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南方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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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城市的冬天,寒意會順着衣服侵入肌膚,鑽入骨髓,凍得人身上冰涼,連手腳都幾乎失去知覺。
從ktv出來,我才知道自己穿得有多單薄。我把外套的拉鍊拉至頂端,把臉都遮了起來。認清回家的方向,我大步走去。經過這許多,我忽然明白,我沒有可能取悦每一個人,相反,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我仍然只是個多餘的人…任何情況下,都是。所以,兜兜轉轉,也只得一個人。今天的夜空清朗,能見度很高。月亮高高的懸掛着,是個滿月。今天是十五嗎?夜了,路上安靜得只有破舊路燈發出的“嗡嗡”聲。米白的月光灑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忽明忽暗…我縮着脖子,深一步,淺一步的慢慢走着,公車早沒有了,也不想打車。今晚只想走路。我似乎很久沒有這樣悠閒的走路,一步一步,從容不迫。
四下安靜,聽得到的,似乎只有自己的呼聲…我長大嘴巴,深深了口氣,冰冷的空氣瞬時灌進整個腔,刺得我打了個小小的冷戰。
雷諾,你不是説要和我去旅行嗎?你這樣,算不算食言?耳邊忽然迴響起剛才在ktv的那首歌…“誰的笑誰的温暖的手心我着傷痕好像都變成了曾經…”我在貪戀誰的温暖?只是,那些傷痕在快要成為“曾經”的時候,卻又跳出來,狠狠咬了我一口…
“好後悔好傷心誰把我放回去我願意付出所有來換一個時光機…”傷心,是傷心的,那麼後悔嗎?走到這一步,可以後悔嗎?
“真的痛總是來得很輕盈沒聲音從背後慢慢緩緩抱着我就像你…”原來,最深最切的痛,是來自最親最愛的人…雷諾,為什麼,你不願再站在我身邊?悉的音樂在安靜的大街上響了起來,我一愣,好半天才反應是我的手機在響。
雷諾?這是我下意識反應。我立刻翻出手機,音樂卻停了。我剛想看那個“未接來電”音樂又響了起來。
“端木”的名字在小小的屏幕上閃動,我直愣愣看着,卻無法反應。他還打電話來做什麼?我把還在“唱歌”的手機放進口袋,大踏步向前邁去,沒走出多遠,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在我身旁響起,我蹙眉,轉頭看去。
“阿逝!”那人搖下車窗,我轉開頭,不去看他,繼續走自己的路。
“阿逝!”還沒走幾步,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我被迫停下,極力掙扎,想出手腕,卻是徒勞無功,為何每個人的力氣都比我大?我不過是想過自己的子,這樣也不行嗎?
“放手!”我喝到。他似乎被我嚇了一跳,竟真的放開了手。我一發紅的手腕,轉身就走。
“阿逝,你別這樣!”他追上來,契而不捨。世間竟如此不要臉之人?我站定,轉身,向他視線“端木先生,這麼晚,請問有何賜教?”
“阿逝,你…”他微微嘆息一聲,又伸手抓住我手腕“先跟我上車。”
“請你放手!”我怒目而視。
“你不要這樣,我不過是想送你回家!”
“哼!”我不屑一顧“然後?”
“什麼然後?”
“再被你強暴一次?”我挑眉,看着他。
“阿逝…”他皺眉,看來我戳到他痛處。可是,那傷口,究竟是誰的?
“是,我無權亦無財,遇見這樣的事情只能自認倒黴,就當是被狗咬了,可是,能否拜託您不要再來打擾我?您有您高高在上的地位尊嚴,我不過想過寫簡單普通的平凡生活,放過我好嗎?”
“阿逝…”他眼裏忽然出受傷的神情,微微鬆開握住我的手,可是我仍然無法掙。都是男人,可是未免相差太多!
“不是,”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句話,如此悉,忽然傷,期望他繼續説下去,因為,沒有人給我“説下去”的機會…沒有人…“那晚,我很抱歉…”他微微低頭“一切不過情不自…”情不自?多麼美麗,多麼動人的藉口…與無可奈何,身不由己,有異曲同工之效果。那麼,我是否該涕零?以報答垂青寵幸之恩德?
“算了,我不想談這個,你放手,我要回家去了。”我不想同他糾纏不清,只盼這件事能快快過去,連痕跡也不要留下。
“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他忽然抬頭,雙手抓住我肩膀。
我搖頭,為何,我總是辭不達意?
“端木,我想我説的很清楚了,那天的事,已經過去,就不必再提起,至於以後,我走我的,你過你的。大家還是不要再有集…”
“阿逝…”他緊緊皺眉“你何其殘忍!”殘忍?我?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樣的強詞奪理,顛倒是非,惡人先告狀!我沉默,垂下雙眼。我並無如此口才,不如噤聲。
“阿逝…”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着深深無奈“我不過是喜歡你。”喜歡我?多好,又是一個冠冕堂皇,華麗之極的藉口。以愛之名的傷害是否就不必揹負責任,不必受到懲罰?這個世界病了嗎?
