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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封地竅奇寶奠靈川鬥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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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姑送走楊瑾,正待起身,猛覺眼前一亮,天已大明。隨聽江中水嘯之聲,兩岸瀑聲均為所掩,尤其礁平以後,灘聲甫息,江渲陡作,濤鳴吼,恍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探頭崖下一看,天雖大亮,江峽中光景仍是蕭森。遙望上頭,暗影中有兩三條白影移動,晃眼化為一座座小山般的頭飛來。到了近側江寬之處,突地自行破碎,一落數十丈,萬喧齊發,聲如雷轟,珠噴玉濺,隨着急洶湧,銀光閃閃,飛舞電而下。過以後,滿江盡是泡沫起伏,順捲去,其速若飛。石玉珠道:“這還是楊、鄭、易三位道友防備在先,你又是用神斧將礁石徐徐銼散,尚如此大法,若將礁石整砍斷,勢必得江水倒,潰決橫溢,近處舟船就難免不受害了。”靈姑因聽楊瑾説自己途中還有要事須辦,未及問明,便已飛去,雖然以後無什大險之言,終恐延誤。見石玉珠貪看驚濤,似連,不好意思催促,便應道:“鄭、易二位撤完法,將近泊舟船移回原處,就到江神廟去,不回來了吧?”石玉珠明白她的心意,笑答道:“鄭師叔命你往榴花寨為人解圍,又説途中有一要事須你自辦,我看此中因果定數已早前知,此事與你必有大益,並還早有安排。你儘可隨意前行,自然遇合,決無延誤之理。楊道友不肯明説,便是防你早知就裏,關心太甚,之過急,容易債事之故。既是靈妹心急,早些起身也好。愚姊相伴,別的不行,多少總可幫你辨別一點利害輕重,你還擔心則甚?”靈姑謝了。二人隨駕遁光往蜀黔界南山中的榴花寨飛去。

二人原是擇那素無人跡的深山荒野上空飛行,飛得又高,除卻同道中人能夠知覺,俗人休説眼看不見,連那破空之聲也聽不出。行到午後之,經過一處高山,靈姑無意中俯視前面,峯巒雄秀,崖壑幽奇,煙雲變滅,鶴鹿往來,絕好一處靈山勝境。心想“來路荒涼,深山無人,樂得順路觀賞,以為異再來之地。”便招呼石玉珠把遁光降低,並問:“此山叫什麼名字?風景如此美好。”滿擬石玉珠常年雲遊,多歷名山大川,總可知道底細。不料石玉珠獨這一路無甚來往,以前雖也飛過,覺出下面景物甚好,因有急事,並未駐足邊,同樣也不知道。

二人正問答間,石玉珠忽指左側道:“這裏山水靈秀,如有人居,應是修道之士。

記得那年由此過時,此山四外都是崇巒疊蟑,周圍峭壁排空,宛若城牆,毫無進出之路,又都是原始森林,休説尋常人家,連個牲畜野獸足跡都不會有,你看那裏怎會有炊煙浮起、溪旁還有那些水田?這裏已離榴花寨不甚遠,過了此山便是寨墟,一直通到榴花寨。

湖心洲雖在深山無人之處,也離榴花寨不遠。如有遇合,應在中途,我們飛了半,並無所遇,這人家來得奇怪。好在解圍之事應在明,早到反而無益,由此去不消多時便可趕到。靈妹未斷煙火,此時正該用飯,何不下去稍為歇息,向那人家討些飲食,就便探詢山名,有無仙靈蹤跡。我想你那遇合就在下面都説不定呢。”靈姑本因途程早已過半,尚無一毫朕兆,惟恐錯過時機,心中惶急;加以自身劍合一以來,一氣飛行數千裏毫不停留,尚系初次,也想稍為歇息飲食再走。聞言不心動,立即應諾。飛行迅速,就這幾句話的工夫,那人家水田已然飛過。於是擇一僻處降落,同往迴路走去。依了靈姑,身旁尚有少許乾糧,意覓些山泉吃了再去。石玉珠説道:“我知山中人多義氣,炊煙未收,正是飯時。若無故探詢,師出無名,轉使猜疑。樂得藉着求食為由,做個不速之客,如討不到甚好食物,再吃乾糧不晚。”靈姑一想也好,便同走去。

二人一會走到,見那地方是一座危崖之下的一片盆地,崖前清溪橫亙,溪這一面芳草芋綿,廣逾十頃。三面高峯刺天,山嶺連雲,曳紫搖青,延亙圍拱。所有林樹俱是千年以上古木,疏密相間,蒼然鬱茂。溪對面貼崖有一片杉林,先在空中下視,只是一叢百十株矮樹,行列也稀,沒有沿途所見森林高大繁多。這時近前一看,每株也有八九丈高下,大都合抱以上。因有人居住在內,樹幹都經人修整過,收拾得甚是整齊。林外傍溪俱是水田,約有五六十畝,稻正繁茂,另外還種着些青稞蔬菜。再一注視林內,並無房舍,樹後卻有火光閃爍,炊煙猶自搖曳上升,嫋嫋繼續。

二人方待越過,靈姑猛一眼看到水田旁有一對七八尺高、五六尺的大水桶,桶上橫擱着一整株山木削制的扁擔,一頭繫着一野麻繩,也有臂膀細,水漬猶新。因就溪旁隙地開闢,並無廓水之具,田水卻灌個八分滿,看情景絕似每用桶挑了溪水現灌而成。此外一切農具,不論何物,俱比常人所用大好幾倍。也沒一條耕牛,卻養着百十隻雞,正在菜畦內啄食野菜。石玉珠也已看到。二人方覺有異,忽聽林內腳步之聲甚是沉重。石玉珠一打手勢,二人便不再進。左側恰有一叢高達尋丈的山石,正好容人。

