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入火宮炎潭驚鬼女斬靈蛇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桑桓偶然抬頭仰望,看出樓頂板上隱隱約約有火圈虛影,與當中太極圖上下相對,只是要大出十來倍。起初當是太極圖反映上去的影子,及至定睛細看,下面太極外圈並無光華,上下相隔又甚高,四壁火焰所幻奇光均未反映,樓頂圖影又是微微動,隱現無常。心中奇怪,便俯下身去,試用手朝那紅丸用力一推,並未推動。再用力一推黑丸,也是如此。陳、冷二人也早料出太極圖有異,只猜不透內中奧妙。冷青虹見桑桓用手左右力推,笑道:“桓哥,你也是有道之士,這類佈置不知用法、口訣,豈是憑手就能推動的?”桑桓道:“我是心有觸動,姑妄試之,並不一定有效。你可看出樓頂這圈圖影有點異樣麼?”説時,桑桓因順推不動,又改了逆推,仍未推動。冷青虹聞言,恰正抬頭瞥見樓頂圖影似有碗大紅光一閃,忙告桑桓二次用力推那紅黑二丸,果然上面圖影光華又現。最奇的是,現光與下相反,推紅顯黑,推黑顯紅,陰陽兩極互易,並不一致。陳嫣在旁也已發現,三人才知上下聯繫,息息相關,上面所現並非圖影反映,只要將兩極紅、黑二丸推動,十九便可現出通路。偏是正反連推,均未推動。換了陳、冷二人,也是如此。每次逆推,二丸雖仍不動,上面必有碗大紅、黑二光隨着隱現,用盡心力,只推不動。
眾人正商議問,石玉珠因自己不五行之法,恐有疏失,同了靈姑只作旁觀,全聽三人所説行事。到了二樓之後,見陳、冷、桑三人尚未尋到路頭,便一面賞玩四壁畫光,一面暗中留神,相助搜尋上升之法。剛由左壁繞走過來,見三人蹲在一處商談,便和靈姑繞過短榻丹鼎,忽然想起一事,忙喚住冷青虹道:“昔年芬陀大師嫡傳弟子楊瑾同了峨眉女弟子凌雲風,同往白陽山下古妖屍窮奇與鳩後無華氏父子的古墓中奪取前古至寶九疑鼎時,凌道友新收兩憔僥小人,一名沙沙,一名咪咪。二人自恃膽勇,曾背乃師涉險深入,私往查探,撞見妖屍窮奇正背妖黨,私由地取鼎偷看,後被妖黨發覺,起了爭執離去。沙、咪二小往查藏鼎之所是在地底,地面上也有類似這樣的太極圖形,後被兩小朝紅黑二丸一陣亂推,居然無意中觸動機關,悟出開閉之法。先將一面寶鏡和鼎中一粒混沌元胎盜藏一旁,等楊、凌二人到來,裏應外合,竟建奇功。以致神尼芬陀為酬二小之勞,施展佛家無邊神法,使兩小無須重新投生,只在旬之間,在佛家三相金輪上歷劫三生,長成大人,傳為釋、道門中佳話:楊、凌二人與我俱有往,曾談取鼎經過,尚還記得。這裏太極圖形頗與相似,儘管作用不一,料還不難參悟。三位道友只朝一面力推,並未將紅黑二丸照着左右順反同時推動,何不試上一下?”三人原是情急匆忙,互相照本畫符,忘了變通,聞言立被提醒。冷青虹正蹲圖旁,首先招呼眾人戒備。一面默運玄功,以防萬一;一面雙手分按紅黑二丸,照玉珠之言,或順或逆,或是兩手一順一逆,試推過去,推了幾下無效。陳嫣笑説:“青妹且起,我來試試。”冷青虹笑答:“稍候,我還有點意思沒有試到。”冷青虹説時覺着紅丸有移動之勢,樓頂立即光華大亮一下,頓悟陰陽向背、虛實相生之理。重又沉靜心神,分按紅黑二丸,先一順一逆用力一推,覺着有些動轉。猛地倒反過手,順逆互易,猛力一旋。
圖中陰陽二極忽然自行大動,光華電閃,旋轉起來。陳、桑、石三人防有急變,忙拉青虹躍起,靜以觀變。只見下面圖中陽陰二極飆輪飛駛,上層摟板上的圖形也變成丈許方圓,一輪紅黑參半的奇光上下相應,轉了有四五十下,四壁所畫火焰忽都隱入壁中,不見痕跡,跟着下面太極圖光越來越強,竟將頂層圓光住,連為一體。又同轉了四五十下,上層圖光競被落,徐徐下降,與圖合成一體,光便隱去。圖形也恢復了原狀,上層樓面卻開出一個丈許大。
