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女人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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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滿面妙伽那裏不斷有好消息傳來:市委書記捐款五百元,人大主任捐款五百元,市長捐款一千元,某公司集體捐款五萬元,某個體老闆捐款一萬元,某學校師生捐款四千九百五十八元八角。還有市民們,自發踴躍地到報社,十塊八塊,用最古樸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一份情誼。
“一位下崗女工,靠給人澡供兒子上大學,她拿來五百元,説當天就跟孩子電話商量,這月生活費捐出來,孩子那份由他自己打工解決。”
“還是好人多。”我嘆。
“哎,還有一個人你認識,捐出二千元。他説如果你肯陪他一次,願意拿出二萬元。”
“你是狗改不了吃屎,都什麼時候了,還犯老病。”
“真事,不是開玩笑。”
“誰呀?”
“杜總。”
“嘁,那是衝你,你不是給人鼓吹過嘛,人家報答你呢。”
“不管怎樣,起碼説明他有良心。我沒找他,他是看到報紙自己來的。兩千元錢對他來説雖不算多,卻也是私有財產,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人家不捐誰也不能怎麼樣。看來富人不都為富不仁,窮人也不都心地善良。老杜那人真是不錯,我心裏清楚。另外我能覺出,人家真心喜歡你。”
“他要我陪什麼,睡覺?”
“這就見仁見智了,你們需要協商。鍾晴同志,為了普天下少男少女不失學,尤其是胡龍兒這樣優秀的孩子能健康成才,我看你就放下架子,委屈一下,奉獻一些,犧牲一點吧。”
“委屈奉獻犧牲都可以,關鍵是我初生牛犢,身體不值錢,三頭二百的也就馬馬虎虎湊合了,這兩萬元呀,不是小數目,怎麼着也得你這樣久經沙場的老將親自出馬。”她哈哈笑着説非常時期大家都得將就點。
10月27我們沒有權利單單記住別人的眼淚,而看不見眼淚化成彩虹總琢磨妙伽説的杜總的話,不知是真是假。如果真像妙伽説的,陪他吃頓飯就能換來兩萬元捐款,我倒認了。我有什麼呀,也許砸骨頭賣血都不值兩萬,他若願做冤大頭,為了胡龍兒,我倒願意成全他。
給妙伽打電話求證,她説你想通了?有進步嘛,乾脆把你號碼給他讓他找你,你們自己商量辦吧,我不摻和,免得你們付我中介費。
德行,這種錢沒少賺唄?
我是成人之美。
一會兒工夫她打來電話,説:“杜總被你的真誠打動,説你為別人寧可委屈自己了不起。還説只要你有這個心意不用陪照樣捐兩萬元,馬上送來,並説絕不乘人之危,要等你自覺自願。”接着她誇張地説鍾大小姐你狠啊,只點個頭吐個口無須任何行為這兩萬元錢就到手了,不哈撿錢一樣。我風風雨雨溝溝汊汊什麼沒見過,哪件事不扒層皮啊,就沒遇過這麼容易的事,甘拜下風我算服你了。
我説真有這事啊,我倒過意不去了,以前對人家印象不好瞧不起人家,現在到有點對不起他。要不這樣,哪天方便我們請他吃頓飯,就算答謝。妙伽説行,等忙過這陣子的。
胡大哥家的事總算告一段落,我一直高懸的心暫時安歇。
11月3如果對方比你弱,你就饒了他;如果比你強,你就饒了自己受寒影響,這幾天北風呼嘯,雨雪加,氣温驟降,我和寶寶都冒了。
北方人過冬是件大事,僅次於吃飯。以前供暖屬於大鍋飯,不費都有氣,現在改革了,誰費誰受益,不費只好挨凍。一棟樓,費超過三分之二才能供氣,否則按不費處理。我們的住宅別説三分之二,三分之一都達不到盡是下崗的,吃飯都沒着落,上哪錢暖氣費呀!那麼只好對不起挨凍。
我無能為力,只有無可奈何沒有辦法讓老天不冷,沒有能力讓熱力公司供氣,沒有可能給全樓人取暖費,只能隨波逐,被大挾裹着東顛西簸,完全實現不了自己我不想變,我沒變,社會在變!
説起來我沒有野心,不奢侈,不虛妄,淡泊寧靜隨遇而安,從不要求什麼勉強什麼。許多事能辦就辦,辦不了不辦,幾乎沒有處心積慮地心費事求人花錢非達到某種目的的時候。對一般不愉快的生活瑣事能忍則忍,對虛假惡俗醜陋則儘量輕視淡化,努力不去看重。對周圍的人,就像寶寶説的“喜歡你就跟你玩,不喜歡你就不跟你玩,沒人跟我玩我自己玩”所以很少與人衝突。有人説我餐風飲生活在真空,不對,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人生煩惱我都有,而且很多,只是不去計較!
無知使我們安然,自欺使我們幸福。
原以為“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則剛”以我普通的靈魂過我平凡的人生,現在看來獨善其身本做不到。王富貴説得對,樹靜而風不止,你不找麻煩麻煩找你。依我這般無慾無求的心,想到過有一天在沒招惹任何人的情況下挨凍遭罪嗎?沒有!但我真就挨凍了,而且連累了小寶寶!
