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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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幾過去,阮雲卿的傷勢也穩定下來。
這些子他不是昏睡不醒,就是高燒不退,可把阮寶生和平喜嚇得夠嗆。二人除去當值,幾乎寸步不離的守着他,煎湯換藥,喂水餵飯,悉心照料了十來天,這才把阮雲卿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阮雲卿睜開眼時,阮寶生不知喊了多少句佛號,平喜也終於放下心來,問阮雲卿可想吃些什麼。
阮雲卿搖了搖頭,他説話時聲音嘶啞,喉頭一動,就像有砂紙磨擦似的,疼得厲害。
先向阮寶生二人道謝,“這幾有勞堂兄和平喜哥了。”不待阮雲卿説完,阮寶生就惱了,“我沒白天沒黑
的守着你,好容易把你救活了,就是為了聽你這句謝麼?”阮雲卿見他真動了怒,心頭一慌,忙要從牀上起來,“哥…”平喜見了,急忙按住他,“小祖宗,好容易好些,你又亂動,還不快趴好。”重又扶阮雲卿趴在枕頭上,平喜回身推了阮寶生一把,“你不會好好説話啊?”阮寶生怒道:“我擔驚受怕的,發發牢騷還不成?”心裏到底心疼,阮寶生氣了一會兒,便趕着去小廚房裏要來一碗人蔘燉雞,給阮雲卿補身子。
阮雲卿行動不便,不能起身,平喜找來幾牀厚棉被,給他墊在身下。阮雲卿趴在被子垛上,半歪着身子,阮寶生怕他隨意亂動,裂開傷口,讓阮雲卿只管趴着,他坐在牀榻邊,端着湯碗,喂他喝湯。
傷口還未結痂,輕輕一動就疼得一頭冷汗,心頭浮着一團火似的,燒得整個人從裏到外都火燒火燎的難受。阮雲卿實在沒什麼胃口,勉強喝了兩口湯,就再也不肯吃了。
阮寶生擱下湯碗,拿帕子給他抹了抹嘴角,這才説道:“這話本該等你好了再説,可我怕你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因此還是此時就説最為適宜。”平喜朝阮寶生使個眼,讓他説話別太沖了。阮寶生點頭會意,平喜起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盞傢伙,連食盒一起,都端了出去,空出屋子,留下他們兄弟二人,也好説話。
阮雲卿見阮寶生説得鄭重,連忙支起上身,説道:“哥哥有什麼話就説罷。”阮寶生盯着阮雲卿眼睛,臉上的神情也跟着嚴厲起來,“你既然叫我一聲哥哥,你就得聽我的話。”阮雲卿點了點頭,“我聽。”
“好。”阮寶生正説道:“我不管你和太子是什麼關係,以後,都不准你再見他!”阮雲卿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阮寶生竟會跟他説這些。
趁他愣怔的工夫,阮寶生不等阮雲卿反駁,便又説道:“我自會去求顧元武,讓他以後放你一條生路。解藥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我自會想法子給你來。咱們兄弟倆有一個陷在太/子黨/爭裏就罷了,另一個也陷在裏面,不是讓人一鍋端了?趁此機會,能逃
一個,也是好的。”見阮雲卿不言語,阮寶生心裏着急,説話時語氣也急了起來,“我跟你説話呢,聽見沒有?以後不準見他,你也少往太子的事裏摻合!不然,休怪我再也不認你這個兄弟。”阮雲卿苦笑一聲,阮寶生要真能狠下心來不認他,也就不會這樣一而再的想法設方地救他了。
堂兄狠不下那個心來,可他的話卻還是字字敲在阮雲卿心上,讓他不得不反思起這幾的事來。且不説這事顧元武會不會答應,就只説眼前情形,太子會不會再重用於他,尚且還是個未知之數。
這幾阮雲卿一時糊塗一時明白,可到底還有些記憶。這些
子,趙青、崔太監,小裴,就連莫徵都偷偷來看過他了,可卻唯獨不見宋轔的影子。他不只人沒來,甚至連隻言片語的問候也沒讓人帶來,阮雲卿心中不安,也不知宋轔心裏是如何想的,他是否也像阿良一樣,被宋轔拋棄不理了。
阮雲卿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就算讓自己再選一回,他還是會像當那樣
身而出,將宋軻之事一力承擔,不願讓宋轔受到一點牽連。
行刑那的事還歷歷在目,宋轔到底為了什麼生氣,阮雲卿至今還想不明白。
人往往就是如此,事不關己時,看得比誰都通透明白。可事情一旦牽扯到自己身上,還沒怎樣呢,自己就先亂了心神,再聰明的人,也什麼都看不透了。
阮雲卿猜不透宋轔的心思,獨自一人胡思亂想,越想心裏就越是慌亂。可不管怎樣,阮雲卿都不後悔,為了知己,他拼了命也再所不惜,哪怕如今死裏逃生,阮雲卿都不覺得是自己錯了。
阮雲卿搖了搖頭,他朝阮寶生説道:“別的事我都聽哥哥的。可唯獨這件,我不能答應。”阮雲卿臉慘白,一張臉上白得沒了血
,他説話時都有些力不從心,短短几個字出口,氣息已經有些亂了。可阮寶生還是讓他語氣裏的堅定決絕噎得沒了回話,他瞪着阮雲卿,
口問道:“你莫不是…”你莫不是喜歡上宋轔了?
