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碧焰吐寒輝大雪空山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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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説靈姑、靈奴行約時許,靈奴算計將到,又飛將下來對靈姑説:“再行十餘里,便到地頭。為免生變,主人可將飛刀暫時收起,我飛往前面崖一探,看出主善惡和法力高下,再來回報,好打主意,以防不測。好在我獨飛甚快,一會即回,無甚耽延。”靈姑見它一路苦口勸説,便問:“這麼重的霧,你是怎麼去法?”靈奴答説:“霧中也能見物,只難看遠。可是對方除非是各正派中有道真仙練就的慧眼,能夠透視雲霧;如是道行稍差的旁門左道,更看不遠了。有霧反可藉以掩身窺探,定無妨害。主人如不放心,稍久不回,再沿嶺腳趕去,也來得及。那崖對面有一孤峯,中間路徑極狹,容易辨認,蹤跡越隱越好。尤其飛刀不可離身,遇敵也不可放出太遠。”靈姑不願過拂它的忠心,便即允了。
靈奴去有頓飯光景未回,靈姑本就勉強,自覺時候不少,漸漸驚疑。心想:“靈奴飛行迅速,怎去了這麼久,不見迴轉?莫非中真有妖人將它陷住?”心裏一急,便順山腳冒霧追去。冰雪崎嶇,霧中難行,走沒多遠,幾乎失足跌向雪窟中去。重把飛刀放出,照路前行,走了一程,也未遇着靈奴。心在焦急,靈奴忽然飛來。飛刀雖然靈異,能憑靈姑心意指揮,不致誤傷,但那刀光,銀虹電耀,冷氣森森,靈奴不過一隻通靈鸚鵡,畢竟氣候有限,怎能挨近,便在空中低聲急叫:“主人快收飛刀,不要再走,我好下來。”靈姑聽見聲音,大為安,忙把飛刀止住,將靈奴喚下。還未及發問,靈奴已先急叫説:“那崖內果有一人,是個女的,此時正在裏搗鬼害人。我去窺探,竟為識破,差點沒被捉住。那廝不似好相與,如今相隔只裏許路。主人不用飛刀,無法防身,也看不見走路,這裏又別無宿處。寧肯回適才崖住下,明繞走過山最好;再不乘着大霧,避開正路,翻過山去。如果遇上,一個敵不住,就不得了。”靈姑好容易冒霧顛頓趕到當地,回宿前,自然不願;山勢峭峻,滿布冰雪,攀升翻越,更是艱難。此外偏又無路可走。又聽妖尼正在害人,不由動俠腸。心想:“事有定數,我既為父回生,誠心向道,管什麼禍福艱難?仙師命我由此前往,斷無叫我送死之理。”靈姑想到這裏,膽氣頓壯。便對靈奴道:“你不要害怕,仙師命我由此路走,便是為了除她,你只領我前去好了。”靈奴明知妖女難惹,後患無窮,無奈苦勸不止。
只得再三囑咐靈姑:“妖女來頭甚大,害的也是山中專一劫食生人的野民。不妨由我先去相見,代主人求宿,她知主人是鄭仙師弟子,未必敢有侵害。若肯好好借住一夜,各留情分,兩不相犯,再好沒有;真和主人作對,也只可用飛刀將對方制伏,不要殺害,免得結下冤仇,主人異下山行道,多生阻礙。”靈姑:“想心異積修外功,便為除去此輩。正自來不可並立,只愁此時無力除她,管什麼結怨樹敵?”便問靈奴:“你先説她要捉你,此番自行投到,豈不危險?”