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飛行飯店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為了建立起飛行船的時代,安全的確保乃是第一要件。認同這點的有本對此絲毫不敢懈怠,因為他知道,無論是多麼細微的事故,都可能成為建立飛行船時代的致命傷。所以他在安全檢查方面做得相當徹底。
“飛鳥”想必會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狀況之下安然抵達温哥華吧。
應該會是這樣才對。
Ⅳ東京都西南部,從北邊往多摩川之川面向南看的話,就可看到民間企業研究設施集中的一塊區域。一座座的研究所佔據着廣大基地,綠意盎然,形成了所謂多摩丘陵文化都市之重要支柱。就類別而言,以電子業、機電業、以及生化工業等等為中心。
其中,尤以綜合化學企業“伊斯坦西亞”的中央研究所規模最為龐大,總面積達二十萬坪的整座山丘都是它的基地。
伊斯坦西亞的前身,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保法前不久所設立的一家名叫“大東亞人造纖維工業”的公司,事業內容恰如其名,專門生產供陸、海軍使用的化學纖維,直到戰後才轉型。目前纖維及樹脂的生產比例僅佔極小部份,而以藥品、化妝品、營養食品、環境保全系統以及陶瓷等等為主力。
資本額計一千四百億元,年營業額的規模則有資本額的十倍之多。
中央研究所的所長是一個名叫針生政道的四十多歲男人,擁有工學博士學位,他同時還兼任了總公司的常務董事職位。這位人物曾經受到某知名國立大學副教授以三顧之禮加以聘任,給人的印象是莊重之中帶着明鋭。
在所長室裏和這位針生面對面的人物,就是研究所的警備主任山西。蜷縮着摔角手級巨軀的山西,正面臨到針生的質問。
“有入侵者?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並非單純的質問,當中還包含了譴責的意味。針生有個壞病,就是對於他人的失敗或者處理事情的瑕疵絕不寬貸。正因為他的這份嚴格加上努力工作,他才能平安無事的登上今天的地位。然而他所帶給部下的神壓力也極其巨大,所以因為神經衰弱而轉調單位的人員有二十六名,離職者有九名,入院治療的就有六名,自殺者有一名,這就是他在人事管理上的輝煌戰果。
就總公司的立場而言,這些在善加培育之後應該能夠成為未來企業棟樑的人才,居然一個個在樹苗的階段就枯萎了。
“當真嚴格的話倒還無話可説。但是針生的做法簡直是矯枉過正,一定要收回他的人事權!”如此主張的人雖然存在,可是在針生的權勢之下,卻沒有一個人膽敢面對加以反抗。
穿着卡其制服的山西一副驚恐的模樣,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因為在這個研究所中被列為機密,代號“Ⅵ084”的藥品樣本,被某人給偷出去了。
就算佈下了多麼嚴密的警戒網,如果使用內部人員的識別卡,要拿到什麼到外面去並非不可能。這項不變的模式如今被執行了。
“直到誰是犯人了嗎?”
“已經查出來了。”警備主任山西加強語氣。假使被針生當成無能者的話,那麼山西等於是沒有明天了。對於山西而言,刺他勞動意願的,毋寧是恐懼而非忠誠心。
識別卡的持有人是誰,這點很快就查出來了。那個人正是研究所的副所長,擁有醫學博士學位的志水秀治。擁有副所長頭銜的另有事務主任、基礎研究主任等一共四人,而志水擔任的是應用研究主任,才三十三歲。
志水才剛和總公司副董事長的女兒結婚,從各方面來看都稱得上是英中的英。這樣的志水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偏離飛黃騰達之路的行徑呢?也有可能是志水的識別卡被偽造了吧,不過針生的這個猜測,立刻被山西謹慎地否定。
“雖然仍在調查之中,不過識別卡似乎是真的。”
“是志水…”喃喃自語的針生,雙眼之中閃爍着泛白的惡毒光芒。如果針生有警戒對象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年輕有為的志水,而且他所擁有的堅強裙帶勢力也不容忽視。志水自己放棄了榮華富貴的道路,這對針生而言倒不是個壞消息。
“他應該做過員工思想調查不是嗎?”
“思想方面應該沒有問題。因為在他的近親或者友關係當中並未發現有反國家思想的人。”
“哼,難道是為了錢嗎?”