眾人見通路已得,忙即飛身直上。到了三樓一看,乃是貯藏丹書、道經以及各種火器、法寶之所。均有翠玉為架,放置其上,每件另有法封制,五光十,寶焰輝煌,耀眼花。靈姑笑道:“陳道友説全樓皆煙火英凝鍊,人如觸動,立成火海,卻將這些好東西放在其內,萬一有外人來盜,誤引烈火,不都化成灰燼了麼?”石玉珠笑道:“此間各物制重重,外人休想伸手。如若觸動埋伏,發生大火,也必先有防護之法,決不至於燒燬。不過像我們這樣,未得主人默許,全憑己力直達頂上層樓,只恐以前還沒有過呢。”眾人因是身入重地,烈火埋伏厲害非常,格外謹慎,每上一層,必要逐步留意查看,方始前行。到了三樓,一面觀察內中陳列布置,一面尋找上升之路。初意和頭兩層一樣,出路隱蔽,各有各的神妙設施。哪知只頭兩層難上,四、五兩層竟是尋常,對着前湖一排八扇水晶樓門,正對當中四扇樓門,有一架墨玉階梯,兩邊另有上處。先還以為未必如此容易,試探着循梯而上,竟是一無阻隔。四樓架在半中上,除有法阻隔外,並有一玉碑,上現神君法渝,止外人妄入。又寫明走完樓梯,便到五樓靈藥藏處,得藥之後可由五樓飛走,不可再由原梯下去,腳更不可沾地。那靈藥每次只有一小玉盒,內中共是丸藥九粒,玉膏一小盒,只供一人之用,不能多取。
眾人志在取藥,不願多事,既不令人四樓,便往上走。回顧來路,果有一梯影隱約由三樓正面門窗直達樓下,一半現出樓外,來時竟未看見。這才省悟以前取藥的人如得神君允許,並無須由頭層覓路上升,只消衝破靈潭烈焰,到了湖邊,便可由此至梯,舍卻頭兩層,徑由三樓直抵五樓。這次必是宮中徒眾有意為仇,將梯隱去,五火使者先未料到,所以未説。
眾人匆匆趕上五樓一看,正對樓口室中心有一五尺方圓墨玉圓台,上下四外俱是火焰虛影圍繞。台頂當中畫着一朵青蓮花,重台疊瓣,一半含萼,尚未全開,內裏蓮實隱約可見,畫得十分工細,姿態生動,遠看隆起台上,宛然活。陳嫣心料靈藥藏在其內,忙即通誠拜倒,起視尚無異狀。知道四圍焰影俱是烈火,功差一貫,不敢冒失下手。隨和眾人繞台查看,也未看出機關所在。
桑桓道:“我看這座靈焰閣上下五層所有埋伏設施,俱按陰陽兩儀,先後天五行生剋,虛實相生變化而成,樓梯玉碑已然寫明到此即可將藥取走,想必無甚艱難兇險。現既不能查出端倪,主人業以仇敵相待,反正不能善去,靈藥明藏此台之內,何不看清出路,試照五行生剋妙用逗它一逗?埋伏如若發動,索用五丁神斧住烈火,破了此台,取了靈藥,往上遁走。免得夜長夢多,敵人發覺我們深入,又生枝節。”陳嫣一想,也覺久等下去不是事,還是早將靈藥取到才能放心。好在頭兩層難關最厲害的埋伏制俱已安然渡過,只繞台這一圈烈火,自信還能抵禦,何況還有五丁神斧與天一真水可作萬一之備。便照桑桓所説行事。
陳嫣一看五樓四外俱是晶牆,頭上又是晶頂,其勢不能破壁飛走,只南北兩面各有一個六角形的空,可以由此飛出,但由空諦視,卻是火雲隱隱,焰影幢幢,竟看不見一點樓外的天景物。明知出必遇火,無奈此外更無出路。便和眾人議定:由陳嫣行法取藥,靈姑持斧隨同戒備,冷青虹、桑桓、石玉珠各駕遁光,放出飛劍、法寶,旁立相待,以為接應。得手之後,仍仗前來之法護身,由南窗空中飛出,到了萬分不濟之時,再用天一真水。
