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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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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臬台見她面有懼,渾身抖動,心知已到火候,當下一拍驚堂木,喝道:“刁婦可知朝廷王法厲害,本堂有十幾套刑法。若是不招,要讓你一種種嘗過。不到招供,決不讓你下堂!”當下大喝一聲:“準備熬審!”原來審問拷打犯人有一定時限,只有遇到十惡不赦的重犯,且已罪證確實,而犯人頑抗不招的,可以進行熬審,即不分夜地輪班拷打,至招為止。

劉玉佩入獄多時,已知道一些審問規矩,聽到熬審,知道今天難逃此劫。原想拼死不招,寧死堂上,也不揹着惡名,當眾活剮,受那羞辱。

但剛才酷刑的劇痛己到自己忍耐極限。自己一個年輕女子,如何能捱得這等狠毒酷刑,遲早要招。

也是命中註定,難逃凌遲之罪,遲招不如早招。又聽兩傍公差齊聲喝起堂威,那邊公差又要打開沸水開關,心中一慌,只得咬一咬牙,低頭道:“小婦人願招。”臬台聽了微微一笑,想今天又折服了一個萬惡婦,也可令死者含笑九泉,甚是自得。便令她畫了押,發回牢中。一面命師爺將文件準備齊全,報送刑部。只等刑部核准,便要押回原籍行刑。

劉玉佩在堂上先被夾,又被錫龍纏身,前一對美受了重創,下腹與下背部俱已燙出大泡,疼痛難忍。下得堂來,因複審己定案,被打入死獄。按例上了大枷,手足都戴上特重手銬腳鐐,且用一條鐵鏈連了手足刑具。

劉玉佩渾身傷痛,又上了死刑刑具,痛苦之極,但她心中的傷痛更勝過體。傷夫之痛已是痛不生,自身又受冤枉,定了通姦和謀殺親夫的逆倫重罪,要被凌遲處死。

更慘的是自己一個貞潔女子,要背上不白之怨,成為人人切齒的萬惡婦,處決時還要騎木驢,遊街示眾,被眾人咒罵凌辱,受盡折磨後再被千刀萬剮,想到此處,真是滿腹哀怨憤恨,不能自拔。

仰天長嘆,不知蒼天可有眼,知我冤情。***過些子,劉玉佩傷情稍見好轉,刑部覆文己到,定了凌遲處死。

當即將她押回餘姚縣處決。因她己是定了案的待決女犯,怕出差池,必需打入囚車押送。囚車是一個狹小木籠。

兩個公差將戴着手銬腳鐐的劉玉佩架上囚車跪下,把兩塊各帶半圓缺口的木板合上,合成一箇中有圓孔的車頂,將她頸部緊緊枷住。她全身都在籠內,只有頭伸出車頂。因聽説她會武,雖己打入囚車,手銬腳鐐仍不除下。

劉玉佩身材高眺,囚車對她説來,實在太矮。她肩部緊頂着車頂,被壓得下跪到極端,兩條大腿後面已與小腿緊緊貼住,但仍直不起來,只能拱着背曲着硬撐着,頭也被迫得向前彎曲,下領被車頂頂住。

雙手也被反銬背後,高大的身軀被壓縮在狹小木籠內,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全身沒一能動上一動,十分難受。

起解後囚車由一頭驢子拉着,緩緩行進。車行不久,她就覺得頸部和部痠痛難受,繼而到全身痠痛僵硬,卻又動不得分毫,折磨得她痛苦不堪。車行顛波,她跪着的小腿和膝蓋又被磨破皮

隨着車身震動,擦得她的傷口疼痛難忍,折磨得她雙淚。公差都是狠心之徒,晚上打尖時也不放她出來,她就只能彎着拱着背痛苦地跪在囚車內。因為木籠狹小,沒有絲毫活動餘地。她渾身肌都痛得僵直了。

哪能入睡?直捱到凌晨,疲乏不堪時稍一閤眼,又被雞鳴叫醒。待得押送公差起身後便又上路。每天只給她一碗水,幾個發酸的又冷又硬的饅頭,大小便也都拉在車內。

就這樣,過了幾天,劉玉佩己是半死不活時,才進了餘姚縣境。到了餘姚境內,更對她百般折辱,竟將她囚衣剝光,讓她赤身體地跪在車內,並在車底下裝了一能上下伸縮的子,上端在她陰道里,車子一動,子便上下送,得她死去活來。

