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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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她的聲音支離破碎，本以為淚水早已哭盡，可一見到他角的血，雙眼便到一陣酸楚，此時方明白，原來她的淚尚未為他盡。

冥劍淵冷冷一笑，沒把吐血一事放在心上，雙眸直視前方，繼續專心地趕着路。

“很疼嗎？”雪白小手無法剋制地抖顫着，輕柔地為他拭血。

“疼？早在十二年前，我就不曉得什麼是疼了。”他自嘲一笑，將她的手拍開，不許她碰觸。

是她將他傷得遍體鱗傷；是她使他嚐盡世間所有苦楚；是她讓他明瞭一顆心不斷遭人挖刨、深刺會有多痛；是她教他夜夜置身於無間煉獄，遭烈焰狂焚。

他恨她，恨到每想她一次，就加深一分恨意，長年累積下來的恨意已堆疊到比山高、與天齊。

他的話刺痛了她，教她肩頭一縮，無從反駁起。

“怎麼？覺得事實難堪？難以接受？”他諷刺她敢做不敢當。她以為躲在“菩提寺”就可以將前塵往事一筆勾消嗎？世間豈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總算明瞭自己為何會在身中劇毒後，還不顧命地策馬狂奔到“菩提寺”來抓她了，原來是要她為過去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在她負了他、欺騙了他之後，豈能任她逍遙地躲在廟宇，只對外説懺悔就能了事？這些年來她付出的代價還不夠清償她的罪，還不夠！

所以，他抓走她就是要她付出代價，他要她知道當他不好過時，她也甭想好過！他的心因興起的報復念頭而好過許多，嘴角揚起一抹殘酷的笑容。

“別表現出一臉難受的模樣，你不是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嗎？知道嗎？看見你虛偽的傷心表情，便教我打從心裏到噁心！”她傷他一分，他便還她十分、百分。過去是他太傻、太過仁慈，才會由着她躲在“菩提寺”現在可不！他要將她揪到陽光下，要她清楚聽見世人是如何非議她！

“我並沒有讓你倒盡胃口的意思。”明明被他的話刺傷，可不想他再到噁心、難以入目，她刻意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模樣，不出半點傷心。

天知道受到傷害的人不僅只他一人，她同樣遍體鱗傷，同樣鮮血淋漓，他真以為與世隔絕的她，心靈上能獲得平靜？他真以為她是心甘情願地待在“菩提寺”？

她活着，一直都比死亡要痛苦百倍！千倍！萬倍！

但心裏的苦無處可訴、無人可説，只能一遍遍地含淚嚥下，就算咽不下，也得和着血強硬下。

她痛不生，他可知道？

“是嗎？”冥劍淵仰頭大笑，壓兒就不信她。猛地，心口又是一陣翻攪，一口温熱的鮮血再次沿着嘴角淌下。

“你怎麼了？”看着他不斷吐血，使她心痛如絞，可怕會惹得他不高興，唯有剋制着不再抬手為他拭去角那抹刺痛她心扉的紅。

鮮血雖是沿着他的嘴角淌下，隱沒在他的衣襟，卻彷彿進她的心，用力劃下一道道血痕般。

為何他會一直吐血？是誰傷了他？他的傷究竟有多重？

“告訴你一個會使你開心的好消息。”冥劍淵揚起一記輕鬆瀟灑的笑容。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你的惡夢即將解除了。”

“什麼意思？”她不懂。

“我就要死了。”他説得滿不在乎，彷彿是生是死他並未放在心上。

“什麼”他的話教她晴天霹靂！這不是真的！他怎麼會死？他不過是傷得重了點而已，從前他也受過極嚴重的傷，但他過來了，她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他絕不會死的！不會！

“你是開心到聽不清？還是佯裝不懂？沒關係，我可以再説一遍。我死了，你便解了。”他的口吻充滿譏嘲。

“你不會死的…”她的語氣無比虛弱，不知是要説服他抑或是説服自己。

“別假惺惺，你不一直都希望我死嗎？”他當她在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