靈奴也知離了主人先去危險,但因為主心切,總想化除這場仇怨。答説:“適才往探,妖女不知來意,只當我是在霧中路,入避寒的鸚鵡。因見我長得好看,用妖法住,留着取樂。幸虧我見機,沒等她發動,便即逃走。逃時惟恐引來與主人相遇,特意往去路飛鳴,由高空雲層裏叫着折轉。她循聲行法追去,沒想到我會由高空退回,才得逃。可是妖法厲害,無異滿空撤網。如非重霧,或是我飛得稍低,也遭毒手了。再去時先和她説,即便生心,也必先看明主人是何來歷,才會下手,決無他虞。”靈姑因憐靈奴詞意懇切,便允了先禮後兵,到時再作計較。但還是不放心靈奴前往。
先已問知前途是循山而行,並無二路,相隔又近,無庸飛空引導。便令靈奴停在肩上,在銀光圍繞之下,一同進發,以防不測。途中靈奴説起妖女這一派旁門左道,前隨舊主時遇見過兩人,他們有祖師姓徐,厲害無比,妖女行徑極似此派黨羽。又吩咐了好些。
靈姑都是隨口應了,一句也沒記在心裏。
行駛迅速,裏許途程,晃眼即至。靈姑正走之間,靈奴低叫:“前面就是崖,妖女還在外,許是追我回來,必定看見我們了。主人快照我所説,上前答話借宿,務要小心。”靈姑定睛一看,離身不遠有一崖,形勢與前崖相仿,只是小些。口盤石之上,湧起一幢兩丈來高的綠火。當中站定一個白衣女尼,背拂塵,手持一個白環,赤着雙足。望着自己來路,似有驚奇之容。年紀甚輕,乍看彷彿甚美,再被那四外綠光、白雪和那雄奇幽異的崖一陪襯,直和書上仙佛相似。漸漸行近一看,那女尼形態雖美,可是一張又瘦又白的臉,全無半點血。綠光一映,碧森森的,簡直不類生人,因靈奴未行近前,便在耳邊再三低聲央告,務照前議,不可輕舉妄動;再看妖尼那樣勢派,勁敵當前,未免心中嘀咕:便把來時勇氣稍挫,沒敢貿然發動,腳步也緩了下來。
女尼原是追趕鸚鵡剛回,忽然瞥見歸途霧影中駛來一道銀虹,認得是正教中最厲害的飛刀、飛劍。暗想:“自從隱避此山,蹤跡極秘,從不見有正各派中人來往。對方飛行又低,循着山麓而來,分明早知自己潛藏在此,特地尋上門來。照這道銀光的功夫,決非敵手。逃走雖還容易,但是自己擺許多羈絆,逃到此地,煞非容易。就此棄去,不特白費多年心血,大不甘願;而且以前還只正派中人見了不容,如今連同道中人也都成了仇敵。不遇便罷,萬一狹路相逢,更比遇見各正派中敵人還要厲害十倍,非到形神俱敗,萬劫難復的地步,不足消他們之恨。這次蹤跡一敗,休想僥倖得。”妖尼當時惶急,知道敵已上門,入躲避,更不是事。不由把心一橫,決計把所有道法施展出來,看能拼過與否,相機行事,真個不行,再打逃走主意。好在防身、逃命兩途,都已騙到秘訣,除非被那以前本派大對頭尋來,料無疏失。
妖尼前為妖人誘騙,雖然為時不久,仗着美豔機智,幾乎把所有妖術法全部學會。
只是功候卻差,不能透視雲霧,遠遠只見銀光飛來,並沒看出光中人、鳥。及至主意打定,剛把護身綠火放出,準備人來再説,先不發難,猛覺銀光只貼地飛行,還不如尋常飛劍行駛迅速,心又一動:“按説這類正派劍光捷逾電閃,應該一瞥即至。先還可説沒有見敵,正在沿山尋找。這時自己的護身綠火已然放出,敵人萬無不見之理,怎還如此慢法,和人走一樣?”妖尼心中正在驚奇,靈姑也已駛近。這才看出白光中立定一個絕美少女,肩頭上還站有一鳥,正是適才所追的白鸚鵡。以為人是鸚鵡引來,看這少女定是正派高人新收弟子,用那銀光照路來尋自己。深悔適才不該見獵心喜,妄想擒烏作一空山侶伴,以致惹出事來。