陳嫣因見台上焰影熊熊,先料必定厲害煩難。及至將身飛起,到了台側,剛要行法將台上焰影開,一眼瞥見台上青蓮好似比前隆起了些。猛然觸動靈機,暗忖:“神君既肯成全那苦行修道之士,只要能深入至此,便可成功,哪有這等難法?他環台真火焰影許是別有用意,妄去破它,莫要巧成拙,本來易事,反倒艱難,轉為徒勞,豈不冤枉?”略一遲疑,因再挨近即觸動真火,不由身子往後一退。見台上青蓮又恢復了原狀,覺出有異。試再前進,青蓮又漸隆起。這次比前較近,青蓮也較前隆起更高,竟似一朵真花要由畫處冒出。立即醒悟,只是對環台焰影仍存戒心。想了想,先不破那真火,姑用五行真氣護住身手,冒險再試,及用手伸過去,那虛影並未發動真火,花已半截冒出台上。越發膽大,算計取藥許不費事,忙告眾人留意,以防得手以後有甚意外。用雙手試探着伸過去,輕掐花朵,往上一捧,青蓮立變一朵斗大真花冒出枱面,當中花萼跟着開放,內裏現出一個形如蓮蓬的碧玉圓盒。心中大喜,伸手一摘,便已取下。盒才到手,青蓮忽隱。
陳嫣方開視圓盒,忽聽呼呼火發之聲。眾人知道埋伏發動,正在驚呼駭顧,待往孔中飛身遁出,説時遲,那時快,聲隨火發,四外焰影齊化真火。陳嫣、呂靈姑離台最近,驟不及防,首被千萬朵火焰化成的一幢焰雲簇擁着往上升起。冷青虹、桑桓、石玉珠站在台側,趕忙遁開,未遭波及。靈姑一見火發,剛要用斧去,陳嫣猛覺出那火併不的人,只是託着上升,其力甚強。同時又瞥見隨着火聲發動,樓頂忽現出一個丈許圓,那先準備的南北兩孔逃路,卻變成冥冥漆黑,隱聞風雷作之聲,四壁電光如織,金蛇亂竄。才知通路是在頂上,靈藥到手,自然出現。南北兩孔乃是火,萬去不得,非由當頂上升不可。全樓真火已發,不乘焰雲湧護往上飛昇,稍遲便為真火所圍。
陳嫣見冷、桑、石三人尚在焰外,靈姑不知就裏,又要用五丁神斧御火,恐有疏失,百忙中不及細説,忙一手把靈姑持斧的手拉住,不令妄動。同時運用玄功,將擁身焰雲按住,使其緩升。口中大呼:“出路在上,快飛到我這裏來,由火雲擁住上升,不可妄動。”言還未畢,冷、桑、石三人已黨奇熱如焚,雖有遁光護身,仍擋不住,陳、呂二人又被烈焰擁起,好生惶急。聞言瞥見上面頂開,立即醒悟,趕緊飛身向上。無如先前不應避開,這時竟被焰雲阻隔,衝不進去。略一遲頓之間,益發奇熱難耐,眼看樓中煙光蓬,火勢就要大旺。那焰雲上升之力絕大,陳嫣運用全力竟壓不住,焰雲與樓頂圓孔已連在一起。斷定自己如若飛出,樓頂必定立即封閉,上下四外風雷之聲又越發猛烈,情勢險惡,但又無計可施。
靈姑見冷、石二人面帶惶急,石玉珠已將玉瓶取出,暗忖:“想不到真火如此厲害。
天一真水須備萬一逃命之需,能不用最好。現時三人均為雲焰所隔,何不仍用神斧一試?
總比耗費天一真水好些。”想到這裏,為救石、冷二人,也未和人商量,竟將神斧往外輕輕一,雲焰立即散開。冷、桑、石三人剛剛乘虛飛入,會合在一起,待往上升,猛覺身上一熱。再看身外雲焰已為神斧所破,同時風雷大震,當頂圓孔漸往中心收攏,五人紛喊:“不好!”立駕遁光往上衝去。遁光雖極迅速,那出口也收得甚快,遁光飛到,已縮成尺許大小,晃眼即閉。陳嫣、石玉珠雙喊:“靈妹,快使神斧!”靈姑早不等招呼,當先一斧揮去。斧光到處,焰光迸,樓頂竟被開出一條兩丈大小裂口。五人立即衝出,回顧下面樓中烈火風雷,宛如狂濤飛湧,向上捲來。
陳、冷諸人知道此樓一有動靜,必被敵人覺察,逃得愈快愈好。更不怠慢,仍照下來時方法,小心戒備,往上面火雲層中衝去。當頂火層因被呂靈姑用五丁神斧掃蕩,好似沒有來時猛烈。靈焰閣頂為神斧劈損,上面應該立時覺察,也無甚動靜。火雲瀰漫潭的中心,靜蕩蕩的,被遁光一衝,方始攪動,擁將上來。
