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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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這些雜事,阮雲卿也閒了起來。
有了雲秀之事在先,阮雲卿便趁機向宋轔討要連醉和趙青等人的解藥。宋轔正忙得焦頭爛額,聞言不又氣又笑,真是恨不得把他抓到自己懷裏,好好教訓一番。
宋轔可以給阮雲卿解藥,那是因為他愛他疼他,將阮雲卿當做自己的愛人,只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給他。可趙青等人的生死又與他有何相干,他犯得上如此好心,上趕着的將解藥一一奉上麼?那可是他用來牽制這些眼線的法寶,若是解了,他還怎麼放心再去驅使這些眼線為他辦事?
強硬半晌,最終還是抵不過阮雲卿失落的眼神,宋轔先將雲秀的毒解了,後又一再承諾,只要他奪下皇位,就將趙青等人的毒一併解了。這會兒正是緊要關頭,不能出一點差錯,沒了百紅做為束縛,宋轔對趙青等人還真有些不放心。他本就多疑,這世上,除了阮雲卿之外,宋轔是誰也不相信的。
轉眼又過了月餘,派出去的鷹軍終於傳回了馮魁的消息,然而這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令人震驚不已。
馮魁反了,他殺了蕭玉成,反出邊關,一路向南,連破十數座城池,已經往京城的方向殺過來了。
蕭玉成死了,宋轔聽到消息,好長時間都沒回過神來。
這個如戰神一般的人物,在東離軍中一直是堅不可摧的象徵,他戰功赫赫,所向披靡,與北莽人打了無數場硬仗,是東離的擎天玉柱,也是玉龍關上絕對不能倒下的支撐。
如今這個支撐沒了,宋轔簡直不敢想像,此時的邊關會是怎樣的光景。
就同要應驗宋轔的猜想一般,邊關的戰報源源不斷的傳了回來。
宏佑十四年十一月,蕭玉成亡故,全軍譁變。其麾下五十萬大軍一夜之間分崩離析,除去跟隨馮魁造反的三十餘萬人外,其餘二十萬人馬則化作十餘股,跟隨各自的主帥,在邊關諸鎮間自立為王。他們燒殺搶掠,攻城奪寨,隱隱向中原腹地擴張,大有蠶食中原之勢。
這些人本就是些亡命徒,昔震攝於蕭玉成的威名,還能有所收斂,如今蕭玉成一死,再加上馮魁言語挑撥,説宏佑帝枉殺功臣,怕他們功高震主,要將他們這些邊關將士一一召回京中,然後斬盡殺絕,越發説得這些莽漢子個個膽戰心驚。
多年來朝廷時常苛扣軍餉,盤剝糧草,層層扒皮,到了玉龍關上,將士們所能見到的糧食,盡都是些陳年舊米,不僅糲難吃,還混了大半的沙土,用細籮篩上半晌,所剩的米粒連牙縫都填不滿。如此也就罷了,馮魁是軍中主帥,五十萬將士的糧餉都要經他過手,才能發放到士兵手裏,本來就沒剩下多少,再被馮魁雁過拔,就更加所剩無幾,發到兵士手中後,簡直少得可憐,有時經過幾拼殺,打完一場惡仗後回到營中,他們才能有那麼一小碗米湯和一塊夾了麩皮米糠的麪餅照果腹。
若不是因為蕭玉成一身正氣,戰功赫赫,令人心生敬慕,又數次在收繳敵資後,全部分發下去,貼補手下的將士,而自己分毫不留。他們這五十萬大軍,也壓挨不到邊關大捷,才被馮魁挑撥,恐怕早就已經反了無數次了。
軍中積怨已久,一旦反噬後果可想而知。五十萬大軍聽聞蕭玉成已死,一瞬間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全軍譁變。甚至因為馮魁打着給蕭玉成報仇的旗號,原本連那些不恥他為人的將士們,也全都跟隨在他身邊,羣情憤,拉起一杆大旗,誓要殺入京中,割下宏佑帝的狗頭,以蕭將軍在天之靈。
叛軍勢如破竹,不過半月就連奪數座州府,守城的將士壓抵擋不住這些才剛下了戰場的煞神,這一路竟如同洪水過境,毫無阻滯,就已經攻到了入關後的最後一道關口,狐子嶺。
宏佑帝聽到消息,早嚇得魂飛魄散,過了狐子嶺,往南再過一座高山,叛軍便入了中原腹地,到時一馬平川,即無天險,也沒有什麼重要隘口,馮魁長驅直入,殺入京城,也不過就是個時間的問題了。
朝堂上吵做一團,以劉同和舒尚書為首,主戰與主和分作兩派,在金殿上吵得不可開。
