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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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敢威脅她耶!朱萸一口氣梗在口,怒得渾身發抖。
“王八蛋、臭雞蛋、爛鴨蛋…”她在心底詛咒着他的惡劣,同時用力、使勁兒地咬着嘴裏的菜,想像她正在咬他的憤。
好不容易,總算“細嚼慢嚥”填飽了肚子,朱萸迫不及待跑進客廳找他。
“喂,我吃飽了,你答應要告訴我朱儀的事。”
“你的好奇心真強。”楚戊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身。
“一個陌生女人的故事也值得如此追究?”朱儀才不是陌生女人,她是她姐姐!但朱萸卻不能告訴他,只得故作叛逆地撇嘴。
“任何一名身心健康的人類都會有基本的好奇心,當然,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除外。”他當然聽出了她的諷刺。
“我才三十歲。”
“我今年十八歲,老伯伯。”她揚眉。
他搖頭,面無表情地轉向飯廳。
“喂,你的故事呢?”這渾球該不會又想晃點她吧?
“等一下。”他説,慢條斯理地收拾餐桌、洗碗,還到廚房切了盤水果,這才轉回客廳。
她等到一把火轟燒成沖天烈焰。
“可以説了吧?”他伸手叉起一塊鳳梨送進嘴裏,邊咀嚼、邊回憶著有關朱儀的往事。
“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去醫院探視一位住院的朋友,偶然碰見一名孕婦,她正因為害喜而不舒服,我便送她到休息室暫歇。”這部分她在警局的筆錄裏看過了,內容和他説的一樣。
“後來呢?你們還有聯絡嗎?”她催促他繼續説下去。
楚戊搖頭。
“她死了。”她佯裝吃驚地張大了嘴。
“怎麼會?”
“我其實只見過她一面,對她的印象並不是很深,若非今天看見你…説實話,你這件洋裝和那位孕婦當的穿着真像,而且你們的臉也有幾分肖似,才會勾起我遺忘許久的記憶。”他説。
廢話,兩件洋裝本是同一件嘛!而且她和朱儀又是姐妹,當然像嘍!
“但只見過一面的女人,你卻能牢記三年,不簡單耶!莫非你對她…”她故意拋給他一記暖昧的眼神。
“你別胡猜,我跟她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會記得她是因為她死得十足離奇。”
“離奇?”她屏住一口氣,悄悄握緊了拳,在所有人、包括警燦詡認為姐姐的死純屬意外的情況下,親耳聽見殺姐嫌犯楚戊口出“離奇”二字;她的心臟幾乎要停了。
“怎麼説?”
“嗯…”他沉了一會兒。
“在醫院時,我曾跟朱儀談過一會兒話,覺上她應該是個膽小羞怯的婦人,而且她很高興自己懷了孕,她説她的丈夫是獨子,但他們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孩子,她一度擔心得想去孤兒院認養一個,現在好不容易才懷孕,她一定要小心謹慎,將這孩子順利產下。”朱萸咬着,身子微微顫抖着。姐姐跟楚戊談過話的事她知道,卻想不到他們談得如此深入。
太奇怪了!如他所言,姐姐一向膽小羞怯,怎會無緣無故對陌生人傾吐心事?
“你説她羞怯,但她倒對你説了不少話。”
“是啊!”楚戊頷首。
“其實一開始我要扶她去休息室時,她還嚇得差點兒尖叫呢!不過沒一會兒她就敞開心扉、侃侃而談了;我這才發現,她的膽小羞怯純粹是環境養成,只要給她機會,她其實會是個很堅強的女。”姐姐…堅強?朱萸不知道,因為從沒人將“堅強”與“朱儀”劃上等號。
“你説她後來死了,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我在醫院與她道別後,便去探望朋友了,接着在朋友的病房裏待了大約三十分鐘,才離開醫院。然後我開着車子沿着醫院前那條大馬路直走,不過十來分鐘,突然聽見一陣女子尖叫聲,我下車查看,就在一條陰暗的巷子裏發現了她的屍體。我馬上報警處理。”
“那然後呢?”沒有聽到關鍵點,她不覺緊張地揚高了音調。
他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還會有什麼然後?警察接管一切,調查結果原來她是在經過巷子時,被一塊生鏽掉落的招牌砸死的,那是意外。”
“但你明明説她死得離奇。”事情不該如此結束的,她不信。
“是啊!我認為像她這樣一個膽小羞怯的婦入、又剛懷孕,實在沒有理由會不顧危險地踏入陰暗黑巷裏;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測,並無證據,況且她的家人都不提出質詢了,我一個陌生人又能做些什麼?”誰説他們沒提出質詢了?她不知道去警察局抗議過多少遍了,只可惜沒人信她!
“然後你就什麼也不做了,直到現在?”那是兩條人命啊!為何大家忘得了?她就忘不了,至死難忘。
楚戊納悶地盯着她半晌。
“你真的很關心這件事?”她急忙垂下眼簾,不讓他瞧見她眼底的掙扎。
“我只是好奇罷了!”但他已經看見了。朱萸、朱儀?他在心裏默唸着兩個名兒,如此相似,會是純屬巧合嗎?
嘴角幾不可見地彎了下,是抹釋疑的笑。對於朱萸,楚戊心中已有另一層看法,或許調查她身分的動作可以先緩緩,畢竟生活中多了她變得采多了。
餅去的三十年中,他從未試過一個晚上與人談那麼多話,是不擅言詞、也是拘謹的個造成了他的寡言;原本,他以為自己喜歡那種孤獨,直至今夜,他才體會到有人相伴的美妙。
留下她變成一種淡淡的渴望在他心底盤旋,不知不覺中,他正在剔除所有會走她的動力。
那個臭女人,竟敢玷污他的天使!
不原諒她,他絕不原諒她。
要給她一個教訓,如同他教訓過去那些臭女人一般。
想一想,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跪下來哀求他寬恕她的罪過?
但他不會輕易饒過她,因為污辱天使的罪名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