更糟的是在車上還了一面小旗,上面寫着凌遲重犯,通姦謀殺親夫丈婦吳劉氏。引得眾人都來圍觀。見她是個美貌女子,便對她調戲嘲,也有人向她咒罵唾臉,丟泥土石塊。

她又氣又羞,卻又被枷住頭頸,頂住下巴,連低下頭來都不行,只能閉眼飲泣,任人凌辱。到得監牢時已被折磨得幾乎死去,疲憊不堪,下面也被搞得水淋漓,狼狽之極,當下打入死牢待決。餘姚縣的死牢女監收了五名待決女囚。第一間是個凌遲女犯,是個名,豔名遠揚,花名豔九城,雖已二十八歲,仍是美豔不可方物,引來無數富商嫖客。一天有一個當過刑部尚書的老年嫖客因她情,在雲雨時陽而死。死者子憤恨,仗着財勢,賣通官府,定了她“誘致人以死”的凌遲重罪。第二間便是劉玉佩。

下面三間乃是一夥女盜,都是武藝高強的年青美貌女子,屢犯重案,名氣頗大,被官府買通線民,設下圈套,生擒活捉。為首的名叫華秀容,最是美貌矯捷,曾拒捕殺了幾名官乓捕快,以謀反罪定了凌遲。

另兩名也都定了梟首示眾的重罪。死牢房間很小,用木柱分隔,因此可互相溝通。劉玉佩與鄰房名和女匪首甚是談得來。劉玉佩對自己案情一直覺得可疑,只是自已確是手執尖刀,門又是從內閂上,似是自已殺了人,為何卻朦然不知。

心想聽人説有夢遊一事,在夢中走路行事,醒來卻不知曉。莫非自己有此怪習,又想也許是命中有此一劫,是惡鬼附身所為。長無事,便向名和女盜首談起。

那名閲歷甚多,聽後思忖半天后便問劉玉佩可有仇家。劉玉佩年輕美貌,也有不少好之徒勾引,因劉玉佩貞潔自重,未能得手,因此應可能有人誘姦不成,懷恨在心。

着重問起可有情節嚴重,且為有財有勢之人。劉玉佩想起曾有個花公子,其父曾為巡撫,家資鉅萬。

花公子仗着財勢,橫行不法,一路遇劉玉佩,驚為天人,上前調戲,劉玉佩武藝高強,哪肯受辱,兩下動起手來,惡奴被她打倒了幾個,但護院和教頭等聞訊趕來,將她圍了幾重。劉玉佩雖是勇敢。

畢竟孤掌難鳴,抑且臨戰經驗較少,一不小心被絆索絆倒,眾惡奴一擁齊上,將她按住,五花大綁緊緊捆住,槍回家去便要非禮。不料劉玉佩甚是剛烈,見花公子近身,膝部一頂,將花公子下身撞傷。

花公子負痛將她身捆在柴房內,擬待傷好後再行強姦。被吳德明在晚間掘開牆,救了出去。

因懼花公子勢大,不敢聲張,躲了些時,幸未見動靜,便放下了心。待到婚後搬至餘姚縣城,更覺已是過去之事,不再提心吊膽。如今提起,雖覺有陷害可能。

但奇怪的是兇手怎能進門殺人,又能把刀放到劉玉佩的手中且不被察覺。那邊女盜首華秀容聽了冷冷一笑,問她出事那夜睡前可有異樣。劉玉佩回想只記得那天十分睏乏,怎樣上牀睡覺都不自知。

女盜又問她可曾嗅到異樣香味。劉玉佩一想,似是在睡前與醒來都覺有一股異樣香味,卻也未在意。

女盜告訴她這便是香,只要從窗紙破孔噴入室內,便可將人得人事不知,兇手儘可從容殺死她丈來,再將刀放入她手。

然後由買通的王婆和公差埋伏窗外,見她醒來便破門而入,當場捉獲,這原是普通的圈套,並不稀奇。劉玉佩聽得呆了,只是仍奇怪房門怎能從裏閂住。女盜説這有何難,門縫如較大,從外面用刀撥動門閂即可。

若是小,也可用細繩套住門閂,兩頭都放到門外,小心拉動便可閂上,然後拉住一頭,將繩出即可。劉玉佩原是聰明人,聽後細細一想,便都想通。

當下如夢初醒,認定花公子乃是殺夫並陷她於凌遲的罪魁禍首,便又想告知親人,上訴伸冤。名卻勸她不必再連累人。首先是她認罪定案後,夫家人早己恨她入骨。

孃家的人也因她受了不少羞辱,躲之尚恐不及,從未有人來探監。牢卒盡被花府買通,怎可能與外面通得信息。且這一切全出推測,並無任何人證物證,便是告到京師,也翻不了案。

即便有人肯上京告狀,花府有財有勢,要在路上劫殺,也是易如反掌,不過是多出一條冤魂而己。劉玉佩聽了細想後也覺有理,自已縱有奇冤,也想不出申雪良策,只是對花府和貪官的深仇大恨卻是梗梗於懷。

但對頭權勢通天,自己又是個身披三木,在牢中待決的女囚,縱有血海深仇,也只有死後化為厲鬼才能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