正尋思間,靈姑已然走近,開口先問道:“借問道友,能在寶借住一宿麼?”女尼聞言,大出意外,同時又看到靈姑腳底踏着一雙雪滑子,立即混了敵意,滿面笑容,轉問靈姑因何至此。靈姑便答道:“我是大熊嶺鄭顛仙門下弟子,由莽蒼山回大熊嶺去,天黑霧重,不願再走,適令鸚鵡靈奴探看前途,有無崖可供歇宿。回報道友在此居住,特地趕來投宿,不知允否?”女尼聞言,現出先驚後喜之狀,答道:“佳客下榻,荒生輝。貧尼避仇居此,已近十年,從未與人來往。今忽然心動,不知主何吉凶,誰知竟是道友仙駕光臨。外邊風雪濃霧,令人無歡,請至裏面再行領教吧。”隨把繞身綠火收去,手指處,前面崖頓放光明,一邊舉手讓客。
靈姑見她談吐舉止俱頗從容閒雅,不似懷有惡意,不由也把初念打消好些,偷覷靈奴,正在點頭,料無差錯,便隨了進去。女尼崖沒有前見的高大,但極深幽曲折。經過主人匠心佈置,到處通明,淨無纖塵。中奇石鐘本多,藉着原有形勢,隔成八九問石室。頭兩進還設有門户,室中陳列也備極華美。尤其是花多,壁甚闊,無數奇花異草羅列於石隙石筍之間:與透明鍾互相輝映,娟娟亭亭,五繽紛,幽香馥郁,美不勝收。靈姑由冰天雪地中顛頓到此,心神為之一暢。忽覺女尼每進一層,必定行法把石門封閉。不復再見出路,神態也好似非常謹慎。對於自己卻是殷殷禮讓,詞真誠。
正殊途,初次相見,正在揣測對方心意善惡,女尼忽指前面石室,側身相讓。行處石室較大,當中一大鐘,玉珞珠瓔,自頂下垂,離地丈許,化成一個人字形,分向兩邊,漸垂及地,絕似一個水晶帳幕。幕內是一法台。幕前左右兩門,一是來路,一是女尼居處之所。
靈姑正待往室中走去,猛一眼瞧見幕內法台上有一木樁,樁上綁着一人,頭頂上釘着一鐵釘,約有半尺出頂外,裝束頗似山中土人,背朝外,看不見面目。想起來時靈奴所説妖尼正在中害人之言,不勾動俠腸,面容忽變。女尼似已覺察,忙道:“道友不必驚疑,貧尼自從避禍居此,從未再蹈前非。此事另有一段公案,請至裏面,少時自當奉告,便知就裏。”靈姑雖然不信,因見主人法術驚人,身入重地,未敢造次。
再看那樣殷勤,也就不便發作,只得隨了進去。這問石室,佈置更是華麗舒適。女尼把靈姑讓至一條矮青玉案側錦墩上坐下。隨取玉杯,就室內紅泥小爐上取下一把紫砂小壺,倒了茶遞過。笑道:“此茶為本山珍物,水也三年以前藏雪所化。貧尼生平只此一好。
道友遠來辛苦,請將飛刀收去,飲此一杯,略解寒意吧。”靈姑聞言,才想起自己已然升堂入室,還未將飛刀入匣,未免不成客禮。又想人心難測,還在躊躇,靈奴這時已看明女尼毫無惡意,忙叫:“好茶,主人快吃。”靈姑見靈奴説時將頭連點,又叫飲茶,料無他慮。忙把飛刀入匣,起身謝了,將茶接過。女尼也另倒一杯,坐在一旁陪飲。
靈姑剛端茶杯,便聞見一股清香。人口一嘗,更是芳騰齒頰,味絕甘醇。暗想:“這女尼不特美秀少見,談吐舉止更是那麼温文端雅,如非先前知底,誰能信她是個妖?這麼好資質,竟會落在旁門,真個可惜。今不知是要煉什術,將一活人釘在那裏。自己蒙她禮待,反臉成仇,自然不好意思;但就此放過不問,又乖行道濟世本懷。
