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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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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女天亮了,雨卻還沒有停。整間屋子都散發着一股混着悶臭的濕味道。

米夏確定這是梅伊的錯。昨天他實在是太髒了,米夏簡直懷疑他身上有沒有蝨子。

不過應該是沒有的,清晨的時候她仔細檢查過他的頭髮,連一粒蟣子都沒有——他似乎很享受被米夏扒拉頭髮的覺,懶洋洋的躺在她膝蓋上,像一隻曬太陽的貓。不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還在發燒,神提不起來。雖比昨天好了很多,但他的皮膚貼在米夏腿上,依舊像一貼烤過的膏藥。米夏確定,他還得再躺一天。

昨天他吃得太多,今天已經沒有早飯了。米夏一大早就跑去亞諾河岸,從路過的挑擔商販手裏換了塊乾麪包——這個世界的麪包其實更像一張厚餅子,本就沒有醒發過。幹掉之後硬得能敲釘子,必須要用特製的榔頭敲開泡着吃,小販們其實也不喜歡。米夏只用一壺加了兩塊糖的熱水,就換了一大塊。

她抱着麪包跑回來的時候,發現梅伊已經起來了。

他披着一張毯子坐在牀上,警惕得像一隻大公雞,一直到米夏進屋,都還用緊繃的,不信任的目光死盯着她。

如果眼神能用來綁人,米夏懷疑自己可能會被他纏成繭子。

“放鬆點,小夥子。”米夏一邊燒水做飯,一邊微笑道,“這裏是我家。”他似乎沒明白米夏的意思,皺着眉頭望她。

被人惦記的覺真不壞,米夏想,幸好她沒因為孤獨就去撿一隻貓——她可不確定自己樂意省下口糧來喂貓。何況貓是不忠的動物,她這麼窮,肯定養不住。

人就不一樣了。省下口糧養一個叫她姐姐的孩子,她絕對不會心疼。哪怕有一天他拋棄她離開了…至少她也曾救過一個人不是?

“我沒別的地方可去,肯定會回來。”米夏笑着解釋,“只要你留在這裏,我就不能拋棄你。”短暫的沉默之後,梅伊冷漠的哼了一聲。一歪,又倒在木板牀上。

米夏似乎聽到他咕噥着,“漂亮話誰不會説…”口嫌體正直,米夏自我催眠,這就是隻傲嬌,別跟他計較。

米夏在亞諾河西岸的麪包店工作。

麪包店全年營業,禮拜也不休息。因為店長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教徒,魔鬼一樣吝嗇、刻薄,貪婪的追逐金錢。他從來都不去做禮拜,哪怕他就在教皇國的陪都翡冷翠開店。

米夏不喜歡他,但是他。因為在她餓得翻垃圾的時候,那個小鬍子的矮個子男人拿一塊乾麪包引誘她,問她要不要一份工作。

要,米夏當然要。那個時候哪怕讓她去當□,也許她都不會拒絕。

事實上在最初穿越過來的時候,她真的差點就成為一名□。自從教皇穿着絲綢出現在羅馬城的歌劇院,柔軟奢華的東方風情便在這個黑鐵一樣的國家裏免費起來。而米夏恰恰就是一個標準的東方人,有烏木似的頭髮,黑珍珠似的眼睛,玫瑰花瓣一樣的嘴,和一個巴掌就可以托住的、小巧漂亮的脯。她茫然無措的在翡冷翠的街道上,用英語和蹩腳的拉丁語問路時,就被騙子盯上了。

他們半拐騙半挾持的把她推到亞諾河的橋下面,就開始迫不及待撕扯她的衣服,把臭烘烘的舌頭伸進她嘴裏。

米夏已經不願意回憶自己是怎麼發揮聰明才智從三個騙子的眼皮底下逃跑的了。反正當她從冰寒徹骨的亞諾河裏爬上來的時候,就再不相信命運眷顧穿越者。

她只是個住在貧民木棚裏,在翡冷翠艱難討生活的螻蟻罷了。她不比這裏的原住民強哪怕一手指頭,她隨時可能成為亞諾河裏不明不白的浮屍,或者風化區裏站街賣__女。她甚至不能拒絕賣麪包給那三個曾經差點強_暴她的人販子。這就是她作為一個穿越者的,很有警示意義的生存現實。

出門前,米夏又試了試梅伊的體温。

“還有點熱。”她説,“你再睡一覺,我要去工作。中午的時候會帶飯回來。如果一會兒雨停了,你可以出門曬曬太陽,但是不要走太遠。”梅伊半垂着眼睛不做聲,米夏就當他聽到了。