二人剛轉向石後藏好,向外窺探,林中人已然走出,身量之高大,竟連石玉珠那麼見多識廣,也是生平初次見到。

原來林中走出的是一女子,身高竟達一丈四五。細看五官面目,均頗美秀,皮膚也如玉一般,又白又。上身穿着一件野麻織成的淺黃短衫,下着黃麻短褲,繫虎皮圍裙。底下着水桶般的玉腿,雙腳如雪,長達二尺左右,穿着一雙厚草鞋。十個又白又胖的腳指頭吃鞋上草繩一勒,腳縫上鼓起了好些疙瘩,越顯得軟膩温柔,吹彈破。身材雖然大,如按通體看去,卻是一個放大的美人,修短-纖,無不合度。

靈姑覺着奇怪,悄道:“這莫不是山魈一類的怪物吧?不知她害人不害?”石玉珠因女子出後,林中仍有沉重腳步之聲走動,又見她生相純正温和,身無氣,剛答:“天生巨人,許非妖。”大女忽喊了聲:“阿莽!”聲音頗洪。方覺清婉悦耳,隨聽林裏撞鐘般應了一聲,塵頭起處,又跑出一個男子。這男的更是奇怪,身材竟比女的大了一倍還多。杉林枝幹最矮處也有三丈以上,那男的大人出時,頭竟擦枝而過,這一男一女神情甚是親熱,看似夫,又不大像。

見面以後,女的便道:“我們自被仙人由火裏救到此地,走時再三囑咐,叫我姊弟兩個種完了山,便在崖裏打坐修煉,靜等恩人到此接引,無事不要過溪亂跑,惹下亂子無人解救。本來這片田地樹林,外人走過看不見的,你偏要沒事找事,前些強我過溪打獵,以致遇見那頭上長包的狗妖道,引鬼人室。佔用我們崖、破了仙人隱形之法不説,他那徒弟更是壞人,乘他不在,又去山外頭些好人家的婦女強姦,被幾位劍仙尋上門來。幸虧仙人給我們的靈符還在,沒有一同受害。前他那兩個逃走的徒弟又把他尋來,在東山谷內擺那惡陣害人。雖然連和那幾位劍仙鬥法,住在東山谷陣內,沒有騷擾我們,但昨他徒弟來取酒,説他師父嫌我們恫裏太敞,沒有遮攔,東山谷又尋好了府,住是不再來往,以後卻要我們做他佃工伙房,長年給他師徒做些吃的。他們每出外一次,也給我們帶東西來,算做犒勞,如若怠慢,便要我姊弟兩人的命。並説那幾位劍仙都是青城派門下,已吃他那都天神魔大陣困任,再有三便即送命,一個不留,這話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們東逃西躲,好容易立下安身之處,先是蛇咬火燒,把辛苦得來的田業葬送。這次蒙仙人可憐施恩,不特有了更好的地方,還在半天不到的工夫,代我們將田墾好,餘者要什麼有什麼,全用仙法給辦了來,誰知還沒有住多少天便遇妖道,跟着又鬧這些事,真是苦命。我想照此下去,長年和妖人來往,定是有壞無好。你也不打個主意,看是怎了?”那名喚阿莽的一個答道:“勝男姊姊,我早想到了。仙人既命我們在此等候恩人那封信,自然沒有離開之理。妖道師徒固然可惡,我們不過吃虧點飲食,生點閒氣。我看暫時還是忍受,真要不行,便將仙人賜的靈符燒掉,他自會來救,怕他怎的?”那名喚勝男的大女呸道:“你倒説得好,我們共總只有仙人這道救命符,能隨便就用麼?也不想想,共總來才多少天?自不小心,不聽仙人之言亂走,將鬼引來,憑這一樣就沒臉再見仙人;再要無故焚符,以後真遇上事怎了?説你蠢還不服,真氣人呢。”阿莽道:“依你怎樣做呢?”勝男道:“你可記得,我們那兩個小恩人不也是青城派門下麼?這幾個被困的劍仙定是他的同道。可惜那殺妖徒時我們不知底細,那穿道裝年紀大的一個曾連喊:“兩個大人藏在何處,急速出見,免得異受害。”我們偏生膽小害怕,把話聽左,仗有靈符隱身,沒敢出去。直到妖徒們死的死,逃的逃,難女們被諸位劍仙救走,才出去收屍打掃,等回過味來已飛遠了。為今之計,走是不能走,不走又受妖徒們欺,後還不知再出什麼花樣,與妖為鄰終非了局。適才飯後,我想妖道師徒都愛吃我的菜,何如冒點險,夜裏做些吃的,裝作巴結妖道,送往東山谷,看那被困劍仙是甚情形,或是想法偷偷放掉,或是問他有甚法子,給他仙山送個音信。這一來不但盡我們一點報恩的心意,巧還可將小恩人引來,多好。真要被妖道師徒發覺,再用仙人靈符求救身也不遲。你看好麼?”阿莽道:“我只依你,姊姊主意自然是對的。可是夜裏你不要去,我去好了。”大人姊弟一邊説着話,一邊便用那比人還高的水桶,就溪中舀水往田裏倒,運用如飛,端的天生神力,捷異常。

