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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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雁竹對我的好,點點滴滴在心頭,畢竟不是無情人,豈能忍心看他遭難去?我長長吐了口氣,耷拉着腦袋坐在椅子上,攥了拳頭,讓自己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漸漸地外面的響動沒了去,我猜想顧蒼桀的人馬定是出去了。又過了一個時辰,階梯上方的入口的門板向兩邊分開,傅雁竹疾步奔了下來,從椅子上抱起我的身子緊緊進他懷裏去。
過了一會兒,但覺頸上濕熱熱的,我身子一震,不用眼睛去看也知道那是傅雁竹的眼淚。他落淚的原因我隱隱能猜出,他這樣的聰明,自然知道剛才顧蒼桀的人馬在敲地磚的時候我若在下面拍石板定能被發現了去,可是我卻沒有那麼做,而是選擇庇護他,他現在定是為我的選擇而高興了。
只是我真要讓他藏一輩子嗎?不説我想兒子喜歡顧蒼桀不願意,就算我願意,恐怕朱炎也不會願意。
朱炎的所謂遊戲其實一直都在玩下去,只是我笨的以為他真的放我一馬了,沒成想把自己的心賠進去了不説,還把局勢的更加複雜了起來。就算我再樂觀,心也止不住的往下沉,朱炎啊朱炎,你到底布的是一個怎麼樣的局?又有着怎麼樣的目的?
思緒紛飛間,忽聽有鞋履踩階梯的聲音。抬眼看去,只見顧蒼桀沉着臉從石階一步一步走下來。我的心咯登一跳,糟糕,居然讓顧蒼桀看見我和傅雁竹相擁在一起的情景了。
我聽見聲音的同時,傅雁竹自然也聽見了,他放開了我,轉頭看向階梯,身子猛的一震,幽眸深處的情緒晦澀難懂的波動了起來。
顧蒼桀從階梯上下來,一股屬於戰場上的煞氣瞬間瀰漫了整個石室,我的心提在嗓子眼上,本以為顧蒼桀會一拳砸在傅雁竹的臉上,不想我卻是猜錯了,他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説,牽了我的手就往階梯上走去。
這時傅雁竹焦急地叫了聲:“等等──”顧蒼桀微側了臉,眸光陰惻惻地睥向傅雁竹。傅雁竹翕動了兩下,像是要説些什麼,卻攥了拳頭始終什麼也沒説。
我心下暗歎息,傅雁竹剛才的那聲“等等”應該是下意識的阻止吧。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傅雁竹又能説些什麼呢?他若要説“她是葉木槿,不是顏嫿禕。”那麼就算證實了我是葉木槿,我也不再是他的了,他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而已,便宜的只是沈如冶罷了。
再説他如果這樣説了,那就會害我在顧蒼桀那處受苦,若真心喜歡了一個人豈能忍心看喜歡之人受苦?他若要説“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跟她沒關係。”那麼只會讓顧蒼桀心裏更不,畢竟自己的子哪用得着旁的男人出言來維護?傅雁竹是聰明的,也是心裏有我的,所以他一個字也沒説,只澀了眼,眼睜睜地看着我被顧蒼桀帶走。
自從接我回王府後,雖然顧蒼桀依舊讓我與兒子親近,但是待我卻不像從前那般了。每次過來看兒子,也眼睛只看着兒子,看也不看我一眼,冷冷的把我當空氣。
我心口堵的難受,卻無法去怨他。心裏知道他如今能這樣待自己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因為我選擇庇護傅雁竹的事情,傅雁竹看的出來,顧蒼桀自然也看的出來。
“子”被“強盜”擄走“丈夫”去救,可“子”卻為了不讓“丈夫”傷害“強盜”而選擇默不作聲配合着“強盜”不讓“丈夫”找到。如果你是這個丈夫,你也會窩火也會傷心也會難過!更別説是你親眼看見自家子和強盜緊緊相擁的那一幕了!顧蒼桀是個鐵血將軍,回來後,他沒打沒罵已經是極度極度的寬容了,所以不能怨他也不可怨他,他已經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丈夫了。
正自我調整的時候,朱炎猛的驚呼出聲了“啊,你這丫頭真讓我驚訝,心境在你發呆的時候居然再度開闊了一大片。”我抬眼看向發出聲音的虛空處,心下暗自思忖了起來,心境不該是無形之物嗎?為何朱炎三番四次的把它實體化了,聽着心境像是一塊土地似的。
朱炎很是好奇的問:“丫頭跟我説説,你剛才在想些什麼?”也不是什麼不能對人言的事情,於是我把剛才所想的內容告訴了朱炎。
朱炎聽後,沉默了半響,方才長長嘆一口氣,道:“很多時候人只看到別人對自己壞的一面卻不去想對方為什麼會對自己壞,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是不是自己哪裏讓對方傷心難過了,更不用説在對方對你壞的時候尋找對方對你的好了。
嘿,丫頭啊,你這份心境實在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嗎?我不由苦笑了,我不過是在自我調整罷了,這樣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不是嗎?
