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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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裝神鬼,我快給她氣暈了,她卻還附着我的耳朵問:“阿青,明牌到底是什麼?”我告訴她,政府最近公佈命令,任何人助長大家樂歪風,出示明牌數字,一律當賭徒移送法辦。
“什麼法辦?”
“坐牢,坐牢你懂不懂?”她嚇得趕緊收起了牌,跟美國來的人説什麼都沒有用,只有抬出法律才能讓人服氣。
“可是我不明白欸!”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她問秦大佑:“只説兩個數目字,怎麼會犯那麼大的罪。在美國,彩票是公開發售的。”秦大佑像個社會學者似的把大家樂賭博如何害人傾家蕩產,如何為害社會。一一道來,講得絲絲入扣,就是記者寫稿也沒他講得那麼清楚。
“這太奇怪了,只為了猜一組數字,就會得不想上工,不去種田,不來賣菜?”她問。
“賭博是會上癮的,尤其是大家樂,它已經成為一種社會化的集體活動,往往因此而產生不可思議的行為。”秦大佑説。
這回換我驚奇了,我一直以為他沒有心沒有靈魂;即使他偶爾有令我詫異的表現,我也一再否定他的深度,但現在我似乎該推翻我的成見。
他發現我在看他,微微地側過頭來,對我笑了笑,笑聲中,充滿了男的魅力。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不僅是花花公子,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一般人認定的才子還要有內涵,只不過他的外表害了他。
也害了我。
我聽見自己的內心在輕輕地説。
飛機一落地,空氣中就有種不尋常的氣氛。
“嘿!阿青,他們在做什麼?”克麗絲汀一手指着機場前高舉抗議標語牌的雅美族青年,一手猛拉住我的袖子。
“示威。”
“我知道他們在示威,可是他們在示威什麼?”她舉起了照像機,猛拍個不停。
“快收起來,尊重人家一點。”我阻止她。
“為什麼?”克麗絲汀只會説華語,不識中文。更別提抗議牌上這麼難的字了。
“他們正遇到很的問題,你這樣做,會傷害人家的自尊心,惹出大麻煩來。”
“他們有什麼問題?”
“反核。”
“這裏有核能廠?”
“不是,但是原委會和核電廠要把核廢料堆積在這兒處理,他們受不了。你看,現在候機的那些人,正是原委會要招待赴參觀核能廠的訪問團員。年輕人認為他們被原委會收買了。”
“他們也是原住民?”
“對,而且是雅美族的長老,是本地最有權威的人士,照理來説,年輕人是不應該反抗權威的,可是我看這個傳統不靈了。”
“他們該反對!老人並不一定對。”
“走吧!”我拉她上車:“別盯着人家看,沒禮貌。”
“我只是太驚奇了,我還以為這兒是世外桃源,沒想到…”我們上了車,還聽見一個雅美族男孩在喊:“要出國大家一起出國,要死,大家一齊死。”我從車窗往外看,快要看不見時,奇蹟發生了,原先那些盛裝出發,預備到本去參觀訪問的雅美長老魚貫走出機場。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切都不關我的事,我卻非常動,甚至連雙手也不停顫抖。
這個事件,我僅是個旁觀者,本沒有權力論析誰是誰非,但是,愛護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園,總不會是錯的吧?
“你很同情他們?”秦大佑悄悄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