這次改了靈姑當先持斧開路,冷、桑二人左右護衞,石玉珠手持玉瓶天一真水居中準備策應,陳嫣斷後。劍光、法寶之外,另用五行真氣包在遁光之外護身,衝煙冒火,破空直上。只靈姑一人因要掃蕩焰雲,五行真氣俱畏神斧,不能在內施為,雖有五行真氣護身,但是奇熱難耐,因此將上半身突出五行真氣之外,另用劍光護身,揮動神斧,往上急升。神斧雖有闢火之功,斧光到處,烈火狂焰滾泛四散,不能近身,但那火勢大大,烤炙也是難耐。仗着冷、桑二人左右保護,連將癸水真氣放出,護着靈姑頭面,僅使左右兩手相次倒換出運用,才得無事。
眾人因火勢上衝,那發源之所的火層衝破以後,上升迅速,不似降時為人氣所阻,遲不得下,歸途容易得多。眼看千尋烈火就要過完,查聽上空,仍無朕兆,只要衝出火層便可遁走,敵人就覺察也阻擋不住。陳嫣向石玉珠低聲談説,方在慶幸不用一滴天一真水便可險,猛聽腳底來路忽起異聲。那火勢雖沒有降時猛烈,到底千尋烈火,何等厲害,呼呼之聲仍舊震耳聾。眾人上升既速,五行真氣又與真火相剋,兩下排蕩衝擊,更增威勢,本不易聽出別的雜音。那異聲並不洪大,卻是尖鋭刺耳,噓噓怒嘯,先還當是烈火生風,發為厲嘯。及至靜心一聽,竟似由遠而近,彷彿是有甚東西由腳底來路直追上來,並且迅速異常。
眾人雖都聽出有異,因正上升,來勢過急,未容細想便已鄰近。只陳嫣斷後,聞聲心動,一面隨眾破空急駛,一面小心戒備,運用慧眼定睛往來路下方注視,見上下四方離身數丈以外全是烈火狂焰,一片赤紅。因有神斧開路和五行真氣環繞,硬將那密火層衝盪出一條上升之路。遁光剛剛過去,身後腳底的火雲烈焰便似驚濤駭一般突突亂滾,捲起無數急漩,飆輪電馭,紅光耀目,一任慧眼神目也看不出十丈以外,陳嫣暗忖:“下面並無敵人,如是埋伏,應該在沿途所經之處,在上而不在下,不應由後發動往上追來。莫非靈焰閣頂層為五丁神斧損毀了些,那閣通體乃三陽真火英凝鍊建成,神斧是它剋星,一發牽動,及於全身,因此全被毀壞?此時不是閣已坍塌,便是因此斧之故,觸動埋伏,三陽真火一齊爆發,風火盪,成此異嘯。走時匆忙,未及細看,不知就裏。
起初只防潭中火靈蛇,今已快要出潭,並未出現,實是幸事。偏因一時疏忽,致誤機宜,逃時不得不用五丁神斧破閣飛昇,到底惹出事來。聞説此閣乃少陽神君收煉丙火英,用了無數心血所建,中藏靈丹、異寶不計其數,連門下愛徒都輕易不許下去,如真給他全毀,後回來豈肯甘休?”這時那腳底異聲已越來越近,幸虧眾人上升也極迅速,否則早被追上。陳嫣漸漸聽出那是怪物口中的怒嘯,並且還是兩個。暗想:“潭中藏伏的靈蛇,適才以為不曾出現,還在暗幸。聽嘯聲如此怒而烈,莫非中途驚動二蛇,由後追襲了來?”心中一動。久聞此蛇靈異,威力可怖,剛想招呼同行諸人留意,猛瞥見一條紅如血,通體晶瑩,如人臂,長約三丈的蛇形怪物,由腳底衝盪開千層火,滾滾焰雲,追將上來。方喊:“靈蛇已出,大家小心!?同時運用法寶和五行真氣戒備時,那蛇並未照人衝襲,竟和眾人成了平行之勢,端的比電還快。就在這同飛並駛,側顧一瞬之間,已是擦身飛越,往當頂火雲中破空竄去。
眾人正前後驚顧,有的連蛇影還未看清,緊跟着又是一條身黑如墨,通體晶瑩,長才七尺,一個拳大血口卻噴出二三尺長火焰一般紅信的怪蛇,由下面怒嘯追來。陳嫣因前蛇不曾犯人,樂得不去招惹,意放它過去。哪知這蛇雖小得多,卻不特來勢猛烈,竟是照直朝人衝來。眾人聞聲下視,剛見蛇影,那蛇口張處,便是一團大如栲栳,比血還紅的烈火噴出,朝前面眾人噴來。陳嫣原有準備,一見那蛇昂首追逐,張口噴出畝許大一個紅網,知道厲害,忙將手一揚,一團斗大黃光飛將出去,個正着,立被血紅網包住。停得一停,眾人遁光便飛上去百十丈以外。那靈蛇滿擬一下將敵人網住,不料黃光飛來,在前面,擋住去路,敵人竟被逃走。益發大怒,口中連聲厲嘯,意避開黃光,再朝上空敵人急追。不料那黃光乃陳嫣用戊土英煉成的異寶,神妙非常,竟避不開,靈蛇連張紅網無效,路又阻住,只得連帶黃光硬往上衝,無奈阻力絕大,不能似前迅速,情急暴怒,一聲厲嘯,口張處又噴出一粒酒杯大小的火星,想將黃光破去,再追敵人。陳嫣早料及此,知道自煉戊土英終不敵靈蛇乾陽丙火威力,不等它先發,默運玄功朝後一指,震天價一聲大震過處,那團黃光立化為萬點金星,靈蛇驟不及防,為戊土神雷所震,受了重創,箭一般倒退下去。
