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和談策略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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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寇自重,然後再挾迫清廷,伺適當時機,通吃兩家,唯我獨尊。這便是袁世凱藉助形勢所採取的策略。
但他還是錯估了形勢,錯判了革命黨的實力。現在不同於歷史上的辛亥革命,革命軍實力之強,陳文強籌措之充分,革命形勢發展之順利,並沒有使袁世凱達到有恃無恐的程度。
其實,不僅是袁世凱對革命形勢的發展估計不足;連革命黨和陳文強也未曾料到革命發動會如此迅速且順利。
當然“虛位以待”不是假的,是為了國家儘快安定,不使最大的兩個敵人——本和俄國有機可趁。但任何事情都有個限度,特別是對於袁世凱這樣的滿清舊官僚,沒有制約手段,怎能讓人放心。
推翻了一個****、腐朽的朝廷,卻讓位於另一個獨裁者,這樣的革命豈不是功虧一簣?
而革命形勢的迅猛發展,也使革命黨“虛位以待”的條件變得更嚴格,這是勿庸置疑的事實。對此,陳文強也是贊同的。畢竟沒有一成不變的戰略戰術,要據實際情況靈活改變才更切合實際。
即便如此,賦予大總統的權力也是很大的。如果這樣袁世凱依然不滿足,那隻能説明他骨子裏本沒有民主意識,要把權力關在籠子裏的設想是不會成功的。
陳文強百般變幻,嬉笑怒罵,為的就是更真切地探悉袁世凱的心理,以得出最真實的判斷。革命果實不容竊取,對袁世凱不能過於姑息牽就,和談不是投降,原則就是原則,革命志士的鮮血更不能被廉價拍賣。
同時,陳文強也探悉到了袁世凱的虛實,判斷出北方財政的窘迫,判斷出袁世凱外強中乾,對開戰也沒有足夠的準備。
沒錯。如果排除各種雜牌部隊和民軍,現在的革命軍在人數上要弱於北方敵人。北洋軍再加上毅軍等部隊,袁世凱手中有十幾萬人馬。但也要看到,袁氏的軍隊並不具備數量上的壓倒優勢。
況且。歷史上南北兩軍的裝備差異現在是不明顯的,南軍在輕重機槍數量上還要佔有一些優勢。即便是火炮方面的差距,革命軍也正在迅速彌補,假以時,反超也是可以預期的。再者。海軍還歸屬於臨時政府,歸屬於南軍。這樣一來,南軍即便作戰有所失利,長江依然是北軍難以逾越的天塹。
如果考慮得再深、再廣一些,臨時政府的財政也有壓力,但有兩大銀行支持,有紙鈔的信用,比北方要強上很多;從軍工能力和經濟實力上來分析,南方也要強於北方,長期支撐是有把握的。
所以。陳文強在得到了大部分信息,並得出相對準確的判斷後,憤然離去並不全是故作姿態。按他所想,南方未必要主動挑起戰爭,只要耗下去,也足以使袁氏垮台。
而從山東北洋軍的表現來看,裝備、訓練是很好的,但缺乏革命軍的信仰和神,沒有糧餉,袁世凱也不能夠完全控制。説得簡單一些。北洋軍還是當兵吃糧的那種類型,比之為理想而戰的革命軍差了不止一個層次。至於毅軍和巡防軍,與革命軍相比就差得更多了。
