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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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三天過去了。
在那三天中,安妮已將兩支枴杖練得十分純,要走就走,要停就停了,木蘭花每天和穆秀珍通一次電話,也沒有説什麼別的事。
第三天傍晚,雲四風又來了。
雲四風坐下之後不久,高翔也來了,高翔肩上的槍傷已好了一大半,高翔進來的時候,雲四風正坐存沙發上,一言不發高翔和雲四風已有好久未見面了,高翔一走進來,便用力在雲四風的肩頭上拍了一下,笑道:“秀珍呢?她躲在什麼地方?”雲四風苦笑了一下,道:“她沒有來。”高翔看到了雲四風那神情,呆了一呆,道:“四風,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愁眉苦臉的?可是秀珍欺負你?哈哈,看看你耳朵有沒有被扯長了!”五四風嘆了一聲道:“高翔,勿開玩笑了!”高翔又呆了一呆,望了望木蘭花相安妮,然後退開了幾步打量着雲四風,他的心中,實在是莫名其妙,是以他大聲問:“究竟怎麼一回事?”木蘭花正道:“我也不知道,可問四風自己,不是自今天開始的了,我看,四風對他的婚姻生活,好像不怎麼滿意!”雲四風聽得木蘭花那樣説,竟然不加反駁,只是苦笑!
高翔陡地了一口氣,有點生氣,道:“四風,有那樣的事,這是什麼話?你們結婚還不到一個月,秀珍有什麼不好?”雲四風臉上的神情,十分痛苦,道:“你們別動,我…唉,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我對秀珍,竟…像是…沒有什麼情…”雲四風的話還沒有説完,安妮的臉已氣得煞白,她大聲道:“胡説!”木蘭花揚了揚手,阻止安妮再講下去。
木蘭花的臉容十分嚴肅,道:“四風,你那樣説是什麼意思?這絕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我認為你應該講得明白一些才好。”雲四風捧着頭,道:“就算我説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你們一定不信,但是那卻是事實,我幾次想説都沒有説,就是因為怕你們不信。”
“不要緊,你説。”木蘭花鼓勵着他。
雲四風的面變得很蒼白,他道:“秀珍她…她想毒死我!”雲四風這句話一出口,木蘭花,安妮和高翔三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立時相互望了一眼,從各人的神情中,他們看出別人的神情和自己一樣怪異,當然也是因為聽到了那幾乎不能令人相信的話,也證明他們自己沒有聽錯。
木蘭花深深了一口氣,高翔做了一個十分滑稽的神情,安妮和穆秀珍的情最好,她叫了起來,道:“這是最無恥的誣陷!”雲四風苦笑着,道:“我知道你們是不會相信的,但那卻是事實,在穆秀珍進了醫院之後的第二天起,我就到異樣的心跳和失眠,我的身體一直十分健康,從來也沒有那種現象的——”安妮大怒道:“你自己不舒服,怎可以胡説八道的?”
“安妮,聽他講下去!”木蘭花沉聲吩咐。
雲四風又苦笑着,道:“我到醫生處去檢查,醫生説那是早期心臟病的症像,叫我作全身檢查,我的心臟一直十分健康,檢查的結果也是如此,可是我的血,卻有卡伯尼的陰反應——”高翔嘴道:“那是什麼意思?”木蘭花道:“那表示血之中,含有一種有毒的機體,人體的組織正在努力將之排出體外的反應,是不是,四風?”雲四風點頭道:“是,醫生説我一定連續服食過一種植物鹼的毒藥,如果不停止服食那種毒藥的話,就會死亡,而死亡的跡象,和心臟病發一樣!”安妮雙手用力掩住了耳,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也到此際雲四風所説的話,是他們一生之中,所聽到過的最最荒謬的話了,但他們仍是耐心聽下去。
雲四風雖然也知道他所説的一切,不容易為人所接受,是以他講到這裏時,停了下來,道:“你們若是不要我再講下去的話…”高翔叉着手,望着雲四風。雲四風曾是他的好朋友,但這時他望着雲四風的時候,面上卻帶着十分惋惜的神情。他道:“説下去!”雲四風續道:“我自己知道,絕沒有服食過那種毒物,於是我小心起來,因為那顯然有人在害我,我問醫生要了檢定鹼毒物的試紙,不論在吃什麼東西之前,我都試上一試,但所有的食物都是沒有毒的,直到那天早上在醫院中,我無意中打翻了幾杯牛——”
“什麼牛?”木蘭花問。
“在醫院中,我每天一早去探病,秀珍一定已準備好了一杯牛給我喝,我打翻了的就是那杯牛,牛淺濕了我的襯衫,也浸濕了我放在襯衫袋中的試紙,試紙變了顏,證明那杯牛是有毒的,我沒有説什麼,立時到你們這裏來,但是我卻沒有説出來,因為那實在太荒謬了,秀珍想毒死我!”木蘭花緩緩地道:“你應該知道,那是絕對荒謬的。”雲四風的臉,立時變得十分難看。他道:“如果你們不想聽,或是聽了本不信的話,那麼我…我可以不説下去。”高翔大聲道:“四風,你別要求得太過份,你想怎樣?你想你一提出控訴,我們就毫無疑問相信你,秀珍是謀殺親夫的兇手?”雲四風道:“我…自然不能強迫你們相信,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卻必需對你們講清楚,不管你們是信還是不信。”木蘭花道:“好的,你説吧!”雲四風道:“我那天終於什麼也沒有説,是因為我怕試紙不一定正確,我帶着試紙,先到這裏來,結果我是什麼也沒有説我就離去的。”
“是,你離去之後呢?”木蘭花問。
“就到醫生那裏,告訴醫生我已試到了我體內鹼毒物的來源,但是我卻不信會有那樣的事,我説我不信試紙試驗的結果,醫生笑着,他告訴我可以一些有毒牛的樣品來,結果,第二天,我趁秀珍不覺,了一點牛去化驗——”雲四風講到這皇,苦笑了一下,才繼續道:“化驗報告證明,這種鹼毒物和煙鹼相類似,只要有一cc,就可以使人心臟因為麻痹而停止活動,我每所服的劑量極少,但如果長期服食的話,在二個月之後,我一樣會因為‘心臟病’而逝世!”雲四風講到這裏,停了下來。
他望着各人,這時,木蘭花、安妮、和高翔三人都寒着臉,一點表情也沒有。雲四風痛苦地搖着頭,道:“你們不會信的,我説也是白説!”他站了起來向門外衝去,高翔卻一伸手,想將他拉住,卻不料雲四風用力一掙,叫道:“別碰我,你們誰也別碰我!”高翔料不到他在突然之間。會發出那麼嚴厲的呼喝,是以連忙縮回了手,而就在高翔縮回手來間。雲四風已衝了出去!
