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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部:一個非猿非人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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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攀登這個山峯,是在那一天的中午時分。

登室的過程.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温寶裕估計,就算登到峯頂,有四五天也差不多了,而傳説,月亮是在“半山”的,那麼,兩三天功夫,就可以有結果了。

當晚,在酒醉飯飽之後,温寶裕宿在一個由隨從苗人替他打掃乾淨的山之第二天,情形未變,那一天天氣十分好,視野十分良好,向上看去,天高室,魏魏高聳,壯觀之極。

當晚又在山中住宿,温寶裕開始考慮自己應該如何開始行動。上了山峯之後,他完全明白籃家峒的苗人,何以在多次尋找“月亮”的過程中會失敗了。因為山室上,大大小小的山極多,而且大部分地方,全是衍生的蔓藤,盤虹極密,只怕互古以來,未有任何力量敢向它們挑戰。

就算明知道目的地在哪一個高度,想要尋找,也不是易事,何況只是籠統地”半山”更何況要找的是甚麼東西也不知道苗人堅信那是“另一個月亮”温寶裕自然知道並無可能。可是以他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來説,他也無法想出那是甚麼東西來。

温寶裕當時想不出來,但看這個故事的朋友,當然早已知道,被苗人認為是”另一個月亮”的東西,就是仕令的同類放在那個山之中的“宇宙定位儀”了,這一點,早已寫過,所以並無懸疑。

外星人曾多次不定期使用這宇宙定位儀,每次便用的時候,定位儀可能都會離開山,它既然是一個“發光的球體”那麼,在黑暗之中突然出現,被苗人認為是“另一個月亮”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苗人既然認定了那發光的球體是“另-個月亮”自然也覺得這個月亮應該和那個月亮一樣,每天晚上都出現,有圓有缺。可是“另一個月亮”全然沒有那樣的規律,苗人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好運用自己的豐富想像力去充實它,於是久而久之,就有了“月亮受惡勢力捆”的説法,解救月亮,也成了勇士們的責任。

可是,勇士們登上了山巒。本找不到那個山,自然個個都無功而還,就像這時的温寶裕一樣,雖然一豉作氣上了山。可是“半山”的範圍十分之大,温寶裕連自己要找的是甚麼都不知道,他當晚在山之中,尋思了-番之後,已經決定了要“長期抗戰”反正山上有的是野果飛禽,山溪中有魚,還有各種各樣的走獸,山可供棲身,就算找上一年半載,也沒有問題。

温寶裕為人十分樂觀,甚麼事,總向好的方面去想,這樣的人生態度有好有不好。好的是不把困難當作一回事,勇往直前,自然成功的機會也大。壞的是沒有把困難的成分作正確的估計,在困難面前,也就比較容易敗下陣來。

温寶裕那一夜的思索,完全照他個人的思想方法進行,本沒有人可以和他商量那八個苗人為了尊敬他,並不和他睡在一個山之中。

他抱着樂觀的希望,希望他在尋找期間,那“另一個月亮”會忽然出現一次,那麼就容易得多了,知道了它的所在,自然容易解決。

就算不出現,他也準備長期尋找究一竟要花多少時間,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決不能幸運到可在十來天的時間中,就有所發現!

他心中着急的只有一件事:他撤下了彌天大謊,騙他的父母,到澳洲找學校去,如果久久不歸,一定會令得他父母拆穿謊言。

據他自己事後説:一想到這一點,他就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可是卻又無法可想我當然不相信他真的會急成那樣,他説得誇張些,是因為他知道他的父母曾找上門來,替我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好讓我同情他!

温寶裕決定“長期抗戰”自然是他的不當,後來我曾狠很地責備他,他反倒撒賴:“那我應該怎麼辦呢?”這一次,連白素也派他的不是:“你在知道了事情決非短時間叫以完成之後,應該先下山,設法把情形通知我們,然後再上山去做野人!”温寶裕低頭想了一會,才道:“是,我不對,我向每-個人道歉!”這些,又全是後話----這個故事,在敍述的過程之中,有許多“後話”大家一定已經注意到了,這自然是寫故事的一種形式。

或者有人會説:有那麼多“後話”肯定了温寶裕任山上沒有死沒有傷,大人減少了驚險的成分,驚險自然會有的,但就算沒有“後話”對温寶裕在山上的情形,用懸疑的方式去寫,又有誰曾相信温寶裕會死在苗疆呢?還不加不要道樺明知不會發生的懸疑,更來得趣味盎然些。

那一晚,温寶裕翻來覆去,想了很久,自然,也難免想到了藍絲。地想到能和藍絲在這種世外桃源一樣的環境中一起生活,不大是神往,步出了山,同苗人要了一竹筒酒,自斟自飲,居然喝了個清光,折騰到天快亮時了睡着覺,在將睡末睡之際,只覺得外起了山風,風聲十分勁疾,簡直猶如萬馬奔烤一樣。

由於那八個苗人十分有經驗,所選擇的山口背風,所以風勢再烈,也卷不進山來,只是在口盤旋打轉,起轟轟烈烈的聲響。

温寶格酒意湧了土來,再加上寶在疲倦之極,那轟烈的風聲,反倒成了最好的安眠聲,他在蒙隴之間,只覺得那八個苗人,像是進來看過他,然後,他就在風聲之中,沉沉入睡,進入了黑甜鄉。