她披了條格子布的大領巾,便出門去。

雨水瀝瀝淅淅的落在翡冷翠的街道上。

這個繁華的鮮花之城,連路面都是用帶着綠花紋的大理石鋪成。被雨水洗過,整個城市都散發着淡淡的寶石綠光芒。如果不到亞諾河東岸的貧民區去看,真是美麗極了。

市中心大聖堂的尖頂像是一柄鋼鐵的寶劍刺向天空。厚重的鐘聲從塔頂穿過來,像是水紋一樣撼動整個城市。

因為是禮拜,所有的居民都在教堂裏聽牧師佈道。街上的行人就只有米夏和偶然路過的、正在巡城的護衞隊。藍眼睛的護衞隊長對她點頭示意,米夏便以同樣的禮節回應。

護衞隊員多是來自亞美尼亞的軍人,和麪包店老闆一樣是異教徒,或者沒有信仰。他們受僱於美第奇家族,在這個非常時期保衞翡冷翠,維護這個居民駁雜的城市的治安。

前一陣子盛傳,有魔鬼在這座城市裏竄。它藏身於黑暗狹窄的地下水路里,白裏與老鼠為伍,只在弦月升起來的時候才會出現在地面上。遇到落單的行人,便用尖利的爪子切斷他們的喉管,剖開他們柔軟的肚皮,摘掉他們的子宮和內臟。已經有連續四個人被魔鬼殘的殺害,還有不少於十個人宣稱目擊了事件。

整個城市都被恐怖攫住了。神的子民們向教堂尋求救贖,而執政官給他們請來了異教徒的僱傭兵。

米夏想想都覺得好笑。

雖然米夏相信這個世界是有魔鬼的——她曾親眼見過魔法和巫術——但是她不相信那四起兇殺案是魔鬼所為。因為被殺害的全部是_女。除了極少數人一個吻就能賣四枚金幣,_女是這個城市裏絕對的弱者。任何一個有些力氣的成年男人拿一把鋒利的刀,就能完成整個作案。

有時候人的罪惡比魔鬼還要可怕,所以這一陣子,米夏也不打算再單獨走夜路了。

她來到麪包店的時候,麪包師伊萬正在和老闆吵架。

矮小的波斯人踩在椅子上對着伊萬大吼大叫,“是誰把你帶到翡冷翠的?”他哆哆嗦嗦的去搶伊萬手指上粉膩的金戒指,“是誰讓你有錢過上這樣的生活,帶黃金、白銀、祖母綠…是我!是我買給你的!沒有我,你就是隻在臭水溝裏翻食吃的老鼠,老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老鼠!別以為扒上了有錢人,就能甩掉我!”米夏默默的拿起鑰匙,進屋去扛麪粉袋。

是的,她的工作主要是扛麪粉袋,因為麪包師扛不動,店裏所有男孩子都扛不動。

街坊鄰居盛傳麪包店老闆是個該上火刑架的同_戀者,這些謠言從波斯人給米夏庇護之後就漸漸消失了。因為既然這個波斯人包養了一個東方‮婦情‬,那麼他跟男孩子們的*就只是個不那麼體面的嗜好罷了,這年頭誰還沒幾個不體面的嗜好?

米夏和好了面,又去查看烤箱——過一會兒禮拜就要結束,客人們該來買麪包吃了。波斯人從來不吝嗇蜂和砂糖,趁熱吃的話,這裏的麪包還是很美味的。因此生意一向很好。

教堂裏鐘聲再一次響起來的時候,雨就已經停了。金的陽光灑落下來,就像天使展開的笑顏。藍天白雲,翠的大理石建築。翡冷翠確實是個美麗的地方。

麪包師和波斯人吵了一整個上午。

中午的時候,麪包師收拾收拾行禮坐馬車走人了。波斯人蹲在店外的排水溝旁,一個人沉默的旱煙。

米夏從他身邊路過的時候,波斯人忽然問:“會做麪包嗎?”米夏點了點頭,説:“會。”波斯人説,“明天你來當面包師,四點鐘來——麪包必須在六點鐘前烤好。”米夏停住了腳步,她不確定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合適的,但她真的很在意,“那我的工錢怎麼算?”

“伊萬拿多少,你就拿多少。”波斯人飽含憤怒的望着她,“別想從我這裏多掏一個子兒,不願意幹你就滾!”米夏不理會他的憤怒,又想了想,問:“我頂面包師的活兒,那麼我的活兒誰來頂?”波斯人的解決方案還是——自己幹,不願意你就滾。

米夏只好放棄討價還價。

其實這個結果她很滿意。一個月一個金幣的工錢,不算高,但是維持兩個人的生計已經綽綽有餘。何況她沒有身份證明,不在波斯人手下幹,連份女僕的工作都找不到。而眾所周知的是,女僕、女書記官…一切跟“女”字沾邊的工作,都免不了要被肥膩的男主人騷擾。在波斯人這裏卻不用有這種擔憂,因為他騷擾的是美少年。

雖然被誤解為是他的‮婦情‬,名聲會不太好——但名聲能當飯吃嗎?

米夏毫不拖泥帶水的就接受了。

她馬上就要有一份正經的工作了。

作者有話要説:這麼純潔的章節也能被鎖…這個瘋狂的世界求收藏,求冒泡,求鼓勵…寫這篇我信心很不足啊,不要潛水到我扛不住坑了再來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