我上哪説理去?
無處説理,生活就這麼殘酷!
只能無奈。
自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如果事情不能改變,我們只能改變自己。
條件好點兒的裝上空調,差點兒的燃上煤爐,還有一部分人偷電點電爐子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因為用電負荷過大,保險絲經常斷,一星期停電兩三次是常有的事。有人找到電力公司,答覆負荷過大沒有辦法,要想解決就得更換大容量變壓器“那也得有錢,不能説換就換。”錢,錢,錢,張嘴就是錢,到處都要錢,沒有錢難道就辦不了事了?除了錢就沒有別的了?!
我沒用電暖氣,太乾,寶寶皮膚受不了,我們只能多穿,棉衣棉褲棉鞋棉大衣,跟胖熊似的。可寶寶還是着涼了,一泡接一泡,每次都一點點,晚上要起牀四五次。她也知道外邊冷不願出被窩,昨晚終於牀了。我説你看看了牀既要換褲子又要換墊子多麻煩。她一聽就哭了,説,外邊這麼冷誰愛出來呀,這天咋這麼冷呢!
我沒法跟她解釋錢與冷的關係,説了她也不懂,兒童眼裏全是畫,我不願意大人的憂傷過早地籠罩孩子。
可我又能怎麼辦啊,我的孩子如此受罪!
給葉妙伽打電話,抱怨他們無冕之王不管老百姓的冷暖死活。
她一陣哈哈大笑之後説:“我的大小姐啊可別跟我耍脾氣了,你當你們祖上還當政你還貴為格格呢,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吧,我們偉大的祖國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舊貌換新顏,進入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時代。過去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的罪惡事實不會再出現,剝削壓榨現象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社會主義按勞分配原則,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動者不得食。誰想再當官做老爺不勞而獲純粹是痴心妄想白做夢,市場經濟實行等價換,有錢取暖,沒錢”
“凍死!”不等她説完我搶先説。
“説得太對了,要不怎麼説你聰明呢。我就喜歡你的悟高反應快理解能力強,啥事一點就破一説就通,就願意跟你説話,省事,不像有些人,費半天事啥也沒懂,整個一對牛談琴。哎我們説到哪了?對,所以要想過好子,必須自己奮鬥,天上不會掉餡餅,沒有免費的午餐供你吃。你老公不是在美國嗎,等他賺夠錢在你們陳總家附近買棟樓,別説挨凍受罪,保你永享天般的温暖,冬天熱得開窗户。”
“呸,放!”她又哈哈大笑起來,説:“真可謂倉廩實而知禮儀啊,古人高瞻遠矚一針見血。以前咱們鍾大小姐笑不齒步不盈寸滿口之乎者也仁義禮信,啥時説過髒話,這不挨凍給的嗎。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蒼天有眼啊,霹靂一聲震天響,來了救星**,打倒土壕和劣紳,窮苦人民得解放!”她就差唱起來。
“你聽起來興奮的。”我説。
“這年頭誰不幸災樂禍啊,一想到你端着腔縮着脖袖着手着鼻涕一改往的端莊典雅,完全是灰頭土臉的村婦俚婆,我就忍不住,忍不住…”她又哈哈大笑起來。
我咬牙切齒地説,虧你還是名記名記者,依我看是名,名女,誰給好處跟誰去,讓怎麼説怎麼説,除了歌功頌德欺下媚上説些假大空話沒幹過別的,就憑你們也配勞動人民用血汗錢養活?簡直寡廉鮮恥,狗彘不如!
她終於不笑了,説,上有市長書記經理主席你不問罪,我一個小小的報社記者能有幾斤幾兩啊,還真把我當回事,太抬舉我了。
你幹什麼的不知道嗎?
我又聽誰的?
可煤礦事故你處理得很好嘛,領導都聽你的,你又上報紙又上電視成了大明星。
那是特殊事件,不具有普遍。個的東西處理完拉倒不留後患,所謂特事特辦,普遍的東西就得依據政策把握尺度,不然都去效仿誰受得了。取暖是整個中國北方的事,**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都知道,你説這麼大的事我管得了嗎?
我氣了,説既管不了就算了吧。剛要撂電話被她叫住“晚上請你們孃兒倆吃火鍋吧,有人請。”我沒好氣地説:“我女兒凍得直牀沒空陪你風花雪月。”
“還唱歌。”
“唱你的鬼吧。”
“啪”地扣下電話。
很快她又打來,讓我們搬到她那。
“多謝!”再次扣下電話。
目前可以選擇的方式是:租帶有暖氣的房子;買空調;到公公家住;點爐子。
公公來電話問暖氣的事,我説了。他説搬過來住吧,開再回去。我説不用麻煩,會有辦法的。晚上阿姨打來電話,説大人可以將就,孩子受不了,趕快搬過來。我説再等等,如果確實不行我們再過去。
唉,我能怎麼辦呢,人窮志短,我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