舒尚書主和,因為連年爭戰,朝中不只兵源不足,無將可派,就連戰馬也沒有儲備,其他糧草兵器餉銀等等,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籌措得齊的。如今的徭役税賦已十分繁複,除去一些富庶之地,其他地方的百姓們無不怨聲載道,邊關已經亂了,若再要強徵重税,向百姓籌措糧草,那麼不用等叛軍攻入京城,周邊的百姓們就要不堪重賦,揭竿而起了。
而劉同卻主戰,不是他不知民間飢苦,而是就算想和,馮魁那裏恐怕也不會如他們所願。此時的馮魁,心裏最清楚不過,他如今只有一反到底這一條路了,宏佑帝絕容不下他,一旦退縮,他必死無疑,還不如捨得一身剮,將皇帝拉下馬來,做個亂世梟雄,後或許還能博得半壁江山,分邦自立,做個開國的君主。
而事實也正如劉同所料,就在朝堂上爭吵不休的時候,馮魁已然率兵攻到了狐子嶺,再往前一步,就會扼住入關的咽喉,到時他進可攻,退可守,若是再暗中勾結北莽,那麼東離的江山,就真是陷入了死境。
宏佑帝也終於醒過味兒來,他喝退舒尚書,讓劉同速速派兵抵擋,切莫讓馮魁攻入狐子嶺。
劉同苦笑一聲,攤了攤手掌,向皇帝明言道:“朝中與北莽爭戰了近八年,早已無兵可派,無將可出,皇上可真是難為老臣了。”
“怎麼會?”文官中有人言道:“不是還有西北軍營的二十萬大軍麼?速派他們出戰敵就是了。”舒尚書不免冷笑一聲,“西北軍營駐紮在京郊,只為拱衞京師所用,是京城的最後一道防守,若是將西北軍營調離,京城等於門户大開,到時京中的安危誰來守衞?萬歲的安危又有誰來守衞?”
“倒不如御駕親征。”一個留了三綹胡的官員説道:“叛軍實屬烏合之眾,只要萬歲帶着西北軍營的將士去狐子嶺,定能震懾三軍,讓叛軍不戰而逃”眾人又爭論起來,最後支持御駕親征的人倒佔了大半,本來西北軍營的調配權就在皇帝手中,那是皇帝保命的親衞,自然要將兵權牢牢抓在自己手裏,軍中的將士連年換防,而主帥卻要在戰前才指派。此時御駕親征,既能彰顯君威,又能震攝強敵,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只可惜,他們也太瞧得起他們的皇帝了。
宏佑帝膽小如鼠,別説拿刀,就是見了拿刀的人也要嚇得哆嗦成一團。他哪裏肯去,聽見這話,早氣得拍了桌子,“事事都要朕親自前去,還要你們這斑人有何用?”皇帝震怒,戰事又刻不容緩,羣臣們一愁莫展,金殿上鴉雀無聲,一時陷入一片死寂。
宏帝不由大罵起來,閒時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都會説話着呢,吹得那叫一個能耐,上天入地簡直無所不能,這到了正經時候了,他們卻都裝起啞巴來了。
百官們越發不敢言語,事關重大,説與不説都得不了什麼好結果,此時也惟有低頭不語,才最安全。
正此膠着之際,忽聽殿上有一人高聲言道:“就讓孤代父皇前去,掃平叛軍,以解燃眉之急”宋轔邁步上前,要替皇帝御駕親征。羣臣不張口結舌,都嘆這太子殿子莫不是瘋了?
那可是蕭玉成帶出來的軍隊,且不説他們與北莽打了這麼多年仗,是如何地驍勇善戰,以一敵百,就只是單憑人數上的優勢,朝廷這邊也差了好大一截。
馮魁領兵三十萬,他一路南攻,沿途有不少民,匪寇前去依附,到了狐子嶺時,早已匯聚了七十萬之眾,這其中雖有水分,但五六十萬人總是有的。而朝中滿打滿算,加上西北軍營,也不過是區區二十餘萬人馬,不説別的,就只是以一敵三,這一戰也毫無勝算。宏佑帝是天子,天子出征事半功倍,只靠君威唬人,就能抵得上十萬兵,而宋轔只是太子,雖然身份尊貴,但比起皇帝來畢竟還是差了不少,他若出征,這勝算必定大打折扣,説是有去無回也不為過。
劉同想開口阻攔,可如今也只有此法可行,宋轔不去,試問又有誰能去收拾這個爛子?過去他肯幫宋轔擒獲馮魁,為的也是幫宋轔奪下兵權。如今兵權是到手了,可宋轔的命卻也變得岌岌可危。今時早已不同往,昔的計劃也變得面目全非,宋轔在定計策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馮魁會如此膽大狡,竟然殺了蕭玉成,得全軍譁變,讓這場仗變得如此棘手。
兵臨城下,惟有一戰。
宋轔身着玄蟒袍,fèng目低垂,眸中沉靜如水,他沒有慷慨昂的向百官們説什麼豪言壯語,就如往一樣,他長身玉立,風姿秀逸,周身帶着疏離的冷意,舉止間霸氣天成,靜靜站在朝堂之上,已然足以令人臣服。
宏佑帝聽了宋轔的話,樂的險些蹦了起來,他一迭聲誇讚:“好太子仁孝可嘉,朕心甚。”忙讓劉同傳旨,户部籌措糧草,兵部調派兵將,半月後隨宋轔出兵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