他真是睡得極沉,苗人釀的酒,香甜容易入口,可是酒含量相當高,容易使人醉這種情形,是所謂“後勁”強。

温寶俗不擅喝酒(小孩子,喝甚麼酒!),可是由於他的遭遇奇特之極(想像一下,他忽然置身苗疆,佩苗刀,盤其天梯,身負解救一個月亮的重任,這種遭遇,怕只有卡通片中的人物才遇得到!),所以他一時慨,就自然而然,喝起酒來。

之所以詳細説他當晚喝了酒,是因為如果他不是喝了酒,當晚睡得如此之沉酣,可能以後事態的發展,全然不同之故。

温寶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才醒了過來,在他還沒有睜開眼來時,先轉了一個身,口中發出了一下入睡之後自然而然所發出來的聲響。就在這時候,他已經知道不很對頭了!

他宿在山之中,是選擇了一處平坦之處,鋪上苗人帶來的一種草墊,那種草墊雖然不是很柔軟,可是躺在上面,也相當舒服,而且,在轉身的時候,也不會發出甚麼聲饗來。

可是,這時。他一轉身,竟是一陣“悉索”之聲。而且,手碰到的,絕不是草墊。温寶裕在睜開眼來之前,還咕儂了一句:“搞甚麼花樣?”温寶裕在這樣説的時候,還以為是陪他上山來的那八個苗人,不知又出了甚麼花樣,他一面説,一面睜開眼來,首先看到的,是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那雙眼睛映出一種墨綠的眼光,如鬼似魅,正和他的距離十分近,若樣子,正在目光灼灼,盯着他看!

好端端一覺睡醒,徒然發覺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在近距離盯着他看,這份吃驚,程度如何,可想而知。温寶裕的反應是,甚麼動作也沒有,只是徒然張口,大叫了一聲!

這一聲大叫之後,雖然他在極度的驚惶之中,但是也可以知道,自己已不在昨晚的那個山之中了昨晚的山,有很強烈的迴音,他大聲嘆息,也有好幾下回音反震出來。可是這時他一聲大喝,卻沒有迴音。

而隨着他的那聲大喝,那一雙眼睛,以極快的速度,退了開去,約莫離開了兩公尺左右。

“一雙眼睛向後退開去”的説法,當然不是十分正確,因為一雙眼睛無法單獨存在,必然屬於一個甚麼樣的頭部,而頭部又必然和一個甚麼樣的身體,躺在一起。可是温寶裕在看到了那雙眼睛之後,由於情形實在太詭異了,他驚叫一下之後,視線仍然停在那一雙眼睛之上,本沒有去注意那樣的一雙眼睛,是屬於甚麼身體所有!

温寶裕那時,思想紊亂之極,我給他説的種種在苗疆可能發生的可怕的事,全都湧上了他的腦海,令得他全然不知所措。幸而,他一叫,那雙眼睛就退了開去,這使他到,叫喊有點用處,所以,他再發出了一下大叫聲,比上次更大聲。

可是這一次,他的叫喊,卻沒有甚麼效用,眼睛仍然在原來的地方。

温寶裕在這時,也開始看清楚,那雙眼睛屬於甚麼樣的頭部,而頭部又和甚麼這小子,後來在向我們敍述經過時,倒並不掩飾他心中的驚慌,可是他居然這樣的身體躺在一起的了。

樣譏笑我:“你在對我説苗疆的兇險時,只説甚麼毒蟲毒蛇,可是我那時見到的,簡直叫人魂飛魄散,因為本不知道那是甚麼!”在他向我敍述的時候,我也看到了那個“本不知是甚麼”所以倒並不責怪他,反倒很佩服他那時的鎮定,因為據他的敍述,他當時的處境,實在是兇險絕倫,稍一驚惶失措,他這個人,必然從此消失在這個崇山峻嶺之中,骨無存了!

當下,温寶裕看到的,是那雙眼睛,隸屬於一個類似人頭。有着又亂又長、打着結的深棕髮,高鼻,可是連鼻約兩旁,也有着同的臉。那臉還有-張十分闊的闊口。

照説,一看到了這樣的一張臉,首先想到的應該是:那是一頭猿猴。

可是,那又不是猿猴,猿猴不會有那樣的一張口絕不厚的闊口。

那麼。無疑是人了?

可是那是甚麼樣的人呢?温寶裕按着,又看到了和這個頭部聯結的身體,身體也全是長,單着身體,可以説是猿猴,可是這生物的身體上,卻又套着一件十分殘破的裙子,正是苗人女普遍的穿着物。

山中的猿猴,或許十分善於摹仿人類的行為,但眼前這個生物,既然不能歸人猿類,又套着裙子。那麼,應該算是甚麼呢?

温寶裕只覺得怪異莫名,他自然而然,又發出了第三下呼叫聲,這時,他只希望自己的呼叫聲,能將那八個苗人引了來,可是,他第三下的呼叫聲。卻只引得那生物張開了闊嘴,向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