呂、石二人聽出二人只是天生異稟,人極純良。及聽青城門下多人被困,靈姑首先吃驚,暗忖:“途中未遇甚事,已將到達,忽然有此,自己將來本應歸人青城門下,師父所説定是應在這裏。”還待往下聽時,石玉珠將手一拉靈姑,縱身一同飛越過去。一落地,先低聲説道:“你們説話怎如此不小心?妖人近在時腋,機密之事,豈是隨便高聲談説的?有僻靜地方沒有?領我二人裏邊説去。”大人兄妹怔怔地答説道:“你這兩個姑娘哪裏來的?為何偷聽我們壁腳?”石玉珠笑答道:“我二人便是青城山劍仙,來尋妖道算賬的。閒話少説,快去林內説去。”勝男朝二人臉上細看了看,答道:“看你們倒像好人,不過我們所見仙人都會騰空飛行,你們卻只會縱。依我勸説,如沒甚法力,最好回去,另找人來;如打不過,吃他們捉住,就死活不得了。”石玉珠道:“我們如不會飛,怎得幾千里路趕來?這個不勞掛念。”阿莽道:“姊姊,你沒見那兩小恩人麼?

初見面時怎想得到?也許真有法力。”勝男道:“其實我也是好心。既是仙人,請到裏面,我們再行禮吧。”説罷向前引路。

二人隨後,見這姊弟一個賽過一個。勝男的手腳俱有一兩抱細,像開道神也似緩步走動,地便生風,塵土高捲起兩三尺,繞着大腳旋轉。自己身量只齊勝男腿際,直似憔僥之遇大人。再比阿莽,更顯大小相差到難以形容,不好笑。到了林內一看,崖腳還有一個大。一株數抱的大樹後面有石塊堆砌的爐灶,上置大鍋,飯菜猶熱,適見炊煙便由此出。大人姊弟便要行禮,被石玉珠喝住。一問,才知二人便是裘元夫婦在蛇王廟斬蛇時所救的天生大人狄氏姊弟。

原來那南綺、裘元先後走出,勝男姊弟正在閒談,不料南綺追趕妖女,誤用所煉太陽真火,妖女胡三娥雖被燒死,地火也被勾動,立即發生地震。狄氏姊弟危急,幸值附近有一前輩散仙,平見過他幾次,算出種種前因後果,這恰有一同道好友來訪,於是一個救火,一個救人。因知天書已為南綺得去,谷中怪叟保不定懷恨遷怒,不能再住。又因借這一點因緣,為南綺和谷中怪叟釋怨修好,特地算明地點,另闢安身之所。

傳以道家人門口訣、兩道隱形防身的靈符,並給南綺留下一封信。直等佈置完妥,方始歸去。

狄氏姊弟新居本極安樂,不料阿莽靜中生動,過溪行獵,遇一個妖道,破了隱去田畝的法,佔居中。待了些走去,留下五個徒弟,更是惡兇橫。這為攝一少女,吃青城門下劍仙追來,妖徒被殺死了兩個,逃走了三個。第三便將妖師尋來,先在東山谷設下妖陣相待,然後又去誘那四劍仙同來人網。前四劍仙追殺妖徒時,道法極為神妙,四五道劍光如電一般,又快又亮。妖徒們放出黃光黑氣,被它一絞便碎。妖道用的劍光有十好幾道,光華有青有黃,雖比妖徒飛劍高明,比起敵人卻差得多。

雙方動手,狄氏姊弟正在外面,先見一道黃光墜落溪前草地裏,現出妖道最得寵的妖徒王申,右臂已斷,周身俱是血跡,神情狼狽,已是不支,落在地上便高聲狂喊師父。同時還有三白一青四道光華緊追而來。相繼落地,正是那來的四劍仙。內中一個年長的手指妖徒喝道:“我們為要斬草除,才容你多活片刻,隨來此地。你想借着獻出妖道為由乘隙遁走,豈非夢想?現已回到你的巢,再想支吾挨命就不行了。”妖徒一面狂喊師父,一面反罵,説四劍仙倚多為勝傷他。並説:“師父現在東面山谷中打坐,如有膽量,隨我前去,自會把你們碎屍萬段。否則我已身受重傷,力竭倒地,已落你們之手,任憑殺死。你們逃走也只逃得一時,早晚我師父仍會尋你們報仇,休想活命。”聽這語氣,好似妖徒奉命誘敵,恰在近處與四劍仙相遇,才一照面,便被敵人斷去一臂。當時本難活命,因用將之法,説妖師業已回山,可隨了去。四劍仙本就來尋妖師,知妖徒決難逃死,暫緩下手,隨後押了回來。妖徒傷重,還沒逃到東山谷,便已力竭墜地。二次又用話,以為只要敵人肯容他引到東山谷內,妖師一出,立可保住活命。

不料四劍仙疾惡如仇,年長的一個還未答話,內中有一道童裝束的,看年紀不過十二三歲,手底卻辣,肩一對短劍,略一搖動,便有兩道青虹般的劍光飛出。上次所殺二妖徒,一個遁光迅速,已然逃出老遠,便是被他手指青光追上前去,殺死之後,飛劍還將人頭穿了帶回。行徑也和同來三人不一樣,只用飛劍追敵,人仍站在地上,並不飛身迫去。這時聽妖徒一,首先發怒喝道:“你這妖孽惡貫已盈,早晚容你不得。你師父既在東山谷,我們自會尋去,要你何用?”手指處,青光電掣飛出。妖徒一聽道童口氣不佳,仍想僥倖逃,就地上奮力一掙,強縱黃光飛起。無如功候不濟,早已傷重力竭,難再御劍飛行。身才離地丈許,青光已攔剪來,搭向身上,只一繞,連人帶黃光全都斬斷,化為兩截斷劍、殘屍,同落地上。