有心勸她棄歸正,只恐陷溺已深,罪重孽大,無由自拔。再説自己師門還未走進,怎有餘力度人?”女尼見靈姑在想心事,料她見了外間對頭而起,仍作不知。給靈姑將茶斟滿,把自坐錦墩拉近前去,重問靈姑姓名來歷。靈姑只談父死一節,説了大概。轉問女尼姓名,因避何仇居此。女尼也把自己身世略為吐。
原來女尼早年出身名門宦裔,俗家姓焦名彩蓉。因是庶出,父親死在雲南大黎府任上,嫡室悍妒刁惡,運樞回籍時,用計將她母女二人遺棄,落大黎。生母貧病加,不到兩年,活活急死。彼時彩蓉年才十一歲,經鄰友相助,葬母之後,孤苦無依,仗着聰明,學得一手女紅。近鄰多憐愛她,每東食西宿,相助人家做點活計,勉強捱過一冬。
彩蓉年紀雖輕,卻有志氣,想起嫡母仇恨,生母所受冤苦,心如刀割。這正值清明,和鄰家説明,好了紙錢麥飯,隨着祭伴去往母墓祭掃。到了墓前,想起生父在服用奢侈,何等珍愛。如今落至此,眼看年事漸長,前途茫茫,何是個了局?越想越傷心,不由放聲號叫,哭暈在地。那天上墳人多,彩蓉所住之家已在前祭過,沒有同來。墳地又極僻靜。她一個隨便搭伴的窮家女孩子,誰也沒有留意到她,祭完早都回去,竟把她落下、等她哭醒轉來一看,紙灰零亂,麥飯蒙塵,夕陽墜,殘霞將收;天已黃昏時候。她心中一驚,連忙趕向高坡往下一看,四野空曠,晚景荒寥,哪還有個人跡。地既僻遠,天覆昏暮,自己又不認歸路,如何回去?一時憂急無計,重返墓上,又撫着墳頭放聲悲哭起來。
天愈晚,又當下弦,沒有月光,山野之間,到處暗沉沉的。孤鹿奔竄,怪烏飛撲,嗚聲嘯嘯,入耳淒厲。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處在這等淒涼悲苦,陰森怖人的境地,怎不魄悸魂驚,心膽皆裂。先還敢哭。人夜以後,光景越發黑暗,忽然一陣驚風將地上未化完的紙錢連灰捲起,撲面打來。四外白楊蕭蕭,走石飛沙,聲如湧。緊隨着狐鹿吼叫,一條條大小黑影徑由身側竄過。那翅如車輪的怪烏不絕連聲地悲嗚,由頭上往林中飛去。彩蓉偷眼往側一看,前面幾幢大影搖搖晃晃,若遠若近,似要走來,恍如鬼物將至。嚇得連忙止住悲泣,緊緊抱住墳頭,不住低聲默祝娘快保佑,哪裏還敢出口大氣。
待了一陣,無甚動靜,二次偷眼一看,繁星滿天,風也漸住,才看出適才所見乃是幾個樹樁。心情稍定,又勾起悲懷,哀哀哭訴起來。
彩蓉哭有個把時辰,微聞身側又似笑又似哭地嘆息了一聲。扭頭一看,彷彿有灰白的人影站在身旁。淚眼模糊,又當悲憤傷心之際,死生已置度外,不似起初膽怯,只當又是鳥鳴樹影,沒再細看,仍自悲哭不止。又哭了一會,猛聽身側有人説道:“不要傷心,隨我享福去吧。”彩蓉驟出不意,倒被嚇了一跳。忙拭淚看時,那人一身白衣道裝,星光之下看不清面目,想是在旁窺伺已久。起初哭得緊時,還不覺得異樣。這一轉臉對面,不知怎的,只覺冷氣侵人,周身直立,由不得害怕起來。那道人看出她害怕,接口説道:“小姑娘,不要害怕。你的心事,我已盡知,只要肯隨我去,包你無窮受用,還幫你報仇雪恨,多好。”彩蓉一聽,道人要她隨行,知道就是人,也非善良之輩。剛顫聲答得“我不”兩字,道人怪笑一聲,袍袖展處,一陣陰風,身子似被道人抱住,騰空而起。彩蓉知道遇怪,連急帶怕,又復暈死。
