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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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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喀拉峻草原沸騰了!

短短一個早晨,就捕捉到近兩百匹野馬,這樣的喜訊,令每個人都無比興奮。

三天來,有經驗的牧人們,愉快而忙碌地加固着用來關野馬的大圍欄,為野馬套上馬籠頭、拴上馬轡頭;然後矇住野馬的眼睛,清洗並修剪它們的鬃,並不時追捕那些試圖逃跑的馬。

解憂也加入這快樂的人羣中,但她能做的,只有站在圍欄外,跟隨圍欄內忙碌的人們歡呼雀躍,分享眾人的快樂。

“老天,這麼多野馬,都在這裏馴服嗎?”看着一匹匹難馴的野馬,踢踏蹦跳着,與試圖控制它的力量抗衡,她發出輕呼。

不料身側立刻響起回應。

“不會在這裏,這只是作前期準備。”聽到悉的聲音,解憂心口“突突”急跳。

這幾天她總是下意識地避開他,以免想起那天在荒原與他手心相觸、四目相望的一幕,而他似乎也有同,因為他也沒再主動接近她過。

忽然聽到翁歸靡的聲音,她到既興奮又慌張,雙目直視着前方,茫然地問:“那會在哪裏呢?”

“喀拉湖谷地。”翁歸靡彷彿沒發現她侷促不安,徑自走過來,雙手撐在她身邊的木欄上,望着歡騰的景象。

“很快就要到秋分了,朝陽的谷地在冬天會比較暖和,在那裏,它們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和馴化。”聽他説到秋分,解憂想起剛到這裏時,他説過“秋分返回赤谷城”的話,不由暗自一驚。

“那麼説,我們也要離開這裏了,對嗎?”

“沒錯。”他微笑着輕聲説:“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看我了。”他的聲音在紛亂的馬嘶人喊中幾不可聞,但因為靠得近,解憂聽得很清楚,立刻紅了臉。

“怎麼可能?”她臉紅的時候真美,白晰的肌膚更加晶瑩潤澤,雙眸也更加澄澈明亮。翁歸靡逗她似的問:“那過去幾天算什麼?我可不記得你有看我一眼,你在害怕什麼?”怕?他説對了,她確實在害怕,怕自己的心會遺落在他身上、怕自己因此辜負皇上的希望、怕為他惹來災難!

然而最後這一怕,讓她本來漲紅的臉忽然刷白。她轉開臉,鬱郁地説:“我沒有害怕什麼,是你忙着收拾獵物、忙着為外國使節送行,沒有留意。”翁歸靡注視着她的眼睛,為那裏面的惶恐和仿徨到心痛。

他想抱住她,給予她安,可身邊的吵鬧提醒着他,他無權提供那樣的温情。

跟隨她的視線轉回圍欄內,翁歸靡低沉地説:“公主説得對,是我忽略了。公主不必害怕,等送走野馬後,我們也將返回赤谷城,吾王一定等得心焦了。”他説的是雙關語,為的是安她。

解憂沒説話,她不相信,也不期待翁歸靡會等她等得“心焦”她只傷心再也無法與翁歸靡,像真正的好朋友一樣相處。

“手上的傷好了嗎?”翁歸靡問,視線落在她緊緊握着木欄的手上。

“好了。”

“翻開手掌讓我看。”解憂身子一僵。

“沒必要。”