當地離東山谷尚有十來裏山路,妖道本聽不出妖徒呼救之聲,因將妖陣布好,和殘餘妖徒徐虎、曹珍,還有新請來助陣的妖黨胖魔君白曉,同立陣前石峯上閒眺。白曉好酒如命,閒中無聊,忽動饞吻,知道妖道收服的大人姊弟釀有美酒,還有好燻臘,意取食。妖道算計四劍仙所寄居的富民家中相隔頗遠,妖徒前往誘敵剛去不久,還得些時才來,便命徐虎來尋狄氏姊弟,索取酒。徐虎剛飛到王申倒處左側嶺上,便聽嶺那邊破空之聲由遠而近,不敢冒失飛越,忙把遁光按落,掩身草樹叢中,往前探看。還未到達頂上,便見劍光往下飛落,並聽王申急喊之聲,知道王申被人追落,凶多吉少。驚弓之鳥,哪敢上前援救:嚇得再往下看都不敢,藉着高嶺遮蔽,輕悄悄溜到嶺半,急縱遁光逃了回去。本來飛行迅速,十來里路瞬息可達,妖道趕來,原來得及;偏生徐虎膽小,惟恐敵人覺察波及,未敢當時飛起,下到半再飛,未免稍為耽擱。

妖道聞報,又急又怒,忙請白曉主持妖陣,自己飛趕前來。及至飛過嶺脊,恰巧看見愛徒被人斬,一聲慘號,兩半段殘屍手腳亂掙,飛舞墜地。對方仇人又是個年幼道童。妖道生剛暴,先前二妖徒慘死,本就恨極,這一來益發急怒攻心。因那三人落地後劍光已然斂去,只見道童一道青光,沒有看出厲害;又仗着新近得了十幾口飛劍,還有兩件法寶;怒火頭上,只恨不得當時將仇敵殺死出氣。於是怪吼一聲,揚手便是十來道青黃光飛出,分取四人。誰知後面三人還未動手,道童口喊一聲:“來得好!”左肩一搖,又是一道青光飛出,護住全身,先前那青光早隨道童手指處,倏地伸長數十丈,朝黃光橫截上去。妖道見道童小小年紀,飛劍如此神奇,心方驚異,對方三道白光已如電飛來,連那青光穿入黃光叢中,龍蛇飛舞般略為掣動,閃了幾閃,便聽錚錚幾聲,黃光立即斷碎了好幾道,化為千百點殘星,隕落如雨。妖道才知遇見強敵,單憑飛劍決非對手,不敢再鬥,倏地掣回殘餘青黃光,飛空往回路逃去。就這樣見機得快,逃得迅速,有兩道黃光稍為落後,仍被敵人飛劍追上,絞做粉碎。氣得妖道咬牙切齒,又是悔恨,又是痛惜。這裏四劍仙見他飛劍比妖徒強不許多,才一照面便逃走,未免輕敵,各縱遁光隨後追去。雙方一逃一追,星飛電馳,眨眼無蹤。

狄氏姊弟見妖道如此膿包,滿擬必定伏誅,一心還在盼望劍仙歸途路過,請其少住,打探恩人裘元夫婦下落。誰知當晚妖徒徐虎、曹珍來取酒食,竟説四劍仙追到東山谷,被妖道和胖魔君白曉發動埋伏困住。並説四人飛劍法寶俱極厲害,尤其那小道童雖然年輕道淺,法寶偏是靈奇異常。入陣以前,妖道競被四人追上,如非自曉在陣中趕出抵擋了一下,幾為所傷。妖道新受乃師所傳的十四口飛劍,也被擒去了十之七八。因此怒火中燒,特命多取美酒,準備擒到四人攝取生魂時,嚼食他們的心肝下酒,以忿恨。狄氏兄妹一聽這等兇法,妖徒説時神情又那麼肯定,以為四劍仙必無倖免,心雖恨極,無如身是凡人,愛莫能助,只得委之命數,忍氣獻出酒

妖徒又來,一問,説四人因有飛劍、法寶護身,雖然困住,急切間仍不能傷他們。第三來,又説須將四人飛劍、法寶煉化以後才能除他們。狄氏姊弟不知妖陣厲害,心疑妖徒所説不實,定是用甚詭計將人困住,對方飛劍、法寶神妙,卻奈何不得。妖徒走後,狄勝男想起恩人裘元也是青城門下,一則愛屋及烏,二則雙方強弱親眼得見,人只一出困,妖道絕非對手。正和阿莽商量,借送酒為名前往探看,相機行事,不料靈姑和石玉珠趕來聽去。

二女問話時,靈姑老覺心動。正要問妖道姓名來歷,石玉珠烈尚義,與峨眉、青城兩派門下頗多往,一聽被困的是青城門下,而且被困已歷三,先已發急,狄氏姊弟也是情急,見有救星,搶着説話,全無頭緒。石玉珠聽二人説了這些時早就不耐,不等靈姑發問,接口説道:“朱、姜二位真人近年來開宗收徒,門下弟子深淺不一。四道友被困三,妖道不知布甚妖陣,靈妹之事定應在此。事不宜遲,速往救援除害為是。”説罷催走。靈姑自然惟命是從,各縱遁光往東面山谷中飛去。狄氏姊弟見二人劍光比囚劍仙還要強烈神速,才知所言不謬,驚喜集。不提。