高翔忙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低聲道:“讓他去!”高翔攤着手,道:“蘭花,你想想,那不是太荒謬了麼?秀珍愛四風,我們全知道的,現在四風竟指控秀珍要毒他!”
“太無恥了!”安妮憤然説着。
安妮是很少那樣動怒的,她就算生氣,也至多面蒼白,不出聲而已,但是此際,她兩頰都因為怒而通紅,咬牙切齒地罵着。
穆秀珍和安妮的情最好,也難怪安妮聽到了雲四風的話。
會變得如此之憤怒,她又厲聲道:“他…秀珍姐嫁錯了人!”木蘭花揚了揚手,向外看去。
雲四風已駕着車走了,木蘭花轉回頭來,道:“我們不妨冷靜些,來想一想這件事——”木蘭花的話還未曾講完,安妮已經道:“有什麼可想的。”
“冷靜些!”木蘭花沉聲道:“頭腦如果不冷靜,即使對簡單的事情,也會喪失判斷力的,安妮,如果你不冷靜下來,我就什麼也不説。”安妮鼓着氣不出聲,足足過了三分鐘之久。她面上的紅才漸漸地消退,她的聲音也平靜了許多,道:“蘭花姐,你想説什麼?”木蘭花的神情作常嚴肅,道:“高翔,安妮,這件事十分嚴重。它和我們最親密的兩個人有關,我們自然得好好研究一下!”安妮立即想説什麼,但是卻忍了下來。
木蘭花道:“第一,我們得承認,雲四風這幾天行動失常,神恍愧,大異常。我這樣説,你們兩人是不是同意?”高翔和安妮兩人都點着頭。
但是安妮道:“他可以假裝出來的。”
“是!”木蘭花立時説:“肯定了第一點,可以得出兩個假定a,他是假裝出的;b,他是真的,由a的假定,我們得出一個問題,他的目的是什麼?由b的假定,我們也得出一個問題,究竟是什麼事情在困擾着他,使他大異常態?”木蘭花此際説話的語氣,十分嚴肅,她所説的話,也完全是愛過極嚴格的邏輯訓練的人才能分析得出來的正宗推理方法。
木蘭花又道:“雲四風列舉了醫生化驗的化驗聽來他説的好像是事實,但是毒牛等等,都可以是他先安排好的。”安妮大聲贊成,道:“對!”高翔點頭道:“那是很容易的事。”木蘭花了一口氣,道:“由於我們本不會相信秀珍可能會對他下毒,因此我們對他的話,又要作一番研究。那也可以得出兩個假定:a,他是故意捏造的;b,是他心理上的確有着那樣的恐懼。”木蘭花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有一種人,心理上會產生一種恐懼症,終疑神疑鬼,疑心人家會害他,雲四風因秀珍的失蹤而受了刺,可能染上了這種神症。”高翔苦笑着,道:“蘭花,神上患有恐懼被害症的人,不是什麼出奇的事。嚴重的神衰弱症就會有那樣的結果,但是神病患者的一切被害,只是病者的虛擬,病者以為有人拿刀要殺他,事實上是沒有這樣的人,也沒有那樣的刀的。可是,現在雲四風卻有毒牛,有化驗的結果!”木蘭花緩緩地道:“所以,推斷的結果,一切全是雲四風故意捏造出來的。”高翔和安妮齊聲道:“那是唯一正確推斷。”木蘭花道:“好,現在問題來了,他目的是什麼?”安妮立時道:“他要我們相信,秀珍姐想害死他!”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乍一看來,自然是那樣,但如果想深一層的話,就可知事情不會那樣,試想,他講的話,誰會信?”
“自然誰也不信。”安妮鼓着嘴。
“既然淮都不會信,雲四風自己也應該知道,可是他還是要説,那就證明他説那番話,並不是要我們信,而是另有作用的!”高翔道:“説不定那是他要做什麼事的一種藉口。”木蘭花道:“現在還不詳細,高翔,從今天起,你負責去監視雲四風的行動,別讓他知道,將他的行動全記錄下來,有可能的話,最好用錄相拍攝下來,你要親自去做這件事,不要假手他人,也不能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來。”高翔忙道:“是!”木蘭花又來回走了兩步,道:“我和安妮去看秀珍,秀珍可能知道四風究竟有什麼心事或是有什麼目的,我們分頭去進行。”安妮忙道:“好,我還想去陪着秀珍姐,只怕不是秀珍姐要害他,而是他要害秀珍姐,所以,先説這樣的話來打底!”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都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