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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絞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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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在,百官們驚疑不定,嬪妃們也心下惶惶,眾人無心宮宴,略坐了片刻,便各自散了。

魏皇后心中有數,知道事情成了,不免一陣歡喜。

皇后氣定神閒的回了宮,舒貴妃心頭不湧上些許不安,她在宮中沉浮多年,此時已鋭地嗅到了一絲颶風來襲前的血腥味道。

舒貴妃望向遠方,黑壓壓的宮城在淒冷的月光下越發像巨大的獸口,它正等着那些獻祭的人們,給它送來無數新鮮的血

冷風呼嘯而過,颳得人的袍袖烈烈作響,舒貴妃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説道:“要變天了。”宋轔和阮雲卿也急忙下了聽風樓。馮魁被擒,然而他們的計策才剛成了一半,後邊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回了端華宮後,宋轔忙從太子六衞中調出兩千兵馬,連同陳達手下的兩千衞軍,一起悄悄出了皇城。兩隊人馬成合圍之勢,一路往北,連夜將馮魁帶來的五千兵控制在京城之外。至於馮魁身邊的裨將和那十二員將領,劉同也早已傳下令去,派兵將幾人嚴密監視起來,稍有異動,即刻與馮魁同罪處置。

一晃三過去,京中的氣氛也漸緊張起來。因為邊關大捷的關係,馮魁被擒一事暫時被劉同壓了下來,才剛戰勝便斬殺功臣,傳揚出去難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説宏佑帝鳥盡弓藏,到時光應付彈劾的摺子就焦頭爛額,對宋轔的計策也只會起到反作用。

宋轔的計策,抓馮魁除德妃都不過是其中之一,阮雲卿與魏皇后的涉中,也只將宋轔的計策透到此處,至於宋轔真正的目的,自然是不能讓魏皇后知曉的。

因為共同的利益,他們才能和魏皇后聯手,才能利用彼此身邊的力量,來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今魏皇后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了,而宋轔他們想要的,如今才剛剛開始而已。

馮魁被擒,罪名還是手執利刃,私闖宮,行不軌。這罪名一旦坐實,不只馮魁,就連他家的親眷,凡在五服之內,九族至親,全都要被拉到長街上削首示眾。這是滅族之禍,任誰因此被抓了進去,都絕不可能再全身而出。馮魁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因此宋轔便要在他陷入絕境的時候,給他一個逃出生天的機會。

宋轔早就在馮魁身邊安下一個心腹,此事一出,他會想辦法讓這個心腹進天牢中營救馮魁,放他離開。馮魁一旦獲救,為了活命,一定會逃回邊關,那裏有他多年鑽營籠絡下的幾十萬大軍…宋轔的目的,就是要馮魁造反。而馮魁反了,朝中自然要出兵平叛,多年來與北莽戰,朝中益損耗,兵將早已派無可派,到時無人敢去應戰,宋轔身而出,自然可以將兵權握於手中。

這便是宋轔真正的目的,他要反馮魁,趁機奪下兵權。

這計策着實兇險,宋轔也是算計了許久,才大膽提議,想要捨命一搏,撕開如今這個膠着的局勢,為他早登基掃清前路。

宋轔等不起,也等不了了。尤其是馬場一事過後,宋轔才深覺自己手中的勢力不過是鏡花水月,瞧着好看,可真正用到實處,卻顯得如此力不從心,甚至連魏皇后的一句“不孝”都能壓得他不過氣來。

宋軻年紀漸長,而魏皇后對他的敵意也一強過一。劉同即將致仕,朝中很快就會淪為舒尚書等人的天下,新提拔起來的年輕官員如今還難當大任,在未來的十數年間,宋轔都會被這幾方勢力來回擠壓,勢必要謹慎,時時提防,才能躲過他們的層層暗算。

想想都覺得憋屈。宋轔不想如此,若要事事謹小慎微才能保住命,還不如拼上一拼,兵出險招,奪下兵權後,讓自己手裏有個強硬的支撐。不僅為自己,也為他心愛之人,再也不必受任何人的壓制,再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臉過活,宋轔堅信,他這一步走得沒錯。

轉眼又過了三。這三間,雖然劉同一直將馮魁被擒一事瞞得死死的,然而卻還是防不住言四起。

想來也是,宮宴那,皇帝舉止失常,而馮魁又無故失蹤,緊跟着他的府邸就被重兵圍了起來。不只如此,連同馮魁帶回來的十二員將領,也被人暗中監視,城外的五千兵,更是被太子六衞團團圍住,兩邊劍拔弩張,戰意一觸即發。

種種反常湊在一處,百官們只要稍一聯想,就能相通其中的關節,馮魁是被皇帝抓了,也就能順理成章的猜測到了。

百官們暗自猜測,卻也不敢輕舉妄動。自古戰罷殺功臣,都是皇帝為穩固皇權所使用的極端手段,給功臣們安的罪名也各不相同,有時甚至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到了皇帝的眼中,都能變成十惡不赦的大罪。此時誰都不敢去觸皇帝的逆鱗,而最可能為馮魁求情的幾個人,卻都被劉同軟在府中,連府門都出不去。

