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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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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魁已死,眾將得勝回城。

叛軍營中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聶鵬程正帶人打掃戰場,司馬鴻則清點投降的叛軍,將他們整合一處,待審問過後,再行決定他們的生死去留。

宋轔等人回來,還帶來了馮魁的人頭,眾人歡欣鼓舞,全都匯於一處,共慶此役大捷,他們終於可以不用再打仗了。

馬元讓人請過蕭玉成的靈位,在燕回城所有兵將面前,設起祭台。搭過馮魁的屍首,將人頭擺於台上,馬元跪於祭台之前,想起從前種種,不住放聲大哭。

他哭得悽切,其餘人等也不由得悲從中來,想蕭玉成何等英雄,竟然被馮魁這樣的小人害死,還死得那般悽慘,怎不令人唏籲。

三軍將士有不少人掉下淚來,其中以蕭玉成的舊部哭得最為悲痛,一時間哭聲震天,滿城皆悲,連才剛亮起來的天上,也稀稀落落的下起雨來。

冷雨初秋,更助悲情,蕭玉成匆匆一世,都在為這個國家戍衞邊繮,東離的國土,因為他而免受北莽鐵蹄的侵擾,這個國家,也因為曾有這樣一位當世豪傑,而穩固太平,從未被戰火荼毒。

宋轔換了素服,上祭台親自祭拜,焚了黃紙,又長揖到地,以謝蕭玉成多年以來,為東離驅除韃虜,鎮守邊關。

哭罷多時,馬元怒從心起,讓人取過一支鞭子,將馮魁的衣衫剝去,赤身體,扔於祭台之下,了他三百九十七鞭,然後連同那人頭一起,放火燒了個乾淨。

在靈位前奠了三杯薄酒,馬元又大哭一場,這兩三年間,真如大夢一場,好不容易知道了蕭玉成被害的真相,到如今大仇得報,終於殺了真兇,以摯友在天之靈,已經足足過去了上千個夜夜了,馬元每食不下咽,睡不安寢,到了此時此刻,唯一支持他硬撐下去的東西也隨着馮魁的屍身一同化作漫天的雲煙,馬元心裏空蕩蕩的,這一哭就再也收拾不住,直哭得兩眼紅腫,聲音嘶啞,跪在蕭玉成靈前,身子都有些搖搖墜。

阮雲卿急忙上前勸阻,“義父不要太過傷心。蕭將軍在天有靈,也不想看見你如此傷痛。”勸了好一陣子,馬元才堪堪止住悲聲,朝阮雲卿説道:“你也跪下,給你叔父磕頭。”阮雲卿依言跪下,在蕭玉成靈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奠酒,磕頭已畢,馬元拉着阮雲卿的手,在靈位前唸叨道:“引章,這是咱兒子。你瞧瞧,這孩子長得多俊,多好看。你不是早就説過,想要個俊俏的孩子做兒子麼。我給你找來啦,找來啦…以後四時祭祀,年節叩首,咱們的靈前,就不會再冷冷清清的了。”他一語未完,早又哽咽起來,七尺的漢子眼淚滾滾而下,在場眾人無不潸然泣,阮雲卿也紅了眼眶,陪馬元又哭了一通,才勸他休要難過,保重身體要緊。

馬元傷心難耐,要不是有阮雲卿在,他非得哭暈在蕭玉成靈前不可。此時有阮雲卿一再解勸,馬元才漸漸緩上一口氣來,扶着阮雲卿站起身來,隨司馬鴻去他的都督府裏休息。

安頓好馬元,陪他待了好一陣子,安撫勸,一直到他放開心懷,安穩睡去,阮雲卿才從都督府出來,回自己的營帳。

整整奮戰了一夜,回來後又忙着祭奠蕭玉成,阮雲卿一整天水米沒沾牙,真是又累又餓,渾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似的。剛剛有事要做,還不覺得怎麼累,此時一旦能休息了,這一一夜的疲憊就好像一下子全都躥了上來似的,乏得阮雲卿腳步虛浮,幾乎連營帳都走不回去了。

好容易回了營裏,一帳簾,卻見宋轔黑着一張臉,正坐在自己的牀榻之上,滿臉不悦的瞪着自己。

阮雲卿挑簾進去,衝宋轔笑道:“殿下怎麼還沒歇着?軍中的事都處置好了?”宋轔瞪着他,惡狠狠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才回來?”宋轔是來興師問罪來的,阮雲卿一去就是大半天,陪馬元呆在都督府裏,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宋轔心裏彆扭,昨夜剛剛受了一場驚嚇,阮雲卿不説陪他,反倒跑去陪一個…

宋轔突然鬱悶的發現,馬元已經不再是什麼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他是阮雲卿的義父,就俗世看法來説,他才是阮雲卿正兒八經的親人,而自己,才是那外人眼裏的無關旁人。

心裏一下子就恨上了,原本一個阮寶生,外加阮雲卿的幾個結義兄弟還鬧不清呢,如今又添了這麼一個義父,對了,還有那匹黑馬,這麼細算起來,以後霸佔他的雲卿的人豈不是數都數不清了?

