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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殺年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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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場的事一連忙活好幾天,這才算告一段落。胖子手下的隊伍又有所擴大,兩個老李頭同時被招入麾下,負責雞舍和鵝舍,為此,胖子每月給三個老頭開支的總費用也變成十五元。

因為多了一百隻鵝,所以原來準備的飼料就有點不足。鵝是大牲口,一百隻鵝加起來,吃得比一千隻小雞都多。

冬天這幾個月大雪封山,本找不到吃的,全得靠喂,這也是農户很少養過冬家禽的原因,一般的就是幾隻,留着下蛋自家吃。

不過胖子也有自己的算計:整個冬天也就是有四個月的時間,需要飼料,其它八個多月就省心了,水裏有都是小魚小蝦,草地有都是蟲子螞蚱,基本不用餵食。

幸好農村不缺飼料,在大批收購穀糠麥麩子苞米之後,囤積了足夠的糧食,胖子又安生起來。

農村冬天的生活其實最寫意,老話叫“貓冬”沒啥農活,外面又天寒地凍,撒泡馬上就凍成冰坨,不招人呆,所以都躲在屋子裏扯淡。

湊在一起打打撲克,玩玩紙牌。紙牌又叫葉子牌,基本和麻將類似。只不過上面還畫着水滸一百零八將,大人玩牌,小孩看畫,各得其所。

靠山屯民風淳樸,所以極少有賭博者,農村最免費的推牌九也在這裏絕跡,至於後來風靡神州大地的麻將,在那個時候更是稀罕物,別説靠山屯,就算縣城也沒有幾副。

擁有大把空閒時間的人們,一天倆飽一倒,過得滋潤。

這種生活對胖子來説最恰當不過,更何況他一直盼望的殺年豬活動陸續展開。

冬天有兩件大事最值得期待:嫁姑娘娶媳婦和殺年豬。往年子不寬超,自家養的豬都賣給收購站,換倆錢貼補子。

今年趕上豐年,家家户户手頭都有點餘錢,坐在炕頭上一合計:把豬殺了,賣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家吃,過個肥年。