顧蒼桀與姬陵軒正在酒樓裏吃午飯,顧蒼桀只一味吃酒,桌上的飯菜動也沒去動一下。
姬陵軒心裏不無奇怪,那女人失蹤的那一個月裏,王爺每每夜藉着各種名目去找,整氣質陰冷,宛如地域閻王,誰見了誰害怕。
可現如今那女人都找回來了,卻依舊不見他高興。姬陵軒暗自思忖了起來:難道是因為那女人被人了身子去,已經是個殘花敗柳了?所以王爺才依舊不高興了?想到此,姬陵軒的心不由得暢快了起來。
顧蒼桀本想用吃酒來消除心裏頭的那股酸澀,不想越是吃酒越是讓他想小丫頭那張粉的小臉。他煩躁的放了酒杯,站起身來,對姬陵軒説了句“你自己吃罷。”後,便背手離去了。姬陵軒漆黑的眸一怔,停了夾菜的動作,神有些黯然。
顧蒼桀從酒樓出來後,徑直回了王府,踱步至內院花園,沒見木槿出來,怔忪地立在花園甬道上好一會兒,才抬腳往木槿的院子走去。
進了院子,廊下眾丫鬟連忙屈膝行禮,暖了簾子,顧蒼桀腳步不停的進了屋去。小天瑤見了他來,丟了手裏的小球,歪歪斜斜的跑過來,抱了顧蒼桀的大腿,仰着小腦袋,聲氣地叫了聲“父親。”看兒子的時候,他的眼角餘光順帶瞟了眼小丫頭。小丫頭眼神朦朧恍惚的惹人心痛。顧蒼桀垂眸,微笑地摸了自家兒子的小腦袋,抱起了他,就往外面走去,看也沒再看木槿一眼。
顧蒼桀抱了兒子去了老夫人屋裏,給老夫人請了安,把兒子給老夫人抱,坐在榻的另一旁,隔着炕桌和老夫人説話,才説了幾句,便又起身了,説有事要忙,得出去了,臨走前又吩咐了伺候在屋裏的大丫鬟,道:“等會兒就送世子回王妃那裏,別累了老夫人。”丫鬟們連忙屈膝,應了聲“是。”看着顧蒼桀出屋去,老夫人心如明鏡,她這兒子明明還是喜歡着兒媳婦的,不然在臨走時也不會特特代丫鬟們,等下要把孫子抱回兒媳婦院子裏去,他這不是怕她累着,而是怕下人們胡亂揣摩上意虧待了兒媳婦去呢。
“唉。”老夫人嘆了口氣,雖然這樣上心,但是男人畢竟是男人,兒媳婦被歹人擄走了一個月,兒子的心裏存了疙瘩。現在雖然還喜歡,但是兒子的心裏若一直存在着疙瘩,那麼這份喜歡遲早會被心中的疙瘩抹得一乾二淨了去。
