了鄉村的意趣，而前者則顯得高貴冷豔，帶着一層若有似無的疏離。

班納特小姐們正在打量起居室牆上的掛毯，見到赫斯特夫人下樓來招待她們了，於是便起身行禮。稍稍用過些錫蘭紅茶和司康餅後，赫斯特夫人也不拐彎抹角，便開門見山地説道賓利先生和達西先生正因北方的工人暴動滯留在曼徹斯特，暫時無法趕回倫敦來。

班納特家的兩姐妹聞言很驚訝，簡自然不消説，就是伊莉莎白也難掩吃驚。她們一直是在温和平靜南部長大的姑娘，何曾聽説過如此血腥的事情，更何況要親身經歷過呢！

赫斯特夫人看到她倆的反應心下嘆息，這兩位小姐，特別是簡班納特小姐的擔心倒不像是作假的，只是如此消息閉、單純無知的姑娘怎麼適合賓利家喲！當下堅定了決心，説道:“班納特小姐，你們一定不會想到查爾斯和達西先生還會經歷如此混亂甚至動輒就劍拔弩張的局面吧？事實上，就連倫敦也曾經發生過類似的暴動，只是被迅速鎮壓下來才沒有造成大範圍的傷亡。遇上這種情況，我們也只能隨機應對，但求不要有太多的傷亡和損失。”簡和伊莉莎白沒想到赫斯特夫人竟把話題引到此處，隨着這位夫人的話語，原本在她們眼裏倫敦奢糜的生活拉開了隱藏在繁華背後的一角。其實，倫敦確實是有暴動，但主要影響在於平民，對於上社會的貴州生活影響並不太大，赫斯特夫人為了給這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姐（赫斯特夫人語）下個馬威，特地誇張了一些來講。

赫斯特夫人又道:“簡班納特小姐，其實你和令妹今天來的目的我們都心知肚明。但我可得明確地向你們表個態，婚姻大事還是需要慎重考慮的為好，要知道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完成的婚姻才能算得上是美滿長久。”簡班納特還未從赫斯特夫人所描繪的暴動情形中緩過神來，又來一記重擊，當下就如同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蔫了。

伊莉莎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開口説道:“赫斯特夫人，你們不能這樣…恕我直言，你們沒有權利替賓利先生去決定他的幸福啊。”賓利先生明明就對簡有意，就知道是你們這些人從中作梗，難道憑着親人的身份就可以為所為麼？！伊莉莎白內心的小人在吶喊，你們憑什麼這樣就要毀了我姐姐的幸福啊！

赫斯特夫人正道:“我們是不能替查爾斯決定什麼，但是我們難道沒有義務讓查爾斯過得幸福快樂嗎？卡洛琳不曉得事情的嚴重程度，我作為長姐怎麼能讓我的弟弟陷入一個如此不幸的境地！

伊莉莎白氣得兩頰通紅，明亮的雙眼亮得有些可怕，霍地一站起來道:“赫斯特夫人，你有什麼證據料定我的姐姐就不會同賓利先生情投意合？憑什麼我的姐姐就一定會給賓利先生帶來厄運？！你的一面之詞不過是嫌棄我們的家庭和嫁妝罷了！”

“你們那一點可憐的嫁妝，一般的人家也許會在意，”赫斯特夫人氣定神閒道，“賓利家還真沒將這一千英磅放在眼裏。”

“伊莉莎白班納特小姐，你捫心自問，簡班納特小姐同倫敦的名媛們相比，是更加多才多藝，長袖擅舞呢？還是更長於持家，八面玲瓏呢？”

“…倘若有這樣一個弟妹，且不説整個社圈子裏會如何看待我們賓利家，簡小姐能將賓利家打理好嗎？簡小姐你能在外成為查爾斯的助力麼？”

“要在倫敦上圈子混得如魚得水遠遠不是你們兩個單純的小姑娘想像得那麼簡單的…”

“哦！我實在不敢想象，如果他倆結婚了，賓利家雞飛狗跳的樣子，還有在外被人指指點點抬不起頭的樣子…！”隨着赫斯特夫人的話語，伊莉莎白愈加憤怒，班納特家小姐在麥裏屯也算是被眾星拱月捧大的，何時被人如此糟踐嫌棄過。

赫斯特夫人完全無視伊莉莎白的怒氣，明明確確地又一次向班納特姐妹表明她的立場，她是決計不會讓賓利家出現她所不期待的情況的！

簡班納特坐在一旁看到大妹與赫斯特夫人動地對峙，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説不出話來。此前她同伊莉莎白一直覺得母親班納特太太太過淺薄，不料自己也在母親的潛移默化之下，竟然覺得自己擁有美貌就萬事大吉了。此時，她才深深地發覺自己有多麼膚淺。

簡的眼中閃過森森的絕望。此前自己自詡過人的，讓賓利先生中意的也不過是美麗容貌和温順柔婉。且不説自己能不能勝任成為賓利夫人的諸多要求，就算賓利先生不顧一切得同自己結婚了，當自己容貌不在，朱顏已改，賓利先生還會看上自己麼？

伊莉莎白還在同赫斯特夫人堅持賓利先生和簡是相愛的，簡未償不能為了賓利先生而改變之類云云。赫斯特夫人幾乎是憐憫般地説出了簡內心深處的恐慌，簡幾乎要嗚咽出聲了，她祈求般地看着大妹。伊莉莎白，不要説了，我們走吧。不要在這裏自取其辱了！

*格魯汶納街大宅送走兩位班納特小姐之時，一位魂不守舍，一位面有忿。

赫斯特夫人兵不血刃地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自然心情愉悦極了。

二位班納特小姐離開後，卡洛琳從起居室後的小暗房走出來，一臉複雜。此前路易莎姐姐邀請兩位小姐來的時候，要自己不出面到後邊的小暗房看看兩位小姐是不是如她所説得“上不了枱面。”全場看下，卡洛琳不得不承認赫斯特夫人所言不假:簡班納特小姐遇事就束手無策只會傷心難過的個真是讓人頭疼；伊莉莎白倒是好此，一直幫着大姐説話，但是遇事不能冷靜解決處理，也必定不能適應在上圈子裏周旋。卡洛琳不對自己此前的堅持又一次產生了懷疑，只有愛的婚姻真得對查爾斯好麼？原著終歸是原著，生活還是要自己過得，以此看來，不光是簡班納特小姐不適合查爾斯，就算是伊莉莎白要成為達西夫人也有一條艱難的路要走…況且，與路易莎姐姐一般意見的達西先生真會如原著一般擯棄門第之見來求娶伊莉莎白麼？

對於這幾個人的情糾葛，卡洛琳從未如此茫過。

作者有話要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