陳嫣大喜,一看上空火勢只剩數十丈,運用慧目,已能看見天光,知難關,忙催:“快走!”言還未了,耳聽腳底轟隆之聲天驚地撼,火勢也驟然強盛,由紅轉成銀,中雜靈蛇怒嘯之聲,噴泉一般向上湧來。同時出口也越飛越近,晃眼便可逃出火層。靈姑正在前面手持五丁神斧,強忍炙熱,掃蕩上面烈火,眼看還有七八丈遠便要衝出火層,上面潭岸隱約在望,猛覺烈火光中血也似冒起一圈紅影。冷、桑二人修道多年,目力較佳,認出是先前飛越過去的那條紅蛇,不大喊:“仔細!”説時遲,那時快,就這一句話的工夫,眾人遁光離那靈蛇已只有兩丈光景。靈姑當先飛駛,先見紅影,已疑是那靈蛇,及聽冷、桑二人之言,不由停了一停。
潭中兩條靈蛇最是通靈變化,機智非凡,平被少陽神君制在潭中真火發源之處。眾人成功以後,如若好好退去,本不會飛出傷人。偏生人多,事前又不知潭中底細,取到靈藥以後,石、冷、桑三人立得較遠,沒被蓮台火雲擁起,緩得一緩,等到發覺閣頂上升之路,時機已遲,不得不用五丁神斧破開閣頂而出。,靈焰閣本是真火凝建,備極神妙,息息相關,稍有損毀,制立撤。靈蛇驚動,知道來了敵人,暴怒飛出。照例紅蛇制先撤,如見敵人易制,當時便將敵人圍繞,發出最猛烈的三陽真火,將其活活燒死。如覺敵人不甚易制,便飛越到前面去,將潭口出路阻住,等後追那條黑蛇出動,然後兩下夾攻。黑蛇看去雖比紅蛇要小得多,但是威力靈異更比紅蛇還要厲害,尤其情暴烈,無與倫比。初追來時,見眾人有劍光、法寶護身,不等與紅蛇合攻,便用內丹所化火網將眾人一網打盡,不料被陳嫣用戊土英煉成的戊土神雷震傷。靈蛇幾曾吃過這樣的虧,越發暴怒。微一運用玄功,便已復原,火一發,大肆兇威,竟將內丹全數噴出,發動起無邊烈火毒焰,二次猛迫上來。
原來如照潭中三陽真火原有威力,本比眾人所經厲害得多。只因機緣湊巧,到時恰好遇見少陽神君門下的五火使者,起初不知有仇人在內,一意玉成其事,下來便釜底薪,減卻多半火力。鬼女喬喬雖認出來人有仇敵門下在內,但因五火使者看不起她,最難説話,又看出五火使者有意助敵,不願自找無趣,忙去離朱宮中報警。喬喬丈夫火行者和一干同門正在宮中修煉,聞報大怒,立即率眾趕來。見火勢已被五火使者倒轉,便即告知來者有仇敵,不可輕縱,將火陣復原。五火使者情古怪,説話做事向無更改,便對眾説:“師父本未人取藥,就是仇人,也只能尋到他們門上去,或是等他們上來再説,不能在此乘人之危,何況我五兄弟已然答應人家。這結仇原因又是無故涎人美,不知自愛,難怨對方。此潭烈火何等厲害,來人如無極高法力,休説真火全數發動,便眼前這樣火勢也得焦頭爛額,不死必傷。如有闢火之力,火勢多盛也是一樣,何苦授人口實,説我們不知信義,倚勢欺人?”五火使者行次僅在火行者之下,修煉勤,品端行正,最為師長及諸同門愛重畏服。火行者雖是師兄,卻強他們不得。無奈何,只得再三勸説:“來人如單取藥,不存敵意,便等他們上來再説,否則看事行事。”五火使者冷笑道:“他們莫非還將靈焰閣毀了不成?來人與我弟兄非親非故,我們既已答應了人家,除非果如師兄所説,他們心存叵測,別有詭謀,那便由你,否則不能更改。你們自在此守候,我們不能和人家説那蠻橫無禮的話,自到島邊飲酒去了。”説罷,一同往前島飛去。
