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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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兒後,她低垂著眼,輕道:“我的確需要幫助。”聽見她軟化的語調,下知怎地,剛剛他口中的怒火漸漸熄滅了。江衍澤鬆開緊握的拳頭,抹了把臉,這才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你的廣告做得不夠好,光是發傳單,曝光率太低,也容易被忽略;而且公司的服務質不夠明確,服務項目沒有條列式,服務範圍也説明得不夠詳細,即使客户想上門也會卻步。”江衍澤簡單的幾句話,便點出公司可能經營不善的地方。
“廣告成本太高了。”她輕輕搖頭,同時也明白他説得一點也沒錯。
她沒有忘記江衍澤任職的公司,是他親姐姐江媛甄所開設的,主要進口國際知名的彩妝保養品牌。凡是經由他們代理進口的品牌,幾乎都能在短短時間內打下基礎,並迅速在台灣市場站穩腳步。廣告的強力放送當然是不可忽視的大功臣,但前提是必須砸下大筆資金,否則成效也有限。
“廣告方面我來負責,不是太難的事。”公司有專屬的廣告部門,專門負責行銷企劃,由他們來策劃,相信一定能很快炒紅“失戀俱樂部”關於這點,江衍澤可是信心滿滿。
姚星虹沉默地打量他好一會兒,像是在確認他的用意與可信度有幾分。他這麼快地提供協助,倒讓她猶豫起來,揣測自己是不是該接受他的協助。
唉,其實又有什麼好猶豫的,自己都説了,公司的確需要幫助,顯然他也清楚公司的狀況。既然他都開口了,她還有什麼不敢接受的?
“那就拜託你了,合夥人。”姚星虹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清秀的臉蛋上笑意盈盈。連她自己都不確定是為了援助資金到位,公司可以不必關門大吉而開心,還是因為相隔兩年再見到他,而打從心底到喜悦?
江衍澤瞪著她伸出來示好的纖纖玉手,猶豫著是否該回應。
可是他卻有點害怕,怕自己一握住她的手,就會不想放開了…
於是,他緩緩起身,把手放進西褲口袋裏,淡淡地説了一句:“希望後合作愉快。”接著便轉身走人。
外頭不知何時開始下雨,他上了車,拍落肩上的雨水,吩咐司機回公司。
著車窗,江衍澤望着窗外飄落的雨絲失神。
剛剛短暫的碰面,並不是沒有發現她眉眼間隱隱約約的疲憊,顯然公司資金不足、經營不善這個問題深深地困擾她。
之所以會知道她公司營運困難這件事,是因為她的好友們主動聯絡找上了他。這也不算太意外,讓自己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多加考慮便來了,渾然忘了這個女人曾經如何狠狠地傷害他,教他鮮血淋漓、痛不生。
那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恥辱,卻也不能否認,她的確重創了他的自信。
人就是這麼莫名其妙。他明明恨透了她,可是一聽見她有難,卻還是迫不及待地趕來…
〓〓&〓〓望着那個來去匆匆的男人消失在門邊,姚星虹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在椅背上,彷彿經歷了一場大戰,渾身虛。
她沒想到自己會再見到他。
畢竟,兩年前他們算是不歡而散,他也説過希望從來不曾認識她這樣的重話,但在她有難的時候,他還是來了,就像他們約定好要談一場戀愛時一樣,他一心要帶她離情傷…
唉,這個難以捉摸的男人。
她永遠記得,在自己收下他母親所給的支票後,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而後,當晚,他前來按她的門鈴…
門開了,江衍澤一見到她,笑得好燦爛,眼角眉梢全染上了温柔,獻寶似的舉起手裏的紙袋。
“喏,你看…”姚星虹淡淡地笑着,僅是瞄了紙袋一眼,便問:“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
“我沒在你身邊,怕你沒吃飯,所以帶吃的來給你。晚上那頓飯本讓我食不下咽,我也餓得很,吃速食可以吧?”他進了門,換上拖鞋,自在得猶如處於自己家中,在客廳茶几上替她張羅起吃的來。
姚星虹站在他身後,看他將食物一一擺放好,不懂他為什麼可以表現得這麼泰然自若。
他明明對她説了謊,為什麼還可以自在地面對她?然而她卻又不願意這麼想,畢竟他們約定過,這場戀愛只是一場遊戲,誰都不能當真,那麼他去相親的事,又為什麼一定要告訴她呢?
