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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列強分制四方籌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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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強彷彿沒看見一樣,在門口招手讓從人送進兩個木匣,放在桌上,一一打開。[+新^^+“此是崖州玻璃廠新制,請大人觀看。”陳文強拿出一個雙筒望遠鏡,雙手呈給張之

“千里鏡?雙筒的?”張之伸手接過,十分驚訝,反覆摩摸觀察後,疑惑地問道:“此非金非鐵,堅硬而不沉重,是何物?”

“塑料,這外殼是用塑料所制。”陳文強指着匣中的幾副眼鏡,説道:“這些都是塑料所制的外框,結實輕便。”

“這便是送我的吧?”辜鴻銘指着另外一個匣子,毫不客氣地伸手取出一副墨鏡,端詳了一下戴上,四下瞅了瞅,笑道:“這天是黑了嗎?戴上豈不費蠟?”陳文強哈哈一笑,説道:“這電燈不出月旬便讓辜先生用上,就不用擔心費蠟燭了。”張之一一撿看,連連點頭,説道:“好,好啊!你在崖州建廠,怕不只有一年左右吧,便能有此成就,實在令人驚歎。這連洋人恐怕也沒有吧?”

“德國有。”陳文強老實地回答道:“這制鏡技術取自德國,塑料技術也與其共享。”

“德國?”張之點了點頭,不太確定地問道:“修鐵路也要從德國借款吧?不知你為何獨鍾德國,英美諸列強難道不比德國更強大?”

“德國發展迅速,已是歐洲最強,除了海軍不如英國外,其他都不弱於英吉利。”陳文強解釋道:“作為一個新興強國,若想與老牌列強競爭市場,自然要放低身段,所求較少,不象英法等國,胃口太大,欺人太甚。”

“有道理。”張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美國呢。之前粵漢鐵路爭端,令人不快。為何你還要擬從美國借款?”

“只是一個想法,能不能實現,還看具體情況。”陳文強沉了一下。説道:“但從國際形勢上來看,本崛起,在遠東和太平洋地區對美國是一個威脅,美兩國在太平洋地區對峙局面的形成似已成定局。在國內,抵美風使美國遭受損失。使其急於補救於中國人心目中的形象。這樣分析,美國拉攏中國,抵制本,應該是可行之策。所以”

“嗯,分析得很準。”張之坐回椅中,手中把玩着雙筒望遠鏡,若有所思地説道:“此一時彼一時,形勢有變,政策亦會有變。中國之大敵,沙俄與本耳。若能抵俄製,合眾連橫,亦不失為弱國求全之道。”

“遠近攻,德、美從地緣關係上看,顯然不如俄、威脅來得嚴重、緊迫。”辜鴻銘在旁嘴道:“若要抵制英聯盟,德、美似為佳選。中國呢,雖弱卻大,亦不失為德、美拉攏之對象。”

“事關朝廷中樞,國家外,本部堂若具本上奏的話”

“大人不可。”陳文強見目的已經達到。立刻出言制止,面對張之不解的神情,沉聲説道:“朝廷諸公是個什麼樣子,大人想必比我清楚。辦外最重機密。事機不密,則損己利人。況現在時機尚未成,彼在試探,此也在觀察,先作鋪墊,再水到渠成方是上策。若急吼吼地向上湊。豈不是要少得很多的好處?也沒有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俗話説:上趕着不是買賣。”辜鴻銘頗有深意地看了陳文強一眼,説道:“沉住氣,待價而沽,正是穩妥之道。至於這個鋪墊,大人可適當表示一下,引着德、美前來兜攬。”

“如何表示?”張之雖然聰慧,但卻如當時的國人一樣,對這種國際事務的處理,以及對國際上紛繁複雜的關係缺乏瞭解。

見辜鴻銘把目光投向自己,陳文強趕忙説道:“抵美風接近尾聲,大人可順勢而為,邀漢口美領事共商,在鄂省結束抵美。然後,或可與其洽商,美國退還庚子賠款可否拔付兩湖一些,以落實其庚款助學計劃;或者…”抵美風的影響,使羅斯福總統決定將當時尚未付足的庚子賠款一千餘萬兩,從一九零九年開始實行“退款”