彩蓉醒來一看,身子落在一所極華麗的宮殿以內,適見道人居中正坐,兩旁侍立着幾十個男女。除女的多半美貌年輕外,大都奇形怪狀,面目獰惡,裝束也不一樣,僧道俗家都有,每人兩鬢下都垂着一縷白穗紙條,行動往來若沉若浮,腳都離地,不類生人。
彩蓉心方畏悸,道人已命人將她喚至座前跪下,問道:“此乃地仙宮闕,我便是此問教主。適才路過太黎,聞得女子野地夜哭,下去查看,見你長得美秀,資質也好,甚合我意,特將你帶回仙府,收為弟子。你只要不犯教規,以後不但成為地仙,還有無窮受用。
否則你既到此,想回去也辦不到。稍一倔強,我就取你生魂祭煉法寶,受盡折磨,永世不得超生了。”彩蓉這時方看清楚道人相貌:面如陳屍。又瘦又白,不見一點血;兩目碧綠,開合之間兇芒外,令人望而生畏。宮殿像是在山以內,甚是高大,陳設佈置窮極富麗。
可是滿殿碧光,一派陰森氣象,若在鬼域。明知已落在鬼怪手裏。暗自尋思:“這主定是常聞人説的妖魔鬼怪一。事已至此,強他不得,只得暫時依從,見機行事,將來再説。”聞言後忙把心神略定,假意喜拜在地道:“弟子孤苦無依,多蒙仙師憐愛,收為弟子,哪有不願之理?”道人聞言,鬼臉上立現喜容,便命行了拜師之禮,與諸同門一一禮見。第二起,妖道便傳授她妖法和採補之術。子一久,彩蓉漸覺同門諸人十九不是生人,仗着美貌靈慧,大得妖道寵愛。漸漸習慣,也就不以為異。
第三年上,妖道將她姦污之後,私對她説:“他是靈鬼修成,別創教宗,厲害非常,無人能敵。照着教規,所在門徒均須棄去體,以生魂修煉。有時也用本來體出外,都在煉成之後,似這樣道行高的門下無幾個。為防叛教,還須經過一番制。一被發覺有了二心,無論相隔多遠,只一彈指之間,便可將那叛徒誅魂奪魄,永墮九幽,萬劫不復。彩蓉本也難免此舉,因愛她美慧心誠,又是自己寵愛的人,生魂合,須等凝鍊成形,始能得趣,畢竟還是不如生人,為此貪戀不捨。意等過九年,彩蓉道行有了基,真魂體可以隨心分合之際,再行按例施為。”彩蓉為妖道姦污,本痛心已極;再加三年中目睹妖道師徒兇殘狠毒,無窮罪惡,斷定將來必伏天誅,時時都在盤算將來身之計。知道一遭制,永隨好道為惡,萬無出頭之;此時想逃,更是難逾登天。只有先把妖道所有法術學會,再把厲害法寶騙上幾件,如能練得本領不相上下,或者還有一線之望。主意打定,每加緊用功,勤練妖法。
對於妖道更做得敬愛異常,體貼順從,無微不至。妖道果被哄信,寵愛若命。眾同門雖然忌妒,一則彩蓉深沉機智,把假事做得像真事一般,絲毫不顯形跡;二則妖道正在寵信頭上,巴不得妖法得有傳人。疏不間親,眾同門偶進讒言,妖道法嚴手辣,反受重責,空自憤恨,奈何她不得。
彩蓉夜苦練,才七八年的光景,除道行功力相差尚遠外,至於各種妖術法,幾乎學會十之八九,法寶也騙到手了好幾樣。起初以為只要學會妖法,能與妖道一樣,便可身。練到未兩年,才知功候積久而成,無計求速。尤其妖道本是靈鬼修成,自己卻是體,又遜一籌。眼看九年期限將到,同時妖道近來孽愈重,又劫來幾個美貌婦女。
內中一個,年已三十開外,最為妖豔。雖幸他每樂,不再纏擾自己,寵信也還未衰,可是妖道為人素無情義,如只有自己一個,到時還可藉着歡愛頭上,求説推託,經此一來,更不容許亂他教規,勢非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