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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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叫沐浴麼?這就叫沐浴。”我抬腿上車騎入雨中。
街上的樹木在風雨中搖,兩邊的建築物窗房緊閉亮閃閃地反着光,樓房水管嘩嘩
着水,街頭綠地的草坪浸泡在白花花的水中,馬路、車輛、路燈、樓廈都被雨水沖刷得十分潔靜。滔滔滔不絕的水從各個路口四面八方來,夾着樹葉殘花打着旋沿着拱形的馬路向兩邊分
淌。家家商店的房檐下站滿一排排躲雨的人和自行車,人們看着雨出神。
“多幸福的事,”我對趕上來與我並肩騎行的石靜説、“大庭廣眾之下洗着鴛鴦澡,回頭再得乎地對上道梅花槍,
兒奪命煙,喝上二兩追魂酒。”
“別不要臉。”右靜話音末落,手裏的花傘被風吹得“唿”地腳尖朝上,旋即手而去,在風中飛飛停停,顛來倒去,傾刻間成為遠處水中一盞飄飄蕩蕩的蓮花燈。路邊避雨的人羣中爆發出一陣狂熱的掌聲,人人喜笑顏開。我揮手向人羣致意,頓成落湯雞的石靜一臉哭相。
“讓你蓋彌彰。”我笑她。
“這人怎麼都這麼壞?”石靜氣咻咻地説、“看見誰倒黴就幸災樂禍。”我們拐入另一條街,只聽路邊閒人齊聲歡呼,一股洪水席捲了路邊的一個瓜攤,浩蕩水中飄遊着一個翠皮大西瓜,滾磕碰撞肥頭大耳絡繹而來。
“什麼叫堤外損失堤內補?抱兩個吧!”
“你這禍國殃民之心何時能死?”石靜咬牙切齒,在滔淚水中東倒西歪為西瓜簇擁。
“這叫進不能,
退不得。”我翻身下車,溯
而上,彎
趁勢抱起兩個大西瓜,未及誇耀,早有一個赤膊短褲小子趟水而來,接過西瓜,口稱:謝謝。
“佔什麼便宜了?”石靜下車間於水中笑我。
我們搬車到路邊,站在樹下看苦主兒奮勇撲撈爪果,每捕住一個,便大拍巴掌叫好兒。
“你無聊不無聊?”石靜看我興高采烈喜不自的樣兒嗔問。
“我,興奮一下多不容易。”這時背後“咣嘟”一聲,街邊樓上的一扇窗房玻璃被打碎,落英續紛,滾滾黑煙冒出,一顆姑娘頭探於窗外大聲疾呼:“救命呵!着火啦!”隨即消逝不見。
黑煙滾沸出房,風吹雨打立即稀薄澄澈,無影無蹤。街上行人都仰頭賣呆,惑不解,面面相覷。
“不能吧,這也不是着火的天呵。”
“喀嚓”!又一扇窗户被打破,伸出一顆髦焦黃的爺們兒頭,同樣
腔大地嗓地吼了聲:“救命呵!着火啦!”隨之縮了回去。
又一扇窗户被打破,伸出一顆娘們兒頭,同樣聲嘶力竭地喊救命,並不再縮回,伏於窗上高一聲低一聲。黑煙不時將該頭籠罩沒,彼時便斷了吶喊,咳嗽劇烈,俟黑煙散去,喊聲復起,其高亢嘹亮不減分毫。其情可哀,其狀可悲。樓下閒人急得連連頓足,迭聲呼叫:“跳呵!跳呵!”
“恐怕也只有我身而出了。”石靜一把沒拉住,我已棄車子彈般
入樓內。
一樓太平無事,職員官員們庸庸碌碌地在掛着牌子的各科室進進出出,抱着文件端着茶杯。
一個一臉無知相卻戴着副眼鏡的看門老頭兒,從門房衝出,橫眉立目攔住我:“樓內沒廁所。”
“二樓着火了。”我趁老頭兒一楞,分開他竄上樓去。
一羣知識分子沿走廊狼狽潰逃而來,其中之一抓住我,指着走廊頂頭一間煙冒得最的房間説:“那裏有重要資料,快去搶救。”説完匆匆下樓而去。
走廊裏不見火光,只見股股濃煙從對稱的房間內接連通出。我闖進第一個房間、抄起把椅子,將那一扇扇寬大的窗户排頭砸去,砸完第一間砸第二間。各間辦公室既不見人影也不見火光,只有濃煙透過似毫無縫隙的牆壁瀰漫四散。窗户玻璃砸碎後,雨斜進來,窗簾
風飛舞,煙便也散去。在最後一間辦公室我才看到火光和昏在窗上的那個老孃們兒。
火舌沿着地板和牆上的油漆層飛快地竄行着,象水中漣漪一樣疏散開來幾道火苗竄到我腳下便帶着燒糊塑料的臭味躲閃開向四處蔓延。我抄起辦公桌上的茶杯用力摔在地板上,迸碎時產生的衝擊波和濺出的茶水使彈着處的火苗瞬間熄弱,隨即又跳躍着越過水漬更歡快地奔向他處。我兜着圈子舞蹈着走到窗前,試圖扛起一灘泥似的老孃們兒,樓下看熱鬧的人一片歡叫。
“扛不動。”我放下架在脖子上的老孃們胳膊,拍着老孃們兒肥厚的肩膀衝下説“二百多斤吶。”
“扔下來,扔下來!”幾個小夥子跑來,大張着胳膊作接面口袋狀。
“別來這套。”我笑着對樓下的人説“我扔下去你們就躲了,我還不知道這個。”樓下的人笑:“保證不躲,你扔吧。”我捧起老孃們兒耷拉着的頭,狠狠彈了倆缽兒,又擰着臉着疾速打來的雨水澆了一通。
“醒醒醒醒,這會兒先別睡。”樓下的人笑着指着我品行:“孫子,你手輕點。”老孃們兒一下驚醒,摟着我脖子就哭。
“別介呀,”我紅臉掰她。
“別瞎哭,睜眼瞧瞧是不是親人。”我可知道人抓住救命稻草是什麼手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