“祖母,吃果果。”小天瑤聲氣的呼喚把老夫人從思緒里拉回來。老夫人轉頭看向小天瑤,只見小天瑤雙手抱了碟子裏的水果,很努力地遞到她嘴邊,她抱緊了小天瑤,高興道:“好,祖母吃果果,小天瑤真有孝心。”説着,老夫人便就着小天瑤的手咬了水果一口。見老夫人吃了自己拿的水果,小天瑤咯咯的笑了,見自家孫子笑了,老夫人也跟着一起笑了,心跟吃了似的甜。看在兒媳婦給他們顧家生了這麼可愛孫子的份上,她還是希望兒子能夠原諒了兒媳婦。
畢竟被歹人擄走也不是她願意的,就算是被污了身子…唉,老夫人覺得自己是個開明的人,不是兒媳婦的錯,她就不會去怪她。又過幾,顏嫿瑩來拜訪,她今來的目的是讓木槿還欠下的那個“人情”接觸的人多了,木槿漸漸知道了自己被顏嫿瑩騙了個人情了。因為古代女兒家的名聲是連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一個家族裏,若有一個女兒做了醜事,那麼整個家族女兒的名聲也就都跟着壞了。
也就説若傳出陳二公子夜會木槿的事兒,顏嫿瑩也休想嫁得好了。那次顏嫿瑩幫木槿,不過是怕自己嫁的不好罷了。勒索木槿一個人情不過是順帶的事情。真相雖然如此,但是説出去的話不能不算數,那個“人情”木槿自然得還的。只是顏嫿瑩所求的是讓她幫她的丈夫在顧蒼桀的封地裏謀一個好職位。木槿不由低低嘆了口氣,若是顏嫿瑩早一個月來,她只要一句話就成了,現如今顧蒼桀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哪有那個能力去幫她?於是木槿説道:“封地上的官員的名額已經滿了,現如今又沒人退休辭官去,妹夫想要去封地做官是不能了。”頓了頓,又道“這樣吧,我與你兩萬兩銀子,你自拿去給妹夫打點,謀個好職位吧。”兩萬兩銀子對一直被顧蒼桀捧在手掌心裏疼的木槿來説不算什麼,她極普通的一件頭面首飾都能值個幾千兩呢,但是對顏嫿瑩來説絕對不是個小數目,木槿這也算是換着法的還自己欠下的“人情”了。顏嫿瑩呆住了,兩、兩萬兩銀子?!顏嫿禕怎麼變得這麼大方了?本想就這麼答應了,但回頭又想了:顏嫿禕這麼容易就給我兩萬兩銀子,這説明顏嫿禕現在有很多銀子!既然她有很多銀子,那為什麼就不能多給我一點?