陳文強拂袖而去,袁世凱胡亂猜疑。他並不認為和談會就此破裂,倒是更相信陳文強在虛言恫嚇。因為他也有他的情報來源,也有他的自信之因。
就目前而言,臨時政府是革命黨、立憲派、無黨派人士的大集合,革命黨雖佔優勢,但離開立憲派的支持還是不行的。而袁世凱在清末畢竟是個新人物。在政制上的成就,也頗有足多。當時的立憲運動,袁世凱也是主要的推動者。各省所成立的諮議局,親袁人士很多。他們與逃亡海外的康梁維新派,也有其千絲萬縷的關係,加在一起,實力還是很強大的。
當然,立憲派強在社會影響,強在經濟實力,軍隊一直是他們的弱勢。所以,他們要依附於革命黨或袁氏,來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和談呢,立憲派比革命黨更加熱切,更希望不動干戈而實現國家安定統一。陳文強和革命黨也未嘗不是如此期望,但現實總是冷酷而不隨人願的。
袁世凱雖然口口聲聲贊同共同,但顯然是認為不論做皇帝也好,做總統也好,總之在他當了元首之後,自己高高在上,而納革命派與立憲派,乃至原有的清室官僚體系於自己的新法統之內。而他的新法統,卻與革命黨所要建立並遵行的差距是那麼大,新舊難以融合。
因此,陳文強雖然認為定都在北京是比較合適的,能兼顧到東北和滿蒙,但要制約住袁世凱,則非把他拉到南京不可。或者把北洋軍分散調至別處,至少在京畿地區要有革命軍,且不弱於駐紮於此的北洋軍。至於北方的問題,總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所謂天子守國門,當然有道理,但也不是沒有弊端。在古代的通訊條件下,定都北京自然對北方少數民族的騷亂有更快的反應速度。但現在電報瞬息萬里,決策層坐鎮於何處,影響並不大。而在現代化戰爭的背景下,堅城的作用也大大降低。
只不過,北京作為明清兩個朝代的首都,人們在心理上更加認同。而北京作為政治中心,對北方的影響也是非常大的。
鑑於袁世凱的心理,陳文強決定採取上、中、下三策。上策便是革命軍進入京畿,與北洋軍一起組成北京軍區,負責首都的安全,也負責保護北上的各省議員和復興會高層;中策則是拖延,既不達成協議,也不輕言破裂,就這麼耗着;下策則是把袁世凱拉到南京,選派兵強將鎮守北方。
因為,下策作為和談的條件已經告訴了袁世凱,相信他不會選擇,即便口頭上答應,也會搞出陰謀詭計使南下宣誓就任成為泡影。至於選擇其他兩策,陳文強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而且,陳文強決定給袁世凱下套,怒他,或者引誘他使出手段。那些封建老舊的小伎倆。袁世凱恐怕不覺得怎樣,但若從現代政治角度看,則將揭他的心理,使其現出原形。
顯然。袁世凱與幕僚智囊們連夜商議,也作出了調整。他準備作出很大的讓步,先把總統位置拿到手,再利用手段使遷都南京難以施行,等南方那些政敵到了他的一畝三分地。便可以慢慢解決問題,最終達到他的目的。
但當袁世凱打着如意算盤來找陳文強的時候,卻被告知,和談將按期於三天后進行,和談雙方不必再進行私下會商,一切問題在談判桌上解決。
怎麼回事?袁世凱等人是一頭霧水,昨夜還抵足長談,今天便冷若冰霜、公事分辦啦?