所以上凍之後,村裏人就磨刀霍霍,不過沒人敢動刀,都等着隊長家呢,啥事也不能隔着鍋台上炕不是。

這天一大早,胖子剛吃完飯,二丫頭就跑過來:“胖叔,我家今天殺豬,爺爺叫你吃豬。”説完,自己還了一下口水。

這樣的大事胖子豈能錯過,直接跟着二丫就去了。

李隊長家當院擺着一個案子,王三炮拿着殺豬刀正在那唰唰蹭呢,一般村裏殺豬,他都是刀手。

“胖子來了,今天你主刀啊?”王三炮打着哈哈。

“我吃還成,這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還是三叔內行。”胖子也跟着扯皮。

“抓豬。”李隊長一聲令下,四個小夥直奔豬圈。要説李隊長家這頭肥豬真不錯,還是去年冬天抓的,屬於隔年陳,已經長到二百多斤。

或許它也覺到今天情況有點反常,在圈裏一個勁哼哼。四個小夥上去就把它放倒,一人掐着一條腿,就把豬拎上案板。

肥豬張開大嘴,扯着嗓子嚎,聲音傳遍整個靠山屯,不少户人家都琢磨着:明天找王三炮動刀,咱也開殺。

胖子算是領教為什麼把難聽的聲音比作殺豬了,不過他的耳子很快就清淨下來。只見王三炮手中殺豬刀一閃,沒入豬脖子,嚎叫聲戛然而止。

王三炮拔出刀子,旁邊的大肥子早就準備了一個大盆,嘩嘩譁,鮮紅的豬血淌了大半盆。王三炮拿着一個柳條子,在盆裏攪和。

豬血一會要灌血腸,裏面兑些水,加上葱姜,鹹鹽,再剁裏一些肥油,用大腸、小腸一灌,絕對是殺豬宴上一道主菜。

然後就開始褪,用開水在豬身上一澆,一邊用鐵板刮,不一會,大豬就變得白白胖胖。

王三炮手裏的殺豬刀一轉,頭尾豬蹄全下來,然後從脖子一直豁下去,整個豬的內臟就全部展現出來。

“不錯,足有四指膘。”農村殺豬,都用“幾指膘”來衡量肥瘦,就是手指合攏之後,肥部分的厚度,最肥的叫一巴掌膘。

胖子伸出自己的手指比量一下,心裏合計:在原來那個時代,基本上都是育肥豬,三四個月出欄,頂多二指膘。

王三炮把心肝肺板油都摘出來,然後處理腸肚,剩下的事就是剔骨。只見他殺豬刀上下翻飛,看得胖子眼花繚亂,不一會,豬就被分割完畢。

拉下幾條子排拿到屋裏煮,把切成小塊,放到倉房裏面一凍,外面的工作就算完活。

胖子跟大夥進屋,只見幾個婦女在鍋台邊切酸菜,咔嚓咔嚓好幾大盆。鍋裏煮着肥,心肝和幾大骨,放點葱薑蒜和花椒大料,上面漂着一層油珠,香已經散發出來。

胖子提着鼻子一聞,不由頗有些慨:原來豬還有這麼香。

其實想想也就明白,這豬生長週期長,天天運動量大,山上的野菜、地裏的糧食都沒少吃,質當然不同。

煮到八分,就開始下酸菜。酸菜咕嘟了兩個小時之後,血腸灌好後,兩頭都用線繫着,慢慢放到鍋裏。

一邊小火煮着,一邊用做活的細針在上面不時扎幾下,把裏面的空氣放出來,免得把腸子撐爆。

屋裏早就放好桌子,東西屋各一張,地上還少見的放了一個“靠邊站”就是不用的時候能合起來的桌子。

李隊長昨晚就掰着手指頭算計好,今天都需要請哪些客人,一是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二是親戚朋友。

這些人也陸陸續續來了,進屋都説好香,然後進屋嘮嗑。炕上放着煙笸籮,有的捲紙煙,有的眼袋。胖子撒了一圈大前門,然後就坐在那跟着一起閒扯。

“開飯嘍…”李大嬸一聲吆喝,人們馬上各就各位,一大盆燉酸菜先上來,然後是一盤血腸,一盤白,一盤心肝,一大碗蒜泥。

蘸蒜泥,酸菜匯血腸,這才是地地道道、原汁原味的殺豬菜。

胖子坐在炕上,食指大動,夾起一片血腸,顫顫巍巍,放到嘴裏,又香又,不由一個勁吧唧嘴。

“吃、吃。”李隊長忙活的滿頭大漢,一個勁張羅。那時候一年到頭見不到多少葷腥,難得吃上一頓豬,大夥都甩開筷頭子,沒有客氣的。

夾起大片填到嘴裏,胖子不由讚了一聲,肥而不膩,香濃郁,絕對是他原來那個時代嘗不到的。

很快桌上的盤子就空了,不過沒事,管吃管填,吃到最後,盤子裏還是滿的。

胖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然後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酸菜湯,解解油膩。這時候,就聽外屋脆生生的聲音傳進來:“我放學啦。”很快奇奇就在屋門那探出個小腦袋,衝着胖子做個鬼臉,然後就上西屋吃了。農村的習慣,東大西小,長輩住東屋,西屋是李隊長兒子住。

胖子有點坐不住炕,李隊長哈哈着:“消停坐那吃,我早就告訴小玉老師了。”胖子嘿嘿兩聲,這才繼續專心吃。心裏算計一下,他自己就吃了一盤子。

筷子的節奏慢慢放下來,大家開始張羅着喝酒,一盅一盅又一盅,胖子最後終於喝暈了。

桌子一放,大酒一喝,小磕一嘮,啥鬧心事都沒了。

(今個停電,在網吧呢,更新晚了點,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