火行者吃了幾句搶白,氣在心裏,暗忖:“五火弟兄如烈火,師父又極寵信,不便逆他們,傷他們和氣。何不暗將閣下樓梯隱去,來人無路可進,勢必亂撞,設法入門,不論他們走哪一層,均須觸發埋伏,多大法力也無倖免。”又經幾個同門一慫恿,便去小峯總圖行法,將樓梯隱去。火行者等了半,不見動靜,心正驚疑,眾人已裂頂上升。
靈焰閣略有損毀,或是靈蛇出動,上面便即警覺。這一來,火行者等宮眾全都怒上加怒。
知來人果有敵意,五火使者已不能再左袒,立將潭底真火一齊復原發動。經此一來,益發助長靈蛇威焰,比前火勢厲害十倍,湧而上。
眾人還認做險在即,並未覺察。尤其靈姑初生之犢,一點不知輕重利害,因聽冷、桑二人示警,略一停頓。當頭那條靈蛇本來蓄勢待發,一見敵人飛近,身子一搖,立點暴長數十丈,蟠旋上空,將去路阻住。緊跟着把口連張,噴出一團血紅火雲,晃眼展布開來,朝着眾人頭兜到。靈姑不知靈蛇所噴內丹乃三陽真火凝鍊的英,比起來路火力厲害得多,尋常金鐵之屬休説被它燒着,只略挨近,便即熔成漿汁,又有靈,人手如何得住。一見紅蛇阻路,噴出火雲,照舊用五丁神斧一。雖也盪開,但是火雲後面有靈蛇主持,聚而不散,略退下去,又像一面大網似地罩將下來。眾人雖未為火所傷,靈姑雙手輪在外揮斧,卻中了火毒。只因相隔尚遠,又在急迫之間,本就奇熱,當時不曾覺察。及至連擋兩次,靈姑猛覺左臂酸脹,血熱如炙,以為放在外面久了的緣故。心想:“只差數丈就可出險,反正神斧能夠抵禦,何不衝將出去,也省得受這四外烈火烤炙。”心念一動,立把左臂縮回,改用右手持斧,振奮起全副神,揮斧直上。
下餘四人並未發覺靈姑受傷,因底下火勢由紅轉白,平添了不少威勢,黑蛇嘯聲重又追來,陳嫣知道不妙,也正催促速上,恰好同催遁光往上飛駛。
這原是一瞬的事。那紅蛇連噴內丹,兩次無功,不由犯,厲嘯一聲,口中火雲連連噴出,昂首往下撲來。靈姑哪知厲害,強忍火熱,運用玄功,一聲清叱,單臂舉斧,使一個風掃殘雲之勢,往外一。靈蛇本是連身下撲,火雲初噴,大如栲栳,一離口便展成畝許方圓,一團接一團往下罩來,勢極猛烈。無如靈姑手中神斧是此火剋星,這一用斧舞動,斧光益發強盛,只見大半輪紅般的光華從四圍飛將上去,頭一攪,便已衝盪開去,靈蛇來勢更急,火雲如血,光焰強烈。靈姑先還看出一點蛇影,及至靈蛇連連噴火,濃焰如血,芒耀眼,急切間面前只是一片鮮紅,奇熱炙人,什麼也看不出來。
剛將火雲散,覺着右臂也和左臂一樣焦火辣,疼痛非常。猛瞥見紅蛇張開血盆大口,紅信焰焰,頭撲到,以為那蛇不畏神斧,一時情急,不曾尋思,舉斧往上便砍。
其實靈蛇並非不畏神斧,只因從來沒吃過虧,又聽到潭底同伴追來,妄想上下夾攻,暴怒之下,勢大猛急。等到所噴火雲為斧光攪散,覺出神斧威力,身已臨近,再想逃退,如何能來得及。當時被神斧將前半身劈為兩半,帶着半截身子,往潭底墜落下去。同時,靈姑右臂也被火毒的傷,又因用力太猛,半身痠麻。靈姑先並不知就裏,因離火層僅得丈許,隨着眾人避開紅蛇下落之勢,還忍痛持斧,震盪餘火。往上升起時,猛覺手臂奇痛,不能再舉,方覺不妙。幸而冷青虹在旁瞥見靈姑忽然面容赤暗,一雙玉臂均成烏焦之,那柄神斧雖然仍附在主人手上,也大有墜落之勢,知中火毒甚重。又聽下面火勢愈猛,蛇嘯將近,陳、石二人俱在全神貫注來路,不敢怠慢,忙一手緊抱靈姑,運用遁光真氣將那上半身護住。冷青虹剛伸手過去將靈姑持斧的手輕輕握住,靈姑火毒已然攻心,悲叫一聲,暈死過去。青虹見狀忙喊:“石姊姊,靈妹妹中了火毒,快將天一真水取出解救。”説時眾人遁光本在一起,並不因有人受傷停止,依舊上升。已然飛離火層,到了上半無火之處,再有數十丈便可升出潭岸。