這裏靈姑和石玉珠往東飛行,不多一會便到了東山谷上空。那山谷是葫蘆形,妖陣設在葫蘆中,被四圍山崖遮住,人不近前不易看出,谷口山崖險峻,東山一帶峽谷有好幾條。二女匆匆趕來,不知妖陣設在哪條谷內,飛得甚高,已然飛過,才發現下面谷凹中霧隱隱。石玉珠雖然救人心切,來得匆遽,畢竟修煉多年,久經大敵,備歷災厄,一見妖陣設得如此隱秘,便料妖人並無真實法力;不過憑着一些煉就魔火氣作祟,四劍仙輕敵過甚,因而失陷。所有陣中的一切玄妙,全在主持全陣的法台之上,如能驟出不意,憑空下擊,破去陣中樞紐,妖人伏誅無疑。心中轉着念頭,並未停飛。

靈姑自知法力有限,一切聽命。見已發現妖氣,玉珠不但沒有停落,反催遁光加緊前駛,方疑玉珠沒有看到,忽聽玉珠低喝:“速降!”隨往斜刺裏危崖上面飛去,靈姑緊隨在後。剛過崖頂,石玉珠便用本門隱身法連靈姑一齊隱去,囑令噤聲,將手一指來路。靈姑回顧,一道黃光正由遠處追來。二女落處為全谷最高所在,那黃光不如二女飛行迅速,等二女降落崖頂將身隱起,才得趕到,想也看見二女改道,便往崖頂追來。落地現出一個面容獰惡醜怪的道士,一到便破口大罵:“何方小輩,趕來窺伺?”靈姑定睛一看,不由怒火中燒,目眥裂,當時便要飛身出鬥。

石玉珠一見妖人行徑,知道自己飛過時被他發覺,只知是正教門下,還拿不定是否仇敵,所以趕緊追來查看:如是仇敵,仍用誘敵之計將來人引入妖陣,與四劍仙一齊困陷,用魔火燒煉;如是無心路過,便也放過,不去招惹。見忽在近崖降落,更起疑心,非查看個水落石出不可。這一來正好將計就計,調虎離山,破那陣中法台。卻見靈姑出,忙用手一把拉住,不令輕舉。跟着手掐法訣,準備施為。那妖人如烈火,也頗機警,二女雖未出聲,只是輕微動作,已被覺出有異,揚手便是一團紫黃的焰光,朝二女身側打到。説時遲,那時快,雙方也只一瞬間事,妖人發出魔火,石玉珠的移形換影之法也已發動,伸手指了兩指,拉了靈站便往左側飛去。

妖人只瞥見焰光落處,猛衝起兩道青光朝前飛去,也沒想想先見劍光一青一白,這時怎會變了兩道青光。一心以為敵人有心來尋晦氣,因懼魔火厲害,不敵而退。看那青光飛行比前較緩,必已受傷無疑。先困四人已有數,未能收功。自己法力平常,全仗師父所煉魔火和所請幫手。惟恐正教中能手得知,或是路過發覺,前來破陣救敵,一個失利,不但愛徒之仇不能報復,巧還要身敗名裂,常都懸着心。新來這兩個仇人劍光甚強,分明是正教中小一輩的能手,如被逃去,必將強敵引來。不又急又憤,怒吼一聲,縱起黃光,破空追去。

靈姑實忍不住,二次要想動手,又被石玉珠攔住。晃眼妖人已遠。石玉珠見靈姑急躁異常,便笑道:“這妖孽又逃不,你忙作甚?”靈姑眼已垂淚,切齒悲憤道:“我也知道姊姊不會容妖孽走,可知這妖道便是與小妹有殺父之仇的霸麼?”石玉珠道:“伯父仇人如是妖道,那更好了,賢妹只管放心,無論如何,我必使賢妹手刃親仇便了。”靈姑含淚謝了。

石玉珠道:“妖道已中我誘敵之計,此時陣中法台上只剩他的幫手和妖徒,正好下手除他。”靈姑還恐陣破以後,妖人見機遁走。石玉珠説:“正要這樣。妖道如在陣內主持,見勢不佳,必定收了魔火逃走,反有逃之虞;如乘他未到以前將陣破去,妖道回來不捨那些魔火法寶,定要拼死來奪,勢非伏誅不可。不過這類魔火甚是厲害,妖陣也頗玄妙,我們飛刀、飛劍只能防身,破它卻難,恰巧你在元江所得五丁神斧是他剋星,大可一試。妖陣法台背山而設,上有一團綠光。我們到了那裏,我由正面進攻,你可隱伏雲空之中。只聽一聲雷響,速施展你師傳心法,用飛刀護住全身,驟出不意,突然飛墜。等那綠光上,再用神斧,不論下面是人是物,只管直劈下去,法台自然立碎。然後再揮動斧光,斬斷幡幢,掃蕩妖氛。那被陷四位道友由我去救。彼時妖道也必趕回,如見魔火已盡,膽怯逃,我還另有擒他之法,決不任其漏網。現在妖道已然追出老遠,事不宜遲,急速去吧。”説罷,一同飛起,直上雲空,晃眼飛到妖陣上面。石玉珠囑咐靈姑仔細,務聽雷聲進止,隨往陣前飛落。