“退賠款”也不是由美國退回,而是在原來每年應的“賠款”中扣除。也就是説這筆款項每年仍必須由中國政府從各項捐税攤派中徵收,給美國花旗銀行後,不受中國政府支配,而是另立“助學基金”並由美國政府監督使用。

而庚款興學計劃除規定了派遣留美生的辦法外,還有諸如興建學校的計劃,其中附設的京師肄業館一所,是專為留學美國的中國青年所建立的預備學校,也就是後的清華大學。

而抵美運動持續至今,除了廣州熱情依舊外,其他各埠都有疲憊鬆懈之,陳文強和他的聯合集團也覺得達到了目的,所佔資金急待鬆綁。但只要沒有公開表示,便不意味着結束。而陳文強一直策劃着如何借收手再撈一筆,借款修路無疑是一個選擇。

張之對如何與洋人打道並不純,聽得有理,便把目光轉向辜鴻銘。

“此等事情頗為耗時,便由卑職與陳大人去辦,還請總督大人允准。”辜鴻銘心領神會,上前請纓。

“嗯!”張之點了點頭,説道:“你二人通洋務,去辦此事,本部堂放心。”

粵漢鐵路事關重大,牽扯到的方方面面十分複雜。雖然得到了張之所承諾的全力支持,但陳文強依然要先行運作一番,資金、人才、鐵路沿途的地方關係等等,都要先行籌措、招募、疏通。

而且,陳文強是立憲派的新生代表,如果可能,他還不想頂在前頭,因為修路而得罪三省的立憲派官紳。如果非要衝鋒在前,那他也要與張謇等立憲派首領先行溝通,達成諒解。

至於説到借外債,今人可能很難想象當時的情景,那就是諸列強都在謀求資本輸出,一聞借款,可謂是爭相兜攬。哪象後世招商引資之困難。而張之肯答應陳文強的條件,也實在是困擾難解,急於把這燙手山芋扔出。

當時的英法兩國的銀團專以對中國華中地區鐵路建設為投資對象,於一九零四年合資成立了華中鐵路公司。粵漢鐵路路權被贖買商辦後。該公司自恃財力雄厚,又有各自政府力促成其事,特派員經漢口領事謁見張之借款修路,但也提出“必干涉中國路權”之條件。張之以其“種種無理要求實出情理之外”洽談數月,並無結果。但張之知道英法兩國對競奪鐵路貸款之事不會善罷干休,也便急於由陳文強,自己樂得清靜。

況且,自從把粵漢鐵路的築路權從美國手中收回商辦後,無論是資金,還是進度,都令人很難滿意。湖南粵漢鐵路公司雖集得各類股款八百多萬銀元,但糜費甚多,應付長沙至株州一段還入不敷出。因資金匱缺。原已計劃的武昌至長沙段更是遲遲沒有動工。

種種或明或暗的原因,終於促成了陳文強接手粵漢鐵路,條件不可謂不優厚,正因陳文強是中國人,張之不虞路權之喪失。

當輪船駛入黃浦江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陳文強安排好了漢陽鐵廠、組建鐵路巡警等工作,風塵僕僕地回到上海,準備與他的各路盟友們展開會商。

大塊白雲低低地垂在田野上,空氣中瀰漫着水分。陳文強站在甲板上望着這個朦朧的城市。

改變嘛,是有,雖然他看得不完全,但他略知道由上海向瓊州移民的數量。應該上萬了吧?也就是説。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上海的窮困潦倒的百姓,至少有上萬改變了生活,加入到了開發瓊州的大軍之中。

船一靠碼頭,陳文強便看到了來接他的人,龍興堂的骨幹數人。

馬車篤篤而行,陳文強和李亞溥在車中談商議。雖然陳文強這段時間很少在上海。但已經走上正軌的各項發展還是呈現出良好的勢頭。特別是復興會骨幹會員的加入,象旅滬華人會會、各家工廠,因為有了這些有知識人才而使工作更加具有科學管理的質。