下面那條黑蛇看見同伴被斬,屍身下落,悲憤暴怒,兇威大熾,恰在此時追到。眾人眼看就要飛出靈焰潭,猛覺光上升,一股奇熱由下而上。陳嫣忙往來路低頭一看,全潭烈火已全變成銀,光華閃閃,耀目難睜。銀光中隱隱一條靈蛇影子,口中噴出千萬縷銀光,往上湧來,猛然漫過頭去,將眾人遁光一齊網住。遁光外面五行真氣抵擋不住,雖還未被立時消滅,可是蛇口所噴丹元厲害得多,又夾着全潭三陽真火威力,迥非初見之比,兩下才一相接,那五行真氣便消滅了一半。遁光中人立似暑天烈之下走入火窖中去,烤炙得通體炎熱如焚,無法透氣。同時遁光也被靈蛇丹元所化銀絲般的火網網住,力絕大,難再上升。略為停頓,下面千尋烈火便湧而來,上半數十丈潭口全被烈火佈滿,重又陷身火窟。
此火與前火不同。不是五行真氣、法寶、飛劍所能抵禦,一到便被包圍。靈姑暈死過去,五丁神斧難再施為,端的危機瞬息。身上五行真氣一被破盡,眾人縱有飛劍、法寶護身,也不住千尋烈火烤炙。遁光被,不能逃,其勢非被燒死不可。並且此時靈蛇因見同伴為敵人所殺,奇憤攻心,復仇念切,有類瘋狂,來勢更是神速,眾人只稍遲延,即難免禍。幸而事前籌劃周詳,石玉珠手持天一真水,一心戒備,始終不曾絲毫消耗。及聽冷青虹一喊,瞥見前面靈姑受傷暈倒,被青虹抱住退回遁光以內,一時情急,知道天一真水是她惟一救星,忙把瓶拔去,如法施為。一縷銀絲般的涼氣剛由瓶口飛出,灑向靈姑上半身手臂等處,猛覺遁光住,身外銀光耀眼。陳嫣在後大聲疾呼:“速放天一真水,不可遲延。”石玉珠先只忙着救人,還尚不知厲害,聞聲回顧,忙舍靈姑,先將玉瓶往外一甩,立有數千縷銀絲箭而出。隨即分散開來,化為薄如蟬翼的水雲涼霧,將身護住,當時炎熱盡去,遍體清涼。靈姑所中火毒立停了蔓延,人也呻甦醒過來。石玉珠原聽靈姑説過神斧用法,代為接了過去。
這時陳嫣五行真氣已為烈火化盡,暫時雖可無慮,可是遁光仍被光網住,不能再往上飛,靈蛇在外,不知敵人內有天一真水護身,見五行真氣已盡,敵人遁光猶自活躍,不曾燒死,幾番發威衝來,俱因眾人飛劍、法寶厲害,阻退回去。靈蛇怒極,便將內丹所化光網靈焰連連噴出。
似這樣相持了一陣,隱聞潭岸上敵人紛紛怒喝。陳嫣知事已鬧大,時久事多,便問石玉珠:“瓶中天一真水還有多少?護身之外,還可供滅火之用嗎?”那玉瓶原也是件寶物,裏外透明,用去多少真水,一望而知。石玉珠久聞少陽神君三陽真火威力,早有戒心,又見形勢不佳,料定亂子鬧大,身在敵人重地,只有三滴天一真水是臨危救命之寶,所以用時非常仔細,見真水所化水雲業將眾人身子護住,便即收勢,不再續往外放。
聞言舉瓶一看,瓶中真水只去了四分之一,答道:“前途中火山爆發,秦家大姊所耗真水總共有二十餘滴。這裏火區雖比那火山要小得多,但此乃三陽真火,既有敵人行法主持,復有丙火之所化靈蛇,威力比起火山之火必要強烈得多。又是有源頭的活火,生生不絕,憑這幾滴天一真水想要消滅,決非容易。現在瓶中真水尚存多半,無如身在重地,上面敵人已然警覺,不知還有多少厲害埋伏。萬一火不能滅,真水反倒用盡,再遇強敵,如何抵禦?還是慎重些好。”陳嫣道:“石道友所慮雖然甚是,此水神妙,威力尚未深知。秦道友因見火山爆發,惟恐蔓延,災劫浩大,因為急於收功,而且真水用後仍可收回,所以用得甚多。實則真正滅火,也只消耗不過兩滴,已然足用。要論天一真水的威力,實是神妙不可思議。涓滴所化,可盈江河,而滅火之力,卻又遠勝。這裏形勢與途中所見火山不同:火乃有主之物,有人運用主持。