德妃數次想為兄長求情,可每次她一到宏佑帝的寢宮外面,就有人將她攔在門外,説皇帝病了,不見外人。

德妃自是不肯相信,幾番大鬧,卻仍舊沒能見到皇帝的面。一回去就找張橋商量,張橋四處打探,託下人情無數,然而都是泥牛入海,半點效用都沒有。好不容易知道了馮魁關在哪裏,德妃想見兄長一面,卻被陳達攔於天牢之外,無論她怎麼撒潑耍賴,陳達都不肯通容半分。

德妃又帶着才剛三歲的十五皇子,在康乾宮外長跪不起,説皇帝一不見她,她就一不起來。連跪了一兩夜,水米不沾,小皇子凍餓加,哭得撕心裂肺,宏佑帝卻還是連面都沒,甚至連派人出來説句安的話都沒有。

德妃的心徹底冷了,她大罵宏佑帝,回來後急怒攻心,不免一病不起。傳來太醫診治,等了多半天,才派來了一個年輕的後生。德妃見大勢已去,就連宮中這些人也開始怠慢起來,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齒,讓那後生去把太醫院的院使叫來,她要好好教訓教訓這些捧高踩低的小人。

想她昔也曾千金散盡,不想事到臨頭,還是落了一個牆倒眾人推的下場。德妃心中悲苦無限,無奈情勢人,也只得忍了。如今馮魁是她唯一的依靠,他若死了,自己可就再也翻身無望,她無論如何也得把兄長救出來再説。

忍耐着讓那後生診了脈,開方熬藥,不想喝了藥後,病非但沒有起,反而連手上的舊傷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德妃心中煩悶,不疑有他,等到發現不對勁時,她手上燙傷的皮膚周圍已經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膿包。

那膿包一碰就破,膿水將出來,一沾上皮膚就會染一大片,刺癢難耐,鑽心蝕骨,卻又總是忍不住伸手去抓撓。還沒有半的工夫,她身上就已經沒有一處好地方了。又過了一,凡是長了膿包的地方,全都破潰膿,發出陣陣惡臭,那臭味十里可聞,彷彿翻倒了糞坑一般,滿宮的奴才誰也不肯到德妃屋裏去,只要一進去,就會被那股臭味燻得嘔吐起來。

德妃險些瘋了,眼見着昔的花容月貌變得醜陋不堪,渾身惡臭,她恨得發瘋,立刻想到是那那個看診的年輕太醫,在她的藥中搗了鬼。讓張橋去太醫院拿人,誰料太醫院中竟説壓就沒有這麼一位姓賈的年輕太醫,德妃這才知道着了道,發了狠的想了一遍,無奈過去得罪的人太多,一時之間,竟想不出究竟是誰在背後下的黑手。

晚間,鄭長去了德馨宮一趟,賜下三尺白綾,要德妃自盡。

德妃渾身髒污,長髮披散,蜷於牆角,正對着一面菱花鏡顧影自憐。

“嘻嘻,你們瞧,這是誰啊,長得這般模樣,鬼都要讓她嚇死了…”她伸出滿是泥垢的手指,起一綹長髮,打結的髮絲下,是一張佈滿膿瘡和紅痕的醜臉,德妃像瞧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指着那醜臉笑個不住,鄭長等人來時,她兀自抓着那面鏡子,目光呆滯,發出陣陣聲嘶力竭的笑聲。

鄭長險些讓這屋子裏的味道燻出去,他掩住口鼻,四下打量,見昔滿室奢華的德馨宮,如今已像一座鬧鬼的荒宅一般。屋子裏都是打翻砸爛的傢俱,牀帳紗幔也全都撕得粉碎,德妃身上只穿着一件看不出顏的中衣,她腳下沒穿鞋襪,赤着腳踩在滿是碎瓷片的地面上,腳掌早已劃得稀爛,每踏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

這宮中的奴才早就躲得遠遠的,反正德妃是死是活,如今也沒人過問,就連她宮裏的首領太監張橋,如今也跑得沒了蹤影,鄭長見此情景,不免想到他當被肖長福排擠時的慘狀,心中不勝唏噓。

“您也別怪老奴心狠。如今您這副模樣,竟是不活為好。”鄭長讓人甩下白綾,德妃竟渾然不覺,她笑罷多時,就猛的躥跳起來,去衣櫃裏翻找,“皇上要來了,我穿什麼好呢?”那櫃子裏的值錢東西,早被德馨裏的奴才們明偷暗搶,搜刮一空,如今留在櫃子裏的,只剩下一牀又髒又破的棉被。德妃翻找半晌,拿起那牀棉被,竟像看見什麼羽衣華裳一樣,眸中泛起了光。她雙目灼灼,一抖手將棉被披在身上,“這不是皇上賞我的fèng袍麼?嘻嘻,小芸穿上這件衣裳,皇上一準喜歡。”她披着棉被轉了個圈,破敗的棉絮散落一地,德妃猶自不覺,腳下又被劃了幾道口子,她仍舊舞得輕盈,彷彿還是當初那個趾高氣揚,不可一視的德妃娘娘。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送德妃娘娘上路?”鄭長一聲令下,身後跟着的太監立時一擁而上,揀起地上的白綾,將德妃按倒在地,在她脖頸上來回繞了幾圈,兩邊較勁,登時將德妃勒得雙目翻白,氣絕而亡。

她死時還瞪視着康乾宮的方向,那裏有她此生全部的希冀,她的青年華,和當年的風光無限。

眼淚滾了出來,德妃最後吐出兩個字,眾人聽得清楚,她叫的是宏佑帝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