宋轔憋氣又窩火,這才在處理完軍中事務後,跑到阮雲卿營帳裏來等他。誰料左等不來,右等不見,這一耗,竟耗到落西山,天都黑了,才看見阮雲卿從外面晃悠回來。

宋轔受不得冷落,尤其是來自阮雲卿的冷落,讓他倍難受,他問完一句,也不等阮雲卿回答,就把他拉了過來,緊緊抱在懷裏,霸道説道:“以後別再理他。”阮雲卿眨了眨眼睛,笑問:“你説誰?莫不是義父?”宋轔也不搭話,只是抱着阮雲卿,輕輕在他頸間磨蹭,過了許久,才悶悶説道:“誰也不許理。”言下之意是讓阮雲卿除了他宋轔,誰也不能搭理。

這話説的,怎麼跟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兒似的。阮雲卿忍笑不住,可又怕此時真笑起來,惹得宋轔難堪,繃着身子僵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他抱着肚子倒在牀上,笑得前仰後合,把摟着他的宋轔也帶倒了,兩個人滾作一團,宋轔依舊緊緊抱着他,任阮雲卿在他懷裏笑得開懷,心中倒是輕快了許多。

笑了多時,宋轔才堵在阮雲卿嘴上,嘟噥道:“不許笑”阮雲卿又笑起來,兩個人廝磨一陣,才雙雙躺在牀上,享受這戰後的安閒時光。

阮雲卿餓了一天了,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靠在宋轔身上,從懷裏懷裏摸出一個油紙包來。他剛剛回營的時候,經過伙頭軍,從灶下揀了一張油餅過來,包得裏三層外三層的,此時還熱乎着。

阮雲卿打開紙包,裏面一張油餅餎得金黃酥脆,外面撒了芝麻,裏面是厚厚一層油酥,入口鹹香,又解饞又管飽。

阮雲卿撕了一半,遞給宋轔,自己拿着另一半,幾口嚥進肚子,吃得十分香甜。

宋轔笑着看他,把手裏那半張油餅又遞了回去,“你吃罷,我吃了才過來的。”阮雲卿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候,個頭躥高,每頓飯都能吃好幾個拳頭大的饅頭,這半張油餅還不夠他牙縫的,宋轔不吃,阮雲卿也就沒再推讓,順手接了過來,咬進嘴裏。

他身上還穿着祭祀時的那件素白長袍,脖子上的傷口也沒有來得及好好處置,這會兒又裂了開來,微微滲出血來。

宋轔連忙起身,把阮雲卿的袍子解開,了扔在一邊,又問他道:“那瓶傷藥呢?”宋轔不想在阮雲卿面前提起紅鸞的名字,這才含糊問了一句。

阮雲卿深知宋轔的子,因此不用細説,也明白了宋轔要的是什麼。從牀頭翻出那瓶藥來,遞給宋轔,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笑道:“也沒什麼大礙。這藥那樣珍貴,還是留到真正用得着的時候再用罷。”在宋轔眼中,哪怕阮雲卿只是受了針眼大的傷,在他看來,也跟塌了天似的。更別説此時這傷,還傷在這樣要命的地方,稍微再偏上一分,就會切中氣管,立時斃命。宋轔哪能不緊張,別説一瓶傷藥了,就是這會兒要他身上的血做藥引子,他都能毫不猶豫的割去。

手掌在阮雲卿的脖頸上輕輕擦拭,温熱的觸傳來,指尖下有脈搏在輕輕跳動,眼前的愛人是活生生的,可宋轔還是不住周身發冷,連一顆心都像被寒冰封起來似的,冷得生疼生疼的。

心裏一陣陣的後怕,阮雲卿身陷險境,要是今有絲毫閃失,此刻的他們也會像馬元和蕭玉成一樣,天人永隔,再也難以相見。榮華富貴又有何用,登上皇位也沒了任何意義。他的身份和他所擁有的一切,還換不來愛人一世平安,那宋轔寧可不要。

若是阮雲卿真的死了,宋轔會毀掉這世上的一切,來為阮雲卿陪葬,今時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看重這個人,站在崖邊的那一刻,呼都為之凝滯,整個人都被無邊的憤怒和恐懼燒紅了眼睛。那時的宋轔,真想殺人,就算殺盡目下所及的一切活物,都不足以宣他心中的怒意。

雙手不由得顫抖起來,阮雲卿覺得不對,連忙轉回身來,摟着宋轔笑道:“我不是好好的麼?別想那事了。”宋轔眼眶發熱,一股熱順着心頭,湧向了眼中,他緊緊咬着牙關,將淚水了回去,輕聲對阮雲卿説道:“以後再不會讓你冒險了。”宋轔輕聲許諾,聲音低沉沙啞,堅定無比。阮雲卿的心絃都為之一動,他抵在宋轔肩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將懷裏的人緊緊束於懷中。

這一夜睡得安穩,直到天光大亮,阮雲卿二人才醒了過來,正自洗漱,突然聽見營帳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

腳步聲在阮雲卿的營帳外停下,緊跟着就有一個人高聲稟道:“殿下不好了,京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