“接到電報,我便開始挑選幹的弟兄,再加上商團調出的百人,已經湊足了你要的數目。”李亞溥捋着鬍鬚,穩重地説道:“只是最近出了些事情,虞洽卿急着找你,想要動用興義堂的力量。”一九零五年十二月,上海發生一起轟動一時的大鬧會審公堂案。當時,一名廣東籍的官太太黎黃氏因丈夫故亡,帶着十五名婢女由川返粵,路過上海時被上海英租界巡捕房以販賣人口罪名拘捕。

租界會審公廨審理此案時,又發生中英兩國會審官對女犯應當關押在何處的爭議,英方會審官德為門暴地宣稱“本人不知有上海道,只遵守領事的命令。”中方會審官關炯之憤然説“既如此,本人也不知有英領事。”爭持之下,德為門喝令巡捕用武力搶奪犯人,並將關炯之的朝服撕破。

旁聽的中國人對本國官員受辱反應強烈,衝上公堂,四處圍打巡捕,還放火燒了巡捕房和德為門的汽車,英巡捕則悍然開槍打死多人,並抓了五百多箇中方民眾。血案爆發後,英租界的華人商號紛紛罷市抗議,而洋巡捕也不甘示弱,竟一律罷崗,租界頓時陷入混亂。

在報紙上,陳文強已經看到了這個消息,也約略猜出了虞洽卿的計劃。

早在一九八年,虞洽卿第一次展“調人”才能時,便是類似情形。法租界當局傲慢強硬,以建立醫院和屠宰場為由,強行平毀了一處寧波商人的墓地墳冢。甬商原本就在上海勢力龐大,一怒之下宣佈大罷市。

雙方僵持不下時,虞洽卿跑去找同鄉的“短檔朋友”鼓動這些賣苦力的窮人也一起來罷工,他特別説動了租界裏的女傭們,鼓動她們不去給洋僱主們洗衣燒飯,他則在背後出錢襄補。商人罷市、苦力罷工、女傭罷洗,法租界立即亂成一團,虞洽卿又隻身前往當局涉。法國人只得讓步,墓地產權終被歸還。經此一役,虞洽卿在上海灘開始小有名氣。

現在虞洽卿想故伎重施,但英租界比法租界大上數倍不止,要想成功,就必然要藉助上海灘幫派之首興義堂的力量。而且,憑他個人的財力,恐怕也難以支撐襄助“短檔朋友”的費用。

“興義堂可以支持他,而且我有意把此事搞大,抵美運動結束,再來一場抵英運動。”陳文強冷笑着,他是最擅長利用各種紛繁複雜的事情,使其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

粵漢鐵路要借外債,正好藉着抵英運動將英國排除在外。而且,陳文強還有別的迂迴辦法,使英法競奪鐵路貸款無法得手。

“據情報,英國人請動了季雲卿,他派手下送寄恐嚇信,朱葆三等人都害怕退避,只有虞洽卿不為所動。”李亞溥沉着説道:“要想幹,我認為要先除掉季雲卿,以免他和弟子搗亂。”季雲卿在上海拜青幫大字輩頭目曹幼珊為“老頭子”成為青幫通字輩大氓,帶着徒子徒孫一向在英租界活動。因為與興義堂沒有什麼衝突,也就沒有遭到什麼打擊。而興義堂在法租界已經一統天下,在英租界的發展也一直在進行,李亞溥有此想法,也是要為後的發展掃平道路。

“這個時候殺他”陳文強輕輕搖了搖頭,説道:“如果興義堂再支持虞洽卿,抵制英國人,豈不是讓人都知道是咱們乾的?就是要乾的話,也要首尾乾淨,不留把柄。”

“季雲卿有仇家,咱們可以假外人之手做掉他,也可以引其出上海。”李亞溥陰冷地説道:“他在無錫也開香堂收徒弟,這也是個機會。”

“馮周、陳得平、柯有為已經回來了,有他們幫着,幹掉季雲卿不是難事。”陳文強點了點頭,説道:“假外人之手既費時,又不能保證一擊而中。把他引出上海再做掉,此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