姚星虹自己也被這些問題困住了。
為什麼到現在她才發覺,原來從頭到尾她都不曾把他們之間當成一場遊戲…不,也許一開始她確實是以遊戲的眼光看待兩個人的關係,所以對於他的自由來去表現得毫不在意,也不想讓他佔太多便宜。可是誰説在遊戲中不會產生情呢,那種心動、那份甜又苦澀、快樂又痛楚的覺,不知不覺地在她心中生出來,或許那不是什麼濃情烈愛,但確實是存在的啊…只是,這份快樂能持續多久呢,他們的情夠堅固、夠穩定,能度過所有的狂風暴雨嗎?她沒有這種自信。
她剛剛結束一段情,走出不愉快的過去,但剛剛受到另一段新生的、還甜的戀情,可是他的家世、財富、他母親的阻撓,像一場午後突來的雷雨令她清醒,也在她心頭蒙上濕意。他或許不在意那些世俗的問題,但她可以預想將來有多少需要克服的挫折,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母親可能的刁難,而他們的未來,又要走向哪裏呢?
呵,未來,談什麼未來呢?她連他去赴相親宴都不知道,也平撫不了自己的心情,還有什麼好説的?
“怎麼不説話?”江衍澤察覺到她的異狀。
姚星虹緩緩坐了下來,卻沒有伸手去碰食物。她在心中猶豫了會兒,還是忍不住説:“今天我遇到一個很特別的人。”他把一隻炸雞腿遞到她邊,卻遭到拒絕,皺了下眉。
“誰?”
“你母親。”江衍澤頓了一下,顯然受到不小的震驚。
“她…她説了什麼?做了什麼?”他警覺起來。
“能説的都説了,能做的都做了。”看見他詫異的表情,姚星虹反而微微笑了,像是故意説道:“對了,我把支票收下了。”江衍澤把雞腿丟回紙筒裏,抓了一張紙巾擦拭油膩的手,臉難看得可以。
“你為什麼收她的支票?”
“這筆錢可以讓我完成許多事。”姚星虹很坦白地説。
他一雙濃眉像是打結般糾結在一起,語氣低沉且飽含壓抑的怒氣。
“為了那筆錢,你願意犧牲掉我們?”
“我們?”她複誦了一遏,然後低下頭來。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遊戲而已,不是嗎?説好了,只是遊戲,不能動心,難道你認真了?”見他的神情越來越陰沈,她像刻意要更加惹怒他似的驚訝道:“你真的認真了?”遊戲?該死的去他的遊戲!江衍澤幾乎想伸手扭斷她的脖子。
“遊戲?!你膽敢説這是一場遊戲?你敢説對我一點覺也沒有?”
“我,對你一點情也沒有。”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問得坦白直率,隱含諷刺。
“如果沒情,你會讓我碰你嗎?”
“假使不是你,我也可以。”她説著違心之論。
“該死的!”江衍澤握拳怒槌茶几,桌上的食物散落一地。她説謊,她明明不是那樣的女孩,為什麼要把自己説成這樣?難道她這麼想要離開他嗎?
姚星虹無視他的怒氣,微笑地望着他,依舊柔柔地説著:“我很你給我這些美好的回憶,因為有你的陪伴,我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忘掉之前那段不愉快的情,我真的很謝你。”這是真心話。她只是説不出口,她害怕未來的傷害,沒自信可以面對挫折,對這段情卻步,寧願快刀斬亂麻,結東彼此的緣分。
她分明想甩了他…他江衍澤打從出生至今,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羞辱。
江衍澤額間冒出因隱忍怒氣而暴凸的青筋,雙手緊握又鬆開、緊握又鬆開,一放一握間,好像在宣著無從發的怒氣。
他定定地鎖住那雙水眸,一字一字緩慢地説:“你剛剛説的都是真心話?”她依舊含笑,堅定地頷首。
“我坦誠説出來,讓彼此都得到解也未嘗不好,遊戲期限是三個月,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不要再説了。”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説完,深了幾口氣,抓起外套,默默地離開了。
從那之後,姚星虹就沒再見過他,只偶爾從範佳茵那裏聽説有關於他的消息,包括他目前有一位未婚、長年在國外東奔西跑。
而她呢?在去年辭去總機的工作,創立了“失戀俱樂部”業績持續低,而在她有難的時候,他卻又出現在她面前。
上一次,他讓她忘卻情的傷痛,而這一次,他要幫助她的事業振作…這是不是一種宿命,命中註定,每當她遇上困難時,他便要來幫助她、解救她;而這糾纏不斷的關係,又要將他們帶往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