這話在阮寶生嘴邊繞了幾圈,卻終究沒有説出口。他暗罵自己糊塗了,阮雲卿過了年才剛滿十二,這麼小的年紀,什麼喜不喜歡的,簡直就是笑話。就算真有什麼,怕也是太子那邊強他的。
當情形,所有人都看在眼裏,若説宋轔和阮雲卿之間沒什麼,此時怕是誰也不肯信的。那
就覺得苗頭不對,阮寶生不
心慌意亂,他不敢細想,若這事要是真的,阮雲卿
後會落個什麼下場。
東離不避男風,朝中官員豢養男寵也已蔚然成風,酒席宴間帶男寵同去,坊間也向來當做一樁風韻事,談論起來對官員的德行
守並無影響。
然而那也只是對養男寵的人而言,當男寵的,人們議論起來,可就沒什麼好話可聽了。
一個男人做了男寵,就再沒什麼地位可言,他不只不是一個男人,他甚至連一個人都不算了。男寵只是玩物,只是那些權貴富商們標榜權勢金錢的擺設,他們如同那些象牙擺件一樣點綴在大人們中間,高興了就賞他們一點甜頭,不高興了就像一塊破布似的被人丟在一邊,還要整被人百般辱罵,境遇慘不可言。
阮寶生可不想讓自己的兄弟落到那般田地。他狠了狠心,不顧阮雲卿重傷在身,拽着他的胳膊,將他從牀榻上拉了起來。
阮寶生擰眉瞪眼地指着阮雲卿身後的傷處,厲聲喝道:“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樣子,五十刑仗,難道還打不醒你?你病了這麼些子,太子可來瞧過你一眼?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可他呢?事情一過就把你扔在一邊,連句安撫的話都沒派人來問候過,你還為了他這麼死心塌地的,我看你真是被打傻了!”阮寶生下手極重,拎着阮雲卿,就把他從牀榻上掀了下來。阮雲卿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他疼得冷汗直冒,卻仍是咬着牙不肯答應。
阮寶生恨得咬牙切齒,他攥着拳頭,狠捶了幾下牆壁,終是不忍心再他。扶着阮雲卿重新趴好,給他擦淨了手腳,又看了看傷處,見並未滲血,這才坐在牀邊生悶氣。
兄弟兩個相對無言,許久阮寶生才長嘆一聲,罵道:“那些皇親貴胄,哪個嘴裏的話是能聽的?你這樣傻乎乎的一頭栽進去,以後還不知要被多少人戳着脊樑骨罵你。是,你能耐,不怕別人的詆譭詬病。可哥哥只問你一句,太子真的值得你這麼為他麼?他對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若真的拋下你不理,你可是要一個人承擔後果,被人辱罵恥笑一輩子。這些後果你可都想過?這條路怎麼走都是死路一條,你是真的不怕死麼?”阮雲卿靜靜聽着,頓了半晌,才不住慘笑一聲,“我從進宮那
,就已經是死的了。如今再死一次,又有什麼可怕的。”阮雲卿把臉埋進枕頭裏,呼
被阻斷在外面,他的神志也漸漸模糊起來。他不想離開宋轔,只要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了,心口就會不自覺的疼痛起來。他如今年紀還小,還不知道要把這樣錐心刺骨的
情歸到何處,只是那一想起他來就想要微笑的心情,讓阮雲卿覺得從未有過的熨貼和高興,就算自己真的如阿良一樣,被宋轔拋棄了,阮雲卿也會守着這份心意,繼續為宋轔辦事,哪怕只是能遠遠的看他一眼,也心滿意足。
阮寶生要是知道阮雲卿心中所想,此時就算以死相,怕是也要
得阮雲卿跟宋轔恩斷義絕。
阮寶生看着阮雲卿纖瘦的脊背,一頭黑髮散在他白得快要透明的肩膀上,心裏就止不住地心疼,他給阮雲卿搭了一條毯子,站起身來,唉聲嘆氣地出了屋子。
兄弟倆不歡而散,阮寶生也沒在阮雲卿面前再提過這話。
阮雲卿倔得很,這點阮寶生心裏再清楚不過,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任誰都是勸不動的。阮寶生暗自發愁,平喜怕他愁壞了身子,只好時不時勸他幾句,讓他不要心急,且看看事態發展再説。
這話説得有理,如今這事也由不得他們,宋轔對阮雲卿不聞不問,也不知他到底有什麼打算。阮寶生只盼他從此之後就將阮雲卿忘得乾淨,再也不要跟他們兄弟扯上什麼關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