“是的,多半是這個緣故…”調查的結果,志水的一個銀行户頭曾經匯入了一筆以億為單位的款項,從匯款帳户早已解約的情況看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計劃安排當中。
“還有一點,是女人的問題。”志水有個婦情。和副董事長千金共組的家庭生活似乎相當落寞,這兩年左右,他一直和一個在伊斯坦西亞的某個子公司上半的女職員維持着關係。然後,似乎是某件事情促使他下定決心,令他捨棄了目前的人生,而那名女職員也在三天前就沒來上班,從此消失無蹤。
“調查得仔細的嘛。”
“哪裏哪裏。”
“但是,無論調查得多麼詳盡,一旦錯失時機的話,就連一錢的價值都沒有!必要的時候得不到必要的情報、竟然還敢擺出居功自傲的表情,沒用的東西!”針生的怒罵如冰雹般傾盆而降,山西嚇得縮成一團。自尊受損是毫無疑問之事,然而畏懼之情卻凌駕於反彈心之上。
“非常抱歉…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改進,不會再這麼心大意了。”
“還有以後!”在針生的刻薄咒罵之下,山西覺到背後出了大量的汗水。收到先在成田國際機場做好部署,提防志水潛逃國外的命令之後,山西立刻倉惶地退出所長室。
就在山西離開的同時,桌上視訊電話的燈號也開始閃爍。針生的手一拿起話筒,小小的屏幕上隨即顯現出一個灰髮、身材瘦長的年長男人。這位就是伊斯坦西亞的董事長富岡弘雄。
董事長以急切的語調開口説話。
“事情似乎非常嚴重啊,針生。”富岡董事長的發言雖然缺乏個,卻是算計與警戒的結果。如果能讓事情責任停留在針生的階段的話,對富岡來説便可“轉禍為福”將來也有剷除針生的藉口。對於董事長的想法,針生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唉,事態並不樂觀確實是事實,但是還無須勞煩您來心,我會立刻將事情處理好,絕不會為他留下禍。”
“那麼,你可知道被盜走的藥品具有什麼效力嗎?”董事長提高了聲調。他是經營管理以及勞務方面的專家,而不是技術人員。由技術派及管理派互出任董事長之事,在這樣的企業當中很常見。因此,針生把富岡當成一個與尖端技術無緣的單純事務人員,相當輕視他,甚至毫不隱瞞這份輕視。
如果富岡是個像有本那樣的獨裁經營者,肯定早把針生給趕出公司了,然而他只不過是個上班族的董事長而已,他不能忽視給予針生高度評價的大股東們的想法。
“是基因的…”正要回答之際,針生突然閉上了口。再次張口的時候,表情已經換成了無懈可擊的冷靜。
“目前還無法做出明確的回答,改天我一定會呈上一份正式報告。”接着就單方面掛上了視訊電話。
“不能讓他知道。這個人絕對守不住秘密。一個不小心的話,不單是自家公司,説不定連國家也會遭到顛覆。”針生如此自言自語,不過臉上的表情卻不如言語那般深刻,對於上司董事長的無禮行為也絲毫不放在心上。命女秘書端來咖啡之後,彷彿很難喝似的啜飲着。由於他不煙,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實在不知如何填補時間的空檔。
讓所長等待了將近兩小時之後,警備主任山西終於回來了。一臉鬱悶的表情站在所長面前。
“怎麼?沒在成田抓到志水那個叛徒嗎?”
“您猜測得沒錯。志水似乎避開了成田,企圖從其他管道逃到國外。”
“難不成是關西機場嗎?”
“也不是…”山西似乎有點支支吾吾,不過這只是單純的停頓而已。
“今天,世界最大的飛行船將從東京灣飛往加拿大,這則消息您應該知道吧?”
“哦,就是在電視上炒得很熱的那件事情嗎?好像是個叫做有本還是什麼的暴發户…”針生突然停止説話,皺着眉頭看着山西。
“不會吧,是那艘飛行船?”
“是…”
“沒辦法阻止嗎?”
“來不及了。飛行船‘飛鳥’已經按照預定計劃,準時於六點整從東京灣東品川的海埔新生地起飛了。”針生髮出強勁的咋舌聲。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逃走了嗎?山西戰戰兢兢地繼續報告。因為護照的關係,所以知道志水是以本名搭乘的。他似乎是利用重金買了下某個獎取得飛行船搭乘的資格。總而言之,無論是婦情、或是志水本身的行動,都可看出是經過計劃下的行動。
針生出不悦的表情陷入深思,待視線一回到山西的臉上,立刻簡短地下令。
“叫冠木過來,把事情給那傢伙去處理。”山西的臉上閃爍着驚惶不安的神情。針生冷冷地笑道:“怎麼,還不快去叫人?”
“是。不過所長…”
“或者你想親自處理吧?你有髒雙手的覺悟嗎?”遭到指責之際,僅存的反抗之意也同時粉碎,因此山西只能無力地回答一句“我明白了,所長”而已。
高傲的點着頭的針生按下電視遙控器。轉了兩次頻道之後,畫面上出現了在東京上空升起的巨大飛行船之影像。針生像是故作平靜似的盤腿而坐,並對着正準備離開所長室的山西丟出這麼一段話。
“飛行船實在是一種悲劇的通工具呀,就好比在紐約爆炸的興登堡號一樣,你不這麼認為嗎?”
“我…”對於結結巴巴的部下,針生僅僅瞥了一眼,便再次全神貫注地盯着飛行船的影像。雖然表情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但卻彷彿有道惡毒陰影在那臉上蔓延擴大。
“可惜呀,這艘名為‘飛鳥’的飛行船,恐怕也逃不了悲劇的命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