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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M·V&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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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華郵報》並不是一家遇事抱中庸態度的報紙。它全文刊登了丹·奧利夫寫的關於亨利·杜瓦爾的報道,並作了充滿人情味的渲染。這篇報道被排在第一版上方的聖誕除夕欄內,僅僅屈居於該報的頭版頭條有關前一天的情殺的報道之下。它的橫跨4個縱標題為:無家可歸,漂洋過海的兒淒冷寂寞,孤獨惆悵的聖誕節在它的下方刊登了這個年輕偷乘者的一張近照,寬4縱欄,長40行。他身後的背景是一隻救生艇。與通常的新聞照片不同的是,這張照片較深刻地抓住了杜瓦爾的表情,那是一種渴望和類似天真的混合表情。連線條的新聞紙蝕刻版也沒有完全使這一表情被掩蓋。

這篇報道和照片所引起的反響之大,以至於主編寫了一張便條送到夜班的辦公桌上,上面寫着:“幹得好,希再接再厲。”夜班編輯給丹·奧利夫的家中打電話説:“丹,想法為星期四的版面換個角度寫點東西,並且看看能不能再從移民局那裏瞭解點別的東西。”當地公眾對這篇報道表現出了極大的關注,這種關注一直持續到聖誕節。

“瓦斯特維克號”上的偷乘者成了全市上下以及外圍鄉鎮的談論中心,無論是在家中,在俱樂部裏,還是在酒館裏,人們都在談論着這個話題。一些人大動憐憫之心;另一些人則氣憤地指責“該死的官僚作風”和“官僚主義的慘無人情。”在郵報發行後的一個小時內,報社就接到了37次電話,讚揚該報主動將這一事件披於眾的首創神。就象通常遇到這類事情時一樣,所有打來的電話都被仔細地記錄了下來,為的是以後向廣告商們炫耀,説明該報的一篇典型報道會產生多麼巨大的反響。

另外還有一些反響。5名地方唱片音樂電台的播音員富有同情心地提到亨利·杜瓦爾事件,並獻給杜瓦爾一首名為“寂靜的夜晚”的曲子,以便“萬一我們那來自7大洋的朋友在收聽温哥華聽眾最多的廣播。”唐人街上一家夜總會的一名衣舞女郎在一片掌聲中説道,她的下一個衣舞是獻給“那位孤獨地待在船上的小夥子。”在宗教界的佈道壇上,至少有8篇聖誕佈道倉促作了修改,專門提到了“那個已經來到我們門前的陌生人。”編輯收到了15封深受動的人寫來的信,其中有14封被報紙轉載。第15封信寫得語無倫次,信中揭説這一事件是外層空間的密謀侵襲,杜瓦爾是一名火星人。除這封信外,其餘那14封信的作者都一致認為;應該有人對此事採取一些具體措施,但採取什麼樣的措施,由誰出面,則不得所知。

有少數人辦了點實事。一名救世軍官員和一名天主教教士聲稱要去拜訪亨利·杜瓦爾,後來他們確實這樣做了。一位丈夫生前當過金礦勘探員的瘦弱寡婦親自用緞帶包了一包食品和香煙,匆匆給她那穿着制服的司機,叫他駕着一輛白卡迪納斯車送往“瓦斯特維克號”船。隨後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又拿出一瓶她已故丈夫最喜歡的威士忌酒,讓司機一同捎去。一開始那位司機還盤算着將這瓶酒瞞下來,但在途中他發現那種酒的牌子比起他喜歡的牌子差許多,他便收回了念,重新把酒包好,按照主人的吩咐送到了船上。

一位瀕於破產的電器商從他的商店裏拿出一台便攜式收音機,就連自己也不清楚出於什麼目的,就在盒子上寫上杜瓦爾收的字樣,把這台收音機送到了“瓦斯特維克號”船邊。一位上了年紀的退休鐵路工人,從他那隻夠維持40年代生活水平的微薄養老金中拿出2美元,裝在一隻信封裏,寄給了報社,請求報社替他轉給杜瓦爾。一夥公共汽車司機在接班前看到了有關杜瓦爾的報道,便用一頂工作帽收集了7美元30美分,由帽子的主人在聖誕節的早晨親自送給了杜瓦爾。

這篇報道在温哥華以外的地方也引起了反響。

第一次新聞報道是12月24上午10點在郵報的大陸版上登出的,到10點10分《加拿大報》通訊社重新改寫壓縮了一下這則報道,然後把稿件提供給了西部的通訊社和廣播電台。另一家廣播電台將這則消息傳給了東部的報界,多倫多的《共產黨報》將這則消息又傳送給了美聯社和在紐約的路透社。在聖誕節期間,苦於稿荒的美國通訊機構再次把這則新聞加以壓縮,並將它傳遍整個世界。