全島宮闕、僂觀、花樹、池沼、無不壯麗裔皇,清幽出塵,當初少陽神君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才有今。本人又不在島,門下弟子決不敢將地底靈焰火爆發,與我們對拼,使全島仙山樓閣化為劫灰。如能發揮真水全力,將潭中之火一滅,他們不知我們虛實,看出真水是他們的剋星,上面一切火攻埋伏制不敢隨意妄用,我們逃走就容易了。否則,照此相持下去,靈蛇厲害,夜長夢多,如有他變,再想身就更難了。”石玉珠終覺此舉大險,力主慎重。冷、桑二人也不以此舉為然。商議了一陣,漸漸看出靈蛇頗怯眾人法寶、飛劍,儘管發威怒嘯,不敢硬衝,口中靈焰火網雖然越噴越多,恰似千萬縷銀絲將眾人遁光兜住,光耀目,兩下相映,炫為異彩,奇麗無恃,力絕大,卻被寶光所阻,一點也奈何敵人不得。冷青虹見靈蛇伎倆只此,因有真水護身,毫不覺熱,猛想起法寶、飛劍俱在外層,真水乃火剋星,為何放在裏面,何不顛倒一試?
便和眾人説了。
石玉珠原因那天一真水乃曠古聖水,甚是難得,如僅用以防身,事後仍可如數收回;與火對峙,怎麼也須消耗。各人飛劍、法寶俱是奇珍,不畏三陽真火燒熔,只是隔火烤炙,無異置身洪爐以內,萬不住;又恐放出之際,烈火毒焰乘隙侵入。故此將真水所化水雲包在遁光以內,其意只為取涼避熱,還沒想到以水闢火的主意。聞言立被提醒,暗忖:“陳嫣將真水全數放出滅火固是行險,長此相持也非了局。如將這護身水雲放向外層,衝開火網上升,許能辦到。”忙即點頭應諾。為防萬一,內裏護身水雲反正不曾耗損,仍令原樣不動。一面囑咐眾人運用玄功飛遁,引滿待發;一面把身後遁光外層自己所放劍光略撤,出酒杯大小一個光,趕緊行法一指,立有數十縷銀絲俞一股由瓶口網飛出去。
那靈蛇原極靈警,自從口噴火網將敵人住,便目不轉睛,覷定前面遁光,準備伺隙進攻。一見前面遁光現出一,以為時機已至,口張處,一團手指大小的火彈,銀光如電,剛剛急飛出去,石玉珠的天一真水也正由光中飛出,兩下個正着,火彈爆散,化為萬千銀花。還未及助長遁光外面烈火之勢,天一真水數十縷銀絲也化成一片水雲,朝那萬幹銀光兜去,光華電閃,銀花消滅。石玉珠看出那火彈乃靈蛇丙火內丹,料知厲害,心恐真水放得太少,不能滅火,消耗更大,沒等發生妙用,又接連將瓶中真水放出,水雲溟檬,越出越多。這一下,水雲勢盛,火彈所放銀花消滅之後,水雲順着石玉珠手指處反捲過來,包在眾人遁光外面。靈蛇所噴千層火網便如斷了線一般,電光閃閃,忽紅忽白,力立即大減。眾人見狀大喜,忙催遁光加緊往上飛去。
石玉珠見靈姑神志雖漸清醒,火毒卻深入肌骨,兩臂皮依然黑紫,全仗真水清涼止痛,尚未痊癒,不特不能對敵,行動也還須人扶持,無形中減去了兩個有力幫手。潭中靈蛇如此厲害,靈焰閣為神斧所毀,兩條靈蛇又斬了一條,敵人必將全島埋伏一齊發動,裘元、展舒等不知能否接應?便囑冷青虹專護靈姑,桑桓改向中央,自己試持五丁神斧當先開路,陳嫣仍然斷後,內層真水所化水雲並不收轉,以防萬一。到了上面,遇見敵人,只防不攻,也不傷害。
眾人議定,便將行列掉轉,衝焰冒火向上急飛。那靈蛇一見敵人逃走,自不肯舍,也在後面狂噴怒火,緊緊追來,雪亮如電的銀焰似暴雨狂濤一般,由於尋烈火中不住向眾人頭上漫過。雖然天一真水神妙,有剋制之功,無如火勢猛烈,力絕大,仍要不時停頓一下,方能破火上升。眾人心料靈蛇為真水所制,也不能為害,便不再去理它,專一防禦上面敵人動作。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