難道陳文強真的要按他昨晚憤然而去時所説的那樣做?袁世凱心中頓時不安起來,更加急切地想見到陳文強,以確定心中不祥的覺。
陳文強此時正在德國天津領事館內。利用那裏的電報與南方進行着溝通、商議。除此之外,他還向德國人提出了一個請求,要從青島秘密借出一批武器彈藥,補充給濟南的趙聲所部。
“和談已經破裂了嗎?還是本沒有和談的誠意?”德國領事諾爾依對此表示驚訝和不解。
“以戰促和,這只是必要的準備。”陳文強並沒有説實話,只是淡淡地笑道:“沒有實力的談判那是投降,適當施加些壓力,也是談判中慣用的手段。”青島作為德國人在遠東的要,囤積的彈物藥資自然是不會少的。對於陳文強開口所説的數字,諾爾依作了謹慎的表示。由陳文強發出了給青島總督的電報。
電報一份接一份,密碼各不相同,發往的地方也不一樣。諾爾依雖然不瞭解全部,但也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了。對於現在的中國形勢。德國方面更傾向於臨時政府,不僅僅是因為陳文強的關係,更因為臨時政府也採取了親德親美的外策略。
而袁世凱呢,似乎更為英國人所看好,這自然引起了德國人的警惕。但列強採取的是均勢外,德國不能太過明顯地支持。而象這種秘密的援助,無論是軍事或技術人員,還是力所能及的物資,德國人還是很願意提供的。
“我國的海軍正在益強大,貴國政府如果有意,我國是願意提供幫助的。”閒談時,諾爾依再次推銷,顯然對革命軍取法德軍還不足。
“海軍太花錢啦!”陳文強苦笑着搖了搖頭,説道:“貴領事也知道目前我國的狀況,能繼續進行研發和製造潛艇已屬不易。貴國在這方面已經提供了很多的幫助,對此我和臨時政府都深表。”
“潛艇恐怕不能成為海軍強大的標誌,戰列艦才是海上的巨無霸,起着至關重要的作用。”諾爾依並不完全知道潛艇的作用,他還是鉅艦大炮的思想。
“那要看針對的是哪些國家。”陳文強笑着説道:“比如英國,本身資源是匱乏的,完全靠着海外殖民地提供,一旦海上運輸遭到打擊,影響將是很大的。而那些運輸船,恐怕不會是潛艇的對手吧?”諾爾依想了想,説道:“恐怕現在的潛艇還難以勝任這樣的任務,續航能力、攻擊能力,都難以令人滿意。”
“缺陷是可以改進並彌補的。”陳文強停頓了一下,説道:“就目前來説,不是已經克服了很多困難,使潛艇的能有了很大提升嘛!鑑於國力,我國只能走以快、潛制敵的策略。”諾爾依攤了攤手,表示無奈,也表示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談到了其他有關中德合作的事情。
其實這些都是比較正常的商業往來、投資建設,因為和談未畢,臨時政府還沒有得到列強的承認,也就是説還沒有球籍呢,官方的協議自然只能是草擬,既不能公之於眾,也不能施行。
從這方面來説,諾爾依倒是希望臨時政府能取勝,成為中國的唯一政府。這樣,中德的會談成果才算是落到了實處。
但臨時政府佔優勢的地方便在於所佔的是南方,經濟較發達,亦是英、法、美、德的重點資本輸出地區。所以,儘管還沒有國際承認,可各國還是與臨時政府進行了接觸,以保證僑民和投資的企業不受影響,並想從這個立足未穩的新政府身上撈到更多的好處。
其中美國方面便繼哈里曼計劃遭到失敗後,再次啓動諾克斯計劃,即在東北修建一條新的鐵路以對抗本的南滿鐵路和俄國的中東鐵路。司戴德擔任美國銀行團的代表,與臨時政府涉,在新法鐵路的基礎上提出了錦愛鐵路計劃。
俄戰爭後,美關係急劇惡化,特別是本並未象美國所期待的那樣為美國資本進入滿洲敞開大門,反而敵視外國資本,企圖獨霸南滿。而塔夫上台後積極推行“金元外”鼓勵在中國的財政投資,並希望經濟的展示能讓美國在該地區更有發言權。
但臨時政府也不能輕易做出承諾,只能就相關事宜進行一般的磋商。鑑於英同盟的存在,英國肯定偏向於本,美國想拉上英國一起投資的設想便幾乎不會成功。而如果是美德聯手呢,是不是會更有力度,打破俄對東北的霸佔局面。
可以想見,錦愛鐵路的計劃一旦公之於眾,必然遭到俄的強烈反對,美國固然要承受壓力,而壓力最重的便是中國政府。
“新法鐵路的失敗,應該成為我們取的經驗。”諾爾依對此表示了謹慎的擔憂“俄在滿洲的勢力是實際存在且很強大的,由於地緣關係,歐美諸國很難在突出事件爆發後及時給予貴政府支援。”陳文強輕輕點了點頭,是的,要想打破俄對東北的侵佔,指望歐美國家是不現實的。即便要以本身力量對抗,現在也還不是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