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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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無意間透出來對當年那件事的在意，姚星虹心中也有説不出來的苦澀。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好笑笑地説:“從前的事已經不重要了吧？你該看向未來才對。”

“未來？”

“是啊。”她的視線緩緩低垂，盯著桌面上的花紋，淡淡地笑説:“你已經有未婚了，何苦還對當年的事念念不忘呢？”

“我對當年的事念念不忘？！”江衍澤無法控制自己突然揚高的音量，使得周圍原本低頭吃麪的人都不往他們這兒多看了一眼。

“沒有嗎，是我誤會了？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我當初那樣對你，那麼真的很抱歉，真的。”那樣對他，其實自己心中也不好受，但這又能對誰説？不能説，不能説，最後她只能全部往肚子裏面。

今天把事情攤開來談了也好，起碼她可以當面向他道歉。那時候她的言詞和舉動都傷害了自尊心奇高的他，但現在她真心誠意地道歉，不願意看他一直被那件事困擾。

他若釋懷了，她也能夠為自己解套，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芥蒂，純粹是合夥人，這樣應該也不賴。

但…這對他未婚會不會不公平呢？畢竟“舊情人”這種身分本來就此較曖昧，現下又是事業合夥人，這樣是不是讓情況更晦暗不明瞭呢？

唉…她究竟又讓自己陷入了怎樣艱難矛盾的困境裏了？

江衍澤怒視低著頭的她，再一次確信她的確有這個本事，在三言兩語之間就能讓他暴跳如雷。

為什麼她總是可以怒他？為什麼他還是會被她影響、受她牽制？誠如她所説，他已經有未婚了，為何要緊咬著之前的事不放？

對，她説的都對，統統對！

他忍下口奔騰的怒意，一反先前的暴怒，忽地揚高了嘴角，笑得温柔又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實，自從認識了我的未婚之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是有好女人。”見她微訝的表情，他更得意地續道:“我敢保證她愛我絕對不是因為我的錢，即使我母親拿著支票請她離開我，她也會馬上拒絕。我非常慶幸我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説完之後，他只覺得一陣快意，也不在意這番話是不是會傷害到她。

他一言一語中都是冶嘲熱諷，姚星虹越聽越覺得難受，但見他眉開眼笑的飛揚模樣，似乎是真的幸福，又下替他到開心。

“真的恭喜你了。”姚星虹微微一笑。只要他能過得快樂，那就再好不過了，她一定會真心祝福他的。

這時候，他們所點的小菜和麪都上桌了，熱氣所產生的白霧隱隱飄散，讓兩人之間濛成一片，看不清對方的表情，沒有人再開口説話。

姚星虹不恍惚。現在的情況似乎越來越詭譎複雜了，他訂婚了，卻又是她公司的股東，更糟的是，在祝福他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最近想起他的頻率有增無減。

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得想辦法轉移對他的注意力，不管是讓自己更加忙碌，或者去談一場戀愛都好…〓〓&〓〓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傍晚時分，內線電話響起，姚星虹在辦公室裏，正忙著把私人物品收進包包，聽聞聲響，接起電話…

“有事嗎？”電話彼端是姚星虹的親妹妹，姚星蓮，不久前和哥哥姚星陽一塊兒加入俱樂部陣容。

姚星蓮格格笑着道:“姐，你還在蘑菇什麼？人家徐先生已經等很久了。”

“我馬上出去。”不讓妹妹有調侃的機會，姚星虹很快掛上電話，穿上針織小外套，拎起隨身手提包，匆匆忙忙步出辦公室。

“我先下班了，這裏就給你們了。”她對員工匆忙代完便閃出俱樂部，來到一樓。星蓮口中的徐先生已經在大樓門口恭候大駕了。

“嗨，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姚星虹歉然一笑。

“沒關係，我也剛到而已。”徐維強是個高瘦斯文的男人，原本是“失戀俱樂部”的客户，但在一次俱樂部所辦的聯誼會上對主辦人姚星虹一見傾心，由於生害羞，還是俱樂部員工不停敲邊鼓，他才提起勇氣提出邀約。沒想到姚星虹竟然快地答應了，讓他猶如作夢一般下敢置信。

“喔，那就好。那麼，要出發了嗎？”姚星虹見他一臉靦覥，有些手足無措，不笑了出來。

“你別緊張，我不會吃人。”

“呃…請、請上車。”徐維強臉一紅，趕緊把車門打開，讓她上車。

姚星虹坐進車裏，沒發現後方也停著一輛車，而車裏的人正眯著眼，目送她上車，甚至在徐維強開車上路後，在後頭緊跟不捨。

她決定給自己也給別人一個機會。江衍澤的出現，和兩人之間的牽扯，令她的心態有了改變。不同於從前對情避之唯恐不及，現在開始，她對前來示好的追求者採取友善的態度，大有“大家個朋友也無妨”的意味，不排斥彼此多認識再往。

這位徐先生算是現代人口中的“電子新貴”長相不俗又任職於高科技產業，即便不是大富大貴，跟著他應該也不會吃苦。

江衍澤已經有未婚了，看來她也得趕緊加快速度找個伴，這樣一來，才能痹篇一些可能產生的閒言閒語。她不希望俱樂部失去這位財力雄厚的大金主，況且她有把握可以公私分明，好好經營“失戀俱樂部”王國。

“呃…姚小姐，你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徐維強一邊開車，一邊找話題聊，神情語氣當中還是有著掩不住的緊張情緒。

“我都可以，你決定好了。”

“好、好吧。”徐維強最後帶著她來到一間高級餐廳。

姚星虹意外的是，這間餐廳正好是她和江衍澤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景物依舊，她站在門口，不知該哭或是該笑。

明明想要揮別那段過去，可是一旦站在這裏，所有回憶又統統湧上腦海…怎麼會這樣？

“進去吧。”徐維強讓她先走，再跟著進入餐廳。

店門外，一部黑高級房車穩穩地停住，車窗緩緩降下，車裏的男人，情緒可就沒這麼穩定了。

苞她在一起的人是誰？是她的男朋友嗎？

剛剛在俱樂部樓下，看她對著那個男人巧笑倩兮的模樣，他就剋制不住口的一把火。

為什麼她可以對別人笑得這麼甜呢？

曾經，這種笑容是屬於他的啊！

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衝動，他用車內電話撥打電話的同時，腳下油門一踩，很快地開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