那胖魔君白曉,當初原是妖道七首真人霸師叔,後因師兄弟失和,才行離開。和霸卻是相投,妖法、劍術俱比霸要強得多。因霸得了妖師所收瘴毒煉成的五毒煙,白曉心存覬覦,前特意尋來。恰值霸和幾個正教門下尋仇,報殺徒之恨,便説:“論劍術、道法,你均非仇人之敵。現在仇怨已結,蹤跡全知,你不尋他,人也容你不得。為今之計,只有用你師傳毒煙和我平煉就的兇魂厲魄,在東山谷隱僻之處設下十二都天神魔火陣,將敵人誘來,一網打盡,才可免患。”霸既懷殺徒之仇,又恐敵人不肯放手,自知毒煙雖然厲害,師父兵解以前因恐造孽大甚,沒有收攝生魂相合祭煉,靈效太差。也因師父生前不喜白曉,全由於他自身心軟膽小,明明是旁門,偏要怕痛怕癢,諸多顧忌,以致心意不投,斷絕往來。白曉對於自己仍頗看重,他又是個尊長,患難相助,決無他意。此舉不但報了殺徒之仇,還可把師父至死不傳的煉魂秘訣學來,事後如法攝取生魂祭煉,使這毒煙化為魔火,橫行人間,為所為,有多稱心。哪知白曉詐,謀奪他的法寶。

二人商定以後,便即依言行事。白曉立將那能發能收的一葫蘆毒煙要過,表面設台佈陣,暗用極惡毒的法,將生平所攝兇魂選出四十九個,使與毒煙融為一體,縱自如,另放出一些兇魂守護幡幢做幌子。霸上了大當,一點不知,自恃師傳毒煙火收發由心,葫蘆仍在自己手內;白曉連收訣都沒有問,可見無他。待將四仇敵陷住,靜俟魔火煉完四人護身寶光報仇之後,就勢收攝生魂,開始祭煉,高興已極。

幾天過去,那些毒煙全與兇魂凝為一體。白曉深知非正敵,妖陣如被敵人發覺,立有強敵尋來,本心想走。一則見四劍仙基深厚,如能攝其主魂,要增不少威力;二則霸對他十分禮敬,不等仇敵殺死就走,休説霸必為仇敵所殺,自己早晚也是不了。

就算這四人不是對手,也必回去歸告師長,大舉尋仇,多厲害的魔火也恐抵擋不住。對自己人,這等做法也覺稍狠。轉不如等事完之後向霸強索,作為代他設陣復仇的酬勞孝敬,料他不敢不肯;就是不肯也無用處,還可多得四個好生魂:豈非一舉兩得?於是變計未行。偏生所困四人護身寶光甚強,連用魔火煉了數,並未十分減退。白曉這方恐夜長夢多,又想借刀殺人,收了魔火一走,由四人去殺霸。主意已然打定,又想起那些魔火雖可放在自帶收兇魂葫蘆以內,比原收毒煙的葫蘆終是稍差。反正走後霸必死,一樣要被他狠毒咒罵,樂得一齊取走。正想設詞索討,恰巧二女空中飛過,霸在陣前望見,立即追趕。

妖人此時收陣一走,原是機會,無如惡貫滿盈,該伏天誅,既貪得那葫蘆,又恐收陣之後霸不在,敵人發覺困,奮起力敵,又生波折。遙望去路,適過劍光飛行已遠;死神當頭,竟料二女系無心路過,霸多此一追,只想等他回來再行棄去,竟致疏忽。

二女回時飛行絕高,上空恰有層雲掩蔽,來如電掣,神速異常。等到白曉微聞破空之聲,石玉珠已當空飛墜。白曉瞥見青光飛落,光中現出一個道裝美女,不由心大動,妄想生擒作樂。匆匆囑咐霸妖徒徐虎、曹珍看守法台,如法施為,親自出陣去。