“有必要,翻過來!”翁歸靡的口氣顯示如果她不照做,他就要親自動手了。

解憂不喜歡他這種強焊的態度,可大庭廣眾之下又不能發作,只好猛地把手掌翻過來,攤開在木欄上。

“看吧,可不許動手!”果真有公主架勢!她氣鼓鼓的動作和嚴厲的語氣,惹得翁歸靡輕笑出聲。

俯身看了看她的手心,他滿意地説:“恢復得不錯。”解憂忙把雙手收回,瞅着他,盈盈笑意中帶着幾分挑釁。

“大祿忘了,我是路邊的絨球花,一點小傷算不了什麼!”看着她終於不再逃避的明亮雙眸,翁歸靡暢快地笑了,笑聲融入圍欄內外的馬嘶人吼中,帶來更多的笑聲。

“很好,請公主保持這樣的神,它會讓你在草原的風雨中傲然不倒!”説完,他笑着往不遠處的氈房走去。

解憂望着他晃動的雙肩和闊大的步伐,發現自己竟然跟着他笑了,而那些堵在口的鬱悶之氣,也隨之消失。

隨着生活習慣與語言障礙的逐漸突破,解憂越來越渴望擁有一匹天馬。

她陪嫁的車隊所駕馭的馬,都不是天馬,而且數量十分有限,因此她開始尋思着要為自己和馮嫽、芷芙各買匹天馬。

當她説出自己的打算時,立刻得到兩個侍女的贊同。在草原上,沒有馬簡直就像沒有腳;何況烏孫是出天馬的地方,她們當然應該擁有那樣的駿馬。

第二天,解憂讓芷芙駕出一輛內載絲綢,及其他生活用品的馬車,三人到草原各處尋購坐騎,可很快便發現行不通。

烏孫人愛馬如命,就算出再高的價,也沒人願把“命”給賣掉。

跑了一整天,什麼收穫也沒有,兩個侍女垂頭喪氣,解憂卻滿懷希望,因為她想起這幾天,不時看到有轉場的異族牧民路過喀拉峻草原;那些人不僅有駱駝、牛羊,也有天馬,只要價格出得好,她不信買不到馬!

“公主快起來,我們有馬啦!”清晨,解憂尚在睡夢中,就被馮嫽快樂的叫喊聲驚醒。

“什麼馬?”她睡眼離地問。

“天馬!”

“天馬?”聽到這個詞,解憂清醒了,瞪着大眼睛問:“你們買到了?”

“不是,是相大祿叫人送來的。”馮嫽匆忙拿來衣服幫主子穿上,興奮地告訴她。

“我和芷芙也有,我們都試騎過了,好俊的天馬,跑得又快又穩!”

“大祿為何要送我們馬?”解憂驚訝地問,腦子仍舊有點糊。

“不清楚,送馬來的傢伙傻乎乎的,不會説話。”馮嫽撇着嘴。

“真的嗎?”解憂眼前出現那匹極有靈的赤馬。她不太相信翁歸靡會讓一個傻蛋碰他的愛馬,可他到底給了她們什麼樣的馬?

匆忙打理好自己,她跟隨馮嫽走出氈房。

剛掀開簾子,就看到翁歸靡的得力屬下、右將軍符戈瀚站在門邊,在他身後有三匹昂首傲立的天馬,芷芙正在調整鞍墊,而一個男人在她旁邊指點着。

“公主,臣屬奉命送馬來。”一看到她出來,右將軍即刻行禮。

“老天,符將軍,這是大祿的私人坐騎,怎能送給我們?”解憂直奔往三匹馬中渾身赤紅的高大駿馬前,又驚又喜地問。

見她很喜歡這匹馬,符戈瀚高興地説:“這三匹馬都是大祿的私人坐騎,大祿特別代,『火焰』是送給公主的,『白翎』和『青煙』給她們倆。”他用手指了指馮嫽和芷芙。

原來這赤馬有名字!

解憂愛惜地撫摸着不斷用嘴巴拱她的肩頭、噴鼻子甩尾巴的馬兒,想起馬伕告訴過她,翁歸靡十分珍惜他的坐騎,於是堅決地道:“不行,我不能收,請將軍把馬帶回去,告訴大祿,我很謝他。”符戈瀚濃眉一皺,為難地説:“屬下不能。”解憂看看四周,沒見翁歸靡的蹤影,而大家都忙着去大圍欄看顧野馬,附近幾乎不見人,於是問道:“大祿在哪裏?”

“營帳,正在安排送野馬的事。”符戈瀚知道她想親自去“退貨”因此暗示她,此刻不是合宜的時候。

但解憂沒有接受他的暗示。

“如果將軍願意,可帶馬跟我走,否則請自便。”説完,她轉身往翁歸靡處理公務的氈房走去。

“公主…”符戈瀚想阻止她,但她堅定的背影,讓他不得不放棄。

也好,讓大祿自己説服公主更好。

他暗自想着,吩咐人協助芷芙和馮嫽,將馬牽到氈房旁的小圍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