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燭影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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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更令他心寒的是:以他“東方巡使”向以晝沒夜行稱著的輕功,而今竟給人牢牢地釘上了。而且來人輕功又高又怪,彷彿是一飛行的物體,急迫半晌後又下沉,在地上一沾又飄在半空,浮沉起落直追而來。
臧其克是聽見幾乎半里外有輕輕按地聲,不斷響起,始不在意,但這聲音竟漸漸近了,離自己不過百丈,難道是那在諸葛先生房中的無腿少年?
臧其克幾乎不敢相信,那少年臉那麼蒼白,人那麼瘦,連腿也沒生完全,竟能靠一雙手之力,追上了自己?
臧其克心中一動:他聽説諸葛先生座下四大高手,有一名就叫做“無情”容貌與傳説正吻合。
臧其克忽然停步,嘴邊帶了個惡毒的微笑,既然殺不了諸葛先生,先殺無情,也好向“魔姑”覆命。
何況他最不喜歡被人跟蹤的。
無情的身形忽然在夜裏、寒風中凍結。
因為他忽然已失去臧其克的蹤跡——那尖鋭的、急促的、狂飈般的風聲,已不可聞。
無情略一猶豫,雙手向地一拍,三起三落間,又飛行十數丈,然後第二度僵住。
因為他發覺殺氣侵衣、侵膚,簡直要侵入骨子裏去了。
“幽魂索魄椎”臧其克生平殺人無數,雖未出手,但似無情這等人,早已覺得出殺氣來。
無情停頓,只見這是一片曠野,他的東南西北四面各有幾棵樹,月自樹葉間,冷冷灑下來。
臧其克必定就在這些樹其中一棵樹上,侍機動,且一擊必殺!可是無情不知道對手在哪一方向的樹上?哪一棵樹上,哪一枝椏上!
萬一判斷錯誤,他自知僅憑他的輕功,未必能躲得過那奪命的一椎!
但臧其克是“魔姑”手下四大巡使之一,若他連臧其克也制不住,更遑論要與“魔姑”決一勝負了。
無情唯有等待。等待那致命的一擊來臨前,先予截殺!臧其克冷眼看着無情以雙手一按一拍的迫了近來,他驚訝的是:居然有人廢了腿雙,輕功仍那麼好!江湖中人知道無情年少多謀,暗器無雙,而且善布制機關,他坐的轎子上,如非一高手,本靠不近一丈內,就算他貼身的四僮,也武功奇。
只是他從未聽説過,無情的輕功也是這麼好。
他暗暗為無情惋惜,因為他將要手的這一椎,就立即要了這少年的命!他已經從無情的身法中看得出來,無情雖輕功不錯,但內力不足,功力淺薄,斷斷接不下他這一椎的!
更何況他在暗處,敵方在明,只要椎先發,無情便躲不及!
無情畢竟不是武林泰斗諸葛先生!
臧其克暗蓄功力,準備在無情下一次躍起之前,一椎必殺。
他只有這一椎,另一椎已被諸葛先生一招奪去。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剎那,無情忽然停滯下來,全身每一寸每一分都是防衞。
這一停,就再也沒動過;彷彿全身已融在月中,再也化不開來一般。
難道,難道這少年已知道他隱身在此處不成?
臧其克暗中捏了把汗,他平生對手無數,除了諸葛先生,會像無情給他的威脅這麼大!
究竟他是獵人,還是無情才是獵人?
究竟誰是獵物?
無情沒有抬頭,但耳朵在聽,十丈以內的一葉落聲,他都可以聽得見,偏偏聽不見臧其克的呼聲。
而他自己的呼卻慢慢急速了,緊張對一個功力不深的來説,是最大的壓力。
可是無情的外表很冷靜,月西垂,已過四更,無情知道不能枯候下去。他在明處,而敵手在暗處,除非他使敵手也在明處。
敵手當然不會自動地走出來,但只要他發出任何聲響,無情便能確定他在哪裏了。
無情忽然冷冷地道:“‘幽魂索魄椎’名動江湖,今晚我只見其幽魂本,不見其索魄本事!”曠野無聲,連一片葉子也未曾落下。
無情冷冷道:“‘魔姑’座下的‘四大巡使’也不過如此,我看‘魔姑’也不過虛有其名罷了。”樹無聲,冷月斜照。
無情繼續道:“不過我看南方、西方、北方巡使,不致於像這位東方巡使那麼畏首藏尾,只怕丟人現眼罷。”依舊是一無聲息。無情額上有微汗。
無情笑道:“臧其克,你既沒有膽量,少爺我可要走了。”乍然急風陡起!
急風來自東面三棵大樹中央的一棵上,不起則已,一起破空劃出,尖鋭、急迅、勢不可當,正是奪命飛椎!
無情本面向西南,風乍起,他的手已向東面急揮!
手一揮出,臉已向東,只見飛椎破空而來,他真的避不了。
可是他手揮出的同時,白光一閃!跟着慘呼響起,飛椎中途軟落,離無情身前不過尺半。
“噗”地一人自樹上跌下,一身紅衣,但前更紅,血紅!
一尺長的利刃,薄而細,完全沒入臧其克的口。
只有這麼長的刀,才能即時擊潰了臧其克的功力!
臧其克倒下、充滿不信與絕望。他在地上勉力抬目,只見白衣少年無情冷然的貼近他,把飛椎輕輕放在他身側,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説?”臧其克痛苦地望望前的刀,無情會意,拔出利刃,鮮血飛噴,只聽臧其克嘶聲道:“‘魔姑’會為我報仇的…”無情淡淡的點了一點頭;臧其克的嘶聲在寒夜中斷。無情仰望長空,他知道有更遙遠更艱難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