石玉珠因大人阿莽姊弟事前機,得知妖道師徒法力平常,適才霸又是親出追敵,斷定主持妖陣的人必是白曉。自己雖然多年苦修,道行進,尋常魔火妖煙不能傷害。

但主陣妖人尚未見過,深淺莫測。靈姑奉了師命,前來報父仇,身懷至寶,勝算已定。

萬一妖陣厲害,自己不能取勝,稍落下風,至姊妹原無關礙,靈姑終是未學新進,相形之下,師門體面未免不大好看,再者,如使主陣的人離開法台,靈姑下手也較易些。

為此落向陣前,不往陣中飛落,又故意現出身形,好使敵人誤認自己功力有限。

石玉珠原以為霸已然誘離遠地,只有白曉和二妖徒在內。如是妖徒出來,便就勢除去,或誘或,必使主陣妖人離開法台,親出敵,然後相機行事,免有疏忽。正往陣前飛落之際,忽見前面煙光閃動,由妖霧叢中飛出一個痴肥臃腫、面白如紙、兔耳方頭、身材高大、手持三尺小幡的妖人。才一照面,便將妖幡晃動,立即陰雲四起,霧瀰漫。妖人隨即不見,一片黑煙中隱現着無數猙獰鬼影,擁將過來。跟着便聽妖人大喝:“那美人己然人我羅網,急速投降,無窮享受;否則我便發動陰魔之火,連人帶你防身飛劍俱成灰燼。”石玉珠久經大敵,下時儘管神速,早有防備。一見妖人連話都未答便下毒手,當時覺着心神微一搖動,知是左道魂攝神之法,自己足能應付。把心神定住,正待施為,聽妖人説話這等口氣,益發憤怒。妖人生得如此肥蠢,分明是阿莽所説的胖魔君白曉無疑,立將主意打好。白曉也打着如意算盤,一面出聲恐嚇,一面行使妖法,準備對方心神稍把握不住,妖鬼乘虛而入,立可將人擒入懷抱。哪知石玉珠見他如此陰惡,心中恨極,身在劍光圍護之下,道力又極堅定,反正無害,樂得乘機誅戮。於是一聲不發,也不往前衝去,停在陣外,故示驚惶,暗中行法將霸迫的兩道青光撤去,便在霸身後出現,往妖陣上空飛來。估量時機將到,倏地怒喝:“無知妖孽,報應臨頭,還敢如此猖狂!”隨説,手揚處便是一個霹靂,夾着一團雷火,朝妖人發聲的陰雲霧中打下。

同時運用玄功,身劍合一,電掣虹飛般朝前衝去,一下將白曉圈住。緊跟着手中迅雷密如串珠,發個不已,聲震山嶽。

白曉先見敵人不進不退,神慌張,以為來人必是正教中新收的女弟子,所用飛劍雖是神物,功力還談不到,似這樣時候稍久,必定成擒。喜極忘形之下,反恐陣中魔火厲害,所愛的人決吃不住,一味連哄勸帶恫嚇亂説不休,絲毫未打別的主意。正得意間,猛見敵人秀眉往起一豎,話沒説得兩句,揚手已是一團雷火打到。幸仗妖法尚有底,遁避迅速,否則不等少時二女合力,這一雷先難承當了。就這樣,人雖避開未被打中,可是雷火連珠打到,鬼物潛形,霧煙消,妖法已被破去。白曉知是玄門中專破妖術法的太乙神雷,如非修煉多年的道術高深之輩,決無這麼大法力,才知來者竟是強敵,而且驟出不意,不大吃一驚。方想返身誘敵人陣,施展魔火,不料敵人智珠在握,比他更快,一面藉着發雷,使靈姑去破陣中法台,一面人已身劍合一,電而至。

白曉見變生意外,不知敵人本領到底多大,身形已現,又難隱藏。猛瞥見青光電掣急捲過來,心神略一慌疏,恐退逃不及,忙將幾道烏油油的劍光放起,準備護住全身,再往後退。慢得一慢,敵人青光已橫亙陣前,將退路阻斷。知道自己飛劍較弱,不敢硬衝,又想暗中行法,將妖陣倒轉移向前面。忽聽陣中一聲清叱,夾着兩聲慘呼。跟着飛起一片帶着五芒尾的光華,所過之處,煙飛霧蕩,鬼號慘厲,魔火毒煙宛如烈火溶雪一般,四下消逝。同時空中黃光疾墜,霸也已迴轉。知道來者還有能手,而妖陣已破,不又怕又急,方想逃遁,又捨不得棄去飛劍,好生委決不下。

陣中所困四人,原有兩個能手在內,聞得雷聲,已知有人破陣,來了救星,各自準備裏應外合。法台一破,魔火雖未盡滅,妖魂已失統馭,四人立即困飛起。妖人也是死星照臨。霸是到得恰是時候,只見白曉和敵人相持,勢頗不支,妄想運用魔火移陣困敵,下得大驟,正好人到陣破,白曉是既貪且吝,到了這等生死關頭,不捨飛劍,想掙兩道劍光,帶了逃走,雖然犯險,事或可為。最可笑的是,明知妖陣已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還捨不得法台上所設的幾面妖幡和那些兇魂厲魄。稍一躊躇,誤了時機,全被呂、石二女和先困四人圍困了個風雨不透。胖魔君白曉首被石玉珠運用玄功將飛劍絞斷,還在妄想用化血分身之法,拼舍一臂遁去。又被先困四人中一個能手看破,四五道飛劍合圍一絞,形神一齊化為烏有。

靈姑先在空中仁候,見石玉珠與妖人相持,雖知她有心如此,因霸黃光已由遠處飛回,恐誤時機。剛在着急,石玉珠突然發動神雷,妖陣焰光閃閃,煙霧蒸騰瀰漫。靈姑雖看不出陣內景物,但見石崖突出一塊,正當妖焰中央,早就斷定法台在彼。一聞雷聲,立用飛刀護身,揮動神斧,自天直下。先還擔心觀察不清,未必砍準。誰知神斧神妙非常,斧光到處,魔火妖雲宛如波分倒,紛紛向兩旁退散。靈姑又是報仇心切,勢子急驟已極,一眼望到法台,心中大喜,越發加力。台上二妖徒聞得上面響聲,仰視焰光散處,銀光彩霞耀眼花,休説抵禦,連人影子都未看清,靈姑連人帶斧已經飛墜,斧光到處,法台全碎。二妖徒只被神斧芒尾帶着一點,各慘號了一聲,便即斃命。靈姑方舉神斧掃蕩魔火妖氛,瞥見霸飛落,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忙上去時,先困四人也各飛起,同將霸圍住。

