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遊西山十記二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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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一出西直門，過高梁橋，楊柳夾道，帶以清溪，水澄澈，見沙石，藴藻縈蔓，鬣走帶牽。小魚尾遊，翕忽跳達。亙背林，禪剎相接。綠葉濃郁，下覆朱户，寂靜無人，鳥鳴花落。過響水閘，聽水聲汩汩。至龍潭堤，樹益茂，水益闊，是為西湖也。每至盛夏之，芙蓉十里如錦，得風芬馥，士女駢闐，臨泛觴，最為勝處矣。憩青龍橋，橋側數武，有寺依山傍巖，古柏陰森，石路千級。山有閣，翼以千峯，索抱屏立，積嵐沉霧。前開一鏡，堤柳溪，雜以畦軫。叢翠之中，隱見村落。降監水行，至功德寺，寬博有野致。前繞清，有危橋可坐。寺僧多習農事，已西，見道人執畚者鍤帶笠者野歌而歸。有老僧持杖散步徑間，水田浩白，羣蛙偕鳴。噫！此田家之樂也。予不見此者三年矣。記二功德寺循灑而行，至玉泉山麓，臨水有亭。山中時出清泉，噴境石中，悄然如語。至裂，水仰，沸冰結雪，匯於池中。見石子鱗鱗，朱碧磊珂，如金沙布地，七寶妝施。盪漾不停，閃爍晃耀。注於河，河水深碧泓渟，澄迅疾，潛鱗瞭然，荇發可數。兩岸垂柳，帶拂清波，石樑如雪，雁齒相次。間以獨木為橋，跨之濯足，沁涼入骨。折而南，為華嚴寺。有可容千人，有石牀可坐。又有大土，石理詰曲。突兀奮怒，較華嚴更覺險怪。後有竇，深不可測。其上為望湖亭，見西湖，明如半月，又如積雪未消。柳堤一帶，不知裏數，女弱女弱濯濯，封天蔽。而溪壑間民方田作，大田浩浩，小田晶晶，鳥聲百囀，雜華在樹，宛若江南三月時矣。循溪行，至山將窮處，有庵。高柳覆六，水清澈。跨水有亭，修飭而無俗氣。山餘出口石，肌理深碧。不數步，見水源，即御河發源處也。水從此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