於是顏嫿瑩垂眸佯裝黯然,低低地嘆了口氣,道:“兩萬兩銀子能打點了誰去?”見顏嫿瑩明明是心動了卻又想要多勒索她一點的貪心樣兒,木槿笑了,對有很多銀子的她來説用銀子能解決的事從來就是輕鬆事,再説銀子她多的是,想要多一些,她就多給她一些吧,只是對這樣的人,她只會大方一次不會大方第二次了。
──她從來就不是個能任人索取的大方人,今的大方不過是為了還欠下的“人情”罷了。
“那…”木槿佯裝沉“五萬兩夠不夠?”啊!漲了一倍不止!顏嫿瑩瞪大了眼睛,如果現在還不答應,這五萬兩銀子説不定就長了翅膀飛走了。於是,顏嫿瑩咧了嘴兒,笑着答應了。木槿也淡淡的笑了,這樣的結果算是皆大歡喜了。
“王爺,今天上午王妃孃家姐妹來找王妃,求王妃幫她的丈夫在王爺的封地上謀一個職位。…”夏涼按慣例向顧蒼桀回報着木槿一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顧蒼桀垂了眼眸,問:“王妃是什麼個反應?”夏涼怔了一下,道:“王妃好像想幫她。可是…”顧蒼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眼問道:“可是什麼?”夏涼接着道:“可是王妃並沒有答應幫她,給了她五萬兩銀子讓他們自己去尋門路了。”聽後,顧蒼桀面沈如水,揮了手,讓夏涼退下。煩悶的情緒盤在心頭,陰鬱不散“砰”的一聲,顧蒼桀一拳砸向桌子,桌上的茶壺跳了老高,茶杯灰溜溜的滾了一圈,落到桌下,碎了。
小丫頭想就此跟他生分了去嗎?她撒個嬌,落幾滴眼淚,軟軟求幾聲,並説明了被傅雁竹擄走的原委,這件事情不就過去了嗎?做錯事情的是她,難道要他主動原諒了她不成?現如今有這麼一個好機會擺在她面前,讓他和她都有台階下了,可她卻白白的放過了,看着聰明的一個丫頭,怎麼在重要關頭卻犯傻了。
顧蒼桀心口堵的不行,猛的站起身,背了手在屋裏走動了幾步,便轉身出了書房,往木槿院子裏去了。進了屋子,見小丫頭正抱了兒子在懷裏,拿了本書,教兒子認字。
小丫頭見他進來,連忙站起身來,放小天瑤下地,小天瑤歪歪斜斜的跑向顧蒼桀,仰着腦袋,聲氣地叫“父親。”與小丫頭對視了一眼,見她正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己,顧蒼桀的心沒有來的軟成一團,他這時候想了,如果小丫頭現在跑上前來,揪了他的衣袖,甜甜的叫聲“王爺”那麼他就暫時原諒她。只可惜小丫頭太讓他失望了,她只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並沒有上前來的意思。
見此,顧蒼桀氣不打一處來,抱起了兒子轉身就出去了。晚上顧蒼桀來到姬陵軒的屋子,姬陵軒的屋子裏沒有放置桌椅,只在臨窗的錦榻上擺了一張小炕桌,整個房間寬敞敞的,一眼看去,極是舒心。
顧蒼桀走過去,在榻上盤膝坐了,姬陵軒叫了飯菜,在榻的另一邊也盤膝坐了,笑着和顧蒼桀聊了起來。不一會兒,丫鬟端着飯菜上來了,顧蒼桀和姬陵軒開始安靜無聲的吃飯了。
“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不説話才不會影響消化,可如今每一次“安靜”的吃飯都吃得顧蒼桀煩悶不已。近幾年來,每次晚飯只要不是在外面,他總是陪着小丫頭吃,小丫頭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來晶亮着眼睛對他嘰裏呱啦的講些無關緊要的話兒。
他也漸漸習慣了邊吃飯邊聽她説話,現如今聽不見她的説話聲,他連飯都吃不香了。…吃完飯,姬陵軒出言留顧蒼桀,這時的顧蒼桀才發覺,有小丫頭的這幾年裏,他就沒在姬陵軒的屋子裏過過一次夜了。於是應了聲“好。”又命丫鬟打了水進來,梳洗一番後,便進了裏間,上了牀榻。顧蒼桀的手才撫上姬陵軒的肌膚,便覺不對了,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小丫頭肌膚的觸了,軟綿綿的一團,抱起來像棉花。
到極致的時候,她了汗,整個人濕漉漉粉通通的,好看的緊。顧蒼桀收回了手,躺到一邊,沉默了半響,才説道:“你今年也三十了,是不是該娶房媳婦了。”姬陵軒的身子一僵,因顧蒼桀收回手而不好的臉更加得不好了起來,他垂了眸,澀然一笑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為何還要這般問?”顧蒼桀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有個自己的骨血,覺不錯的。你也該去試試。”聽後,姬陵軒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這是王爺變心的徵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