靈姑為要生擒霸,手刃恨,知他在眾人圍攻之下,白曉又已伏誅,決跑不,便收了神斧,高喊:“妖道乃我殺父仇人,諸位師兄、道長千萬將他生擒才好。”眾人聞言,齊聲應諾,便將各人飛劍聯合結成一個光網,大喝“妖道急速受擒,免得多受苦孽。”霸只和靈姑在川峽中匆匆見過一面,彼時靈姑年幼,身材瘦小,不似現在玉立亭亭,英姿颯。後在莽蒼山用妖法暗算呂偉,靈姑又未在側。先見白曉伏誅,已知情勢危急,凶多吉少;再聽對方説自己是殺父仇人,越知萬難倖免。亡師遺留的飛劍共只剩了四口,一照面,一道黃的先被神斧砍斷,跟着又被石玉珠和新困四人合力絞碎了一青一黃,只剩一道黃光和一片妖霧,勉強護住全身,在劍光叢中左衝右突。這還是靈姑必生擒忿,眾人又有心侮,不曾加緊;否則不用合圍,無論飛刀、神斧,只一運用,便即授首了。霸眼看劍光逐漸減退,護身妖霧決擋不住,不由膽戰心寒,通體直出冷汗。暗忖:“仇敵眾多,個個厲害。與其被擒多受羞辱,轉不如用本門心法借勢兵解,拼舍體,將元神遁出竅去。後或是修成鬼仙,或再尋一好廬舍,苦功修煉,以報今之仇。”主意打定,氣往上一壯,破口大罵,更不躲閃,反朝敵人劍光硬撞。

石玉珠看出他意在拼死,大喊:“諸位道友留意,妖道想借我們飛劍兵解,切莫放他元神遁走,又去為害人間。”隨説,早將自己飛劍撤出圈去,運用玄功暗中施為。霸一聽心思被人叫破,照敵人所説,非使自己形神兩滅,不肯甘休,不又恨又怕,驚魂都顫。惟恐身落敵手,心中一發恨,方回刀自盡,石玉珠早已防到,竟比他還快。

霸口才怒吼得一聲,忽見剛撤去的那道青光又去而復轉,而飛來。匆遽中還以為借勢兵解,逃去較易,誰知念頭還未容他轉到一半,猛覺芒耀目,護身黃光竟被青光裹去。耳聽敵人大喊:“靈妹,快接你的仇人。”同時面前人影一晃,身子一緊,四肢俱被束住,動彈不得,往下墜去。被靈姑飛上前來,一把連衣帶抓住。靈姑擒到大仇,悲喜集,因是恨極,抓到手中,與眾一同降落,就手用力一緊,纖纖玉指,立似鋼鈎一般,直嵌向霸背脊縫裏去。

這時霸尚不知仇人便是呂偉之女,強忍奇痛,厲聲暴喝:“賤婢是何人之女?祖師爺身落你手,要殺快些,省得罵你。”靈姑切齒道:“該萬死的妖孽!我便是西川雙俠之一呂偉之女靈姑,今叫你知道厲害,想快死,早呢。”霸聞言,情知無幸,剛穢語亂罵,石玉珠道:“你今惡貫已盈,還想學瘋狗一樣狂吠麼?我須由不得你。”説時將手一指,霸嘴忽自行張開,不能合攏,在自急得雙目紅絲怒凸,兇睛眩眩,只是做聲不得。”眾人也不去理他,互相稱謝救助不迭。

原來那被困四人,一個是五嶽行者陳太真,一個是煙中神鶚趙心源,一個是小孟嘗陶鈞的好友俠僧軼凡的弟子梨花槍許鉞,那年青的小孩便是裘元患難之火仙猿司明。

只陳大真是青城派。陳、趙、許三人都是奉命積修外功,行至近山各縣,聞得妖人師徒惡跡,無心遇合。司明因奉師父銀髮叟之命往南山採藥,這與三人在山外富紳家中相遇,於是做了一路,為救那富紳的媳女,追殺妖徒,將人救轉。本意離去,那家富紳卻説:“妖人師徒甚多,這一結怨,早晚必要尋來,反而全家受害。”再四跪求。四人因那富紳人極長厚,又有善名,決計除惡務盡,救人救徹,便答應下來。

等了幾霸師徒並未尋上門去,司明首先不耐久候,力説當地山清水秀,逃去的妖徒必要回去,反正無事,何不前往一探,就便查看那大人姊弟是甚來歷。趙、許二人算計妖人必去延請救兵,未必還在原處,意等過兩,再定行止。陳太真知司明將來也是同門師弟,難得他從師沒有多時,居然獨自出山行道採藥;又知銀髮叟生好勝,賜有兩件異寶護身,行前又承傳授好些厲害法術,而且論起資稟,端的不在裘元以下:心中喜愛。司明再一央告,陳太真也就應諾,並對趙、許二人説:“妖人已知事由富紳家中而起,我們殺了妖徒,自然非復仇不可。連不曾來犯,不是妖師沒有尋到,便是自知力薄,正往別處約請能手,而且那大人姊弟一臉正氣,骨頗好,現與妖人師徒為鄰,保不定墜落下去。那不知被他們用甚法術隱藏,我們竟未看出。他們在當地居家,闢有田畝,物產豐美,決不捨去。妖人如在老巢,固然殺一個便去一害;如不在,也可將他姊弟救出火坑,豈不是好?”説完,四人同往。

恰好霸也已得信趕回,和白曉設下妖陣,命一妖徒往富紳家去誘敵,與四人途中相遇。妖徒雖被殺死,四人也被霸誘入陣中困住,待石玉珠、呂靈姑二人到來,方才身。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