“阿逝,你怎麼這麼燙?你發燒了?”他忽然撫上我額頭,我側過臉,想避開,卻被他捏住下巴。
“別動,你的臉紅的很不自然,你發燒了,走,我帶你去看醫生。”他不由分説,拉起我就走。
“不必。”我掙扎,我不想跟他走,我寧可病死也不想跟他走!
“身體是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沒有人可憐你!”他的聲音嚴峻起來,帶着莫名的嚴厲,令我心下一驚,居然就被他拖進了車子。車裏的暖氣一下子包圍了我全身,我蜷起身子,忽然覺得全身發燙,腦袋瞬時沉重起來。
這兩天的確一直都不太舒服,腹瀉,頭痛,低熱,只是一直都沒有在意,只當是沒有休息好,安頓下來,才發現不適鋪天蓋地湧來,車子開動的微微顛簸中,我閉上了眼睛…
“醫生來過,打了一針…”我醒來,發現自己不是在醫院,而是在端木的家裏“傷口發炎了…”
“先吃點東西,然後吃藥,我煮了點粥,去給你拿。”我茫然的看着他,卻不明白他在説些什麼,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間,溢滿的是什麼?
心疼?還是惋惜?我不知道,答案過於似是而非。每個人都緊緊守着自己的心,不願揭曉真相,更不願聽別人講述真相,卻自信得一意孤行,覺得自己便是“答案”是嗎?
“阿逝,你靠起來一些。”他撫我起來,往我背後靠了兩個枕頭“當心燙。”勺子伸了過來,停在我面前,很香…光聞就知道,料很足,可是…我搖搖頭,我不想吃。
“你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兩天吧…”雷諾走了之後,我似乎就沒有好好吃過東西。
“阿逝,來,把粥喝了,你血糖偏低,你知道嗎?你年紀輕輕就一身的病,將來可怎麼是好!”將來?是誰答應將來要養我?原來不過玩笑,是我自己認真了。都説,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檻,邁過去就好,可是,為何我的那麼高那麼高,高得看不見頂端,怎麼也邁不故去…“阿逝,來張嘴…”我看他,為何,他説話好似在哄孩子?
“端木,我想聽那天的曲子。”
“呃?”
“天空之城。”
“好。”他放下碗,出去。
我整個人縮進被子,蜷起身體,冷,好冷。悉的旋律遙遙傳了過來,似乎不再那麼寂靜,死一樣的寂靜…“阿逝…”端木的聲音遠遠飄了進來,我閉上眼睛,不想理會,反正,也只有我一個人…
只有,我一個人…翌清晨。我被滿室陽光喚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温暖的懷抱,腦袋還枕着某柔軟之物。這一夜,我睡得安心無比。
“你醒了?”頭頂傳來一沙啞聲音,我不臉紅,我怎麼會這樣睡了一夜?荒唐!
“燒已經退了,昨天出了不少汗,起來洗個澡吧。”我尷尬極了,身體僵硬着,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要是願意就這樣躺着,我陪你一天也可以。”一聽這話,我“騰”坐起來,腦袋卻撞上某堅硬物體,沉悶一聲響。
“啊!”我扶着腦袋,皺眉看去,那人卻捂着下巴,也皺着眉看我。他下牀,我才發現他身上還是穿着昨晚的襯衣西褲,只是已經皺得完全沒有了樣子,而自己卻是穿着整潔睡衣。
他指指浴室,就走了出去。雙腳落地的瞬間,才發現身上的確輕鬆許多,只是…肚子很餓…我快速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門,遠遠就聞到一陣香味。天空之城的音樂也一直都在,想必是放了整整一晚吧。
“吃完飯送你上班。”他站在餐桌邊忙碌,已經換過一套乾淨的衣服,鬍子也颳了,整個人看上去清許多,就是微紅的雙眼顯示了昨晚的忙碌。而那忙碌,是因為我…我愣愣站着,看這眼前的一切…不知道什麼樣的反應才是正確。
“過來坐啊,傻站着做什麼!”
“哦。”我默默走過去,在他拉開的座位上坐下,端起面前的碗,默默吃了。昨天有句話他説的很對,如果連我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那麼還有誰可憐我?雖然,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這個你拿着,飯後吃。”他遞給我一個白小瓶“消炎的。”
“嗯。”我接過,放進口袋。坐在車上的時候,他忽然抓住我的手“阿逝,是雷諾嗎?他怎麼捨得這樣傷你,我…”我皺眉,咬着牙把手回來,別過臉,為何有些人就是不懂得適可而止,時時刻刻揭人瘡疤,挖人私隱,很好玩嗎?
“阿逝…”我轉過頭,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要麼,閉嘴,開車,要麼,我下車!”耳邊傳來長長一聲嘆息,車子滑了出去。已經上班高峯,都市的通就是如此,擁擠,嘈雜。
我忽然想到剛認識雷諾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去送牛的場景,夏末大清晨,雖然沒有現在那麼冷,但也有了明顯的寒意,可是,兩個人緊緊挨着,卻無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