《約翰內斯堡明星報》用1英寸的版面登載了這則新聞,《斯德哥爾摩歐羅巴報》用了四分之一版,《倫敦每郵報》用了4行,《印度時報》則就此發表了一篇社論。《墨爾本先驅報》和《布宜諾斯艾利斯報》用了一版的篇幅。莫斯科的《真理報》將其作為“資本主義虛偽”的典型登載了這一事件。

秘魯駐紐約的聯合國代表得知這一消息後,決定向聯合國大會提出質詢,看是否能採取什麼有效措施。駐華盛頓的英國大使聽到這則消息後則皺起了眉頭。

這則消息於中午時分傳到了渥太華,正好趕上首都的兩份晚報。《公民報》將《共產黨報》的電訊登載在第一版上,並加了標題:一個沒有國籍的人乞求着“讓我入境吧”《每報》較穩重地將這一報道刊登在第三版,標題是:一位偷乘者請求在這裏入境理查森·布賴恩一直在他的斯帕克斯街上那間陳設簡單的辦公室裏,鬱郁沉思着華盛頓的秘密建議公開後,黨將面臨什麼問題。剛才他又讀到了上面那兩份報紙。黨務指導是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人,藍眼睛,沙頭髮,紅光滿面。平,他臉上總是出一付使人到很有趣的懷疑態度,但他的脾氣來得很快,在他的身上隱藏着一種潛在的力量。此時,他那寬肩闊背的軀體癱坐在一把翹起的椅子上,雙腳放在一張擺滿了雜物的寫字枱上,口裏叼着一支煙鬥。這間辦公室很僻靜。他的副指揮、助手、研究員和其他組成黨總部的眾多服務員都已回家去了,其中一些人在幾個小時前就滿載着聖誕禮品離開了。

他將這兩份報紙從頭至尾瀏覽了一遍,然後翻到了有關偷乘者那版。多年的經驗使理查森對政治災難的嗅覺變得極為,此時他又嗅到了不祥的預兆。與那些較重大的懸而未決的問題相比,他知道這件事無足輕重;但這仍是公眾容易抓住不放的問題。他嘆息着,真是個麻煩叢生的時期。自從今天一大清早他與米莉通過電話後,一直未接到總理打來的電話。他心神不安地將報紙放到一旁,重新往煙斗裏裝了點煙,再次安下心來等待着。

距布賴恩·理查森的辦公室不到四分之一英里處,在位於惠靈頓街裏多俱樂部的一間優雅肅靜的迴廊裏,參議員理查德·德弗羅正悠閒地打發着時間,等待着晚上飛往温哥華的噴氣式飛機。他也看到了那兩份報紙,看完後,他把手中的香煙放在一隻煙灰缸裏,微笑地將有關偷乘者的那則報道撕了下來。與強烈希望着這一事件別使政府出醜的理查森相反,這位身為反對黨主席的參議員卻十分確信,這一事件定將使政府下不來台。

參議員德弗羅是從裏多俱樂部的閲覽室裏將這兩份報紙隨手拈來的,那間閲覽室實際上是一間高大的,方方正正的會議廳,從那裏能夠俯瞰國會大廈,正廳裏坐落着一尊維多利亞女王莊嚴的青銅半身雕像。對於老理查德來説,無論是閲覽室還是俱樂部本身,都是他悉的故居。

渥太華的裏多俱樂部非常排外和謹慎,它在大樓的外面甚至都沒掛俱樂部的牌子。如果沒人指點的話,從此地路過的行人是不會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的,如果他到好奇的話,他可能會認為是一所私宅,只是看上去有些破落。

俱樂部裏,在聳立着一個個圓柱的大廳和寬敞的樓梯上方,氣氛也是很清靜的。這裏沒有保持肅靜的規定,但在一天的大多數時間裏,這裏都籠罩着陰森森的寂靜,尤其是新入會的人都儘量小聲地説話。

儘管參加裏多俱樂部不受黨派限制,但它的成員仍主要是渥太華的政界名——內閣部長、律師、參議員、外官、軍隊參謀長、高級文職人員,幾名受信任的記者,還有幾名能付得起昂貴會費的國會普通議員。雖然他們奉行的是無黨派政策,但他們也進行大量的政治易。一些與加拿大的發展有聯繫的重大決策就是出自這裏,由裏多俱樂部的老友們象參議員德弗羅此時這樣,癱坐在俱樂部鬆軟的紅皮椅子上,在白蘭地酒的盞中,在雪茄煙的霧靄中制定這些決策的。

理查德·博登·德弗羅七十四、五歲的樣子,有着高大拔的身軀,清澈的眼睛,和一生從未經過體育鍛煉的強健體魄。他的大肚皮是十分顯赫的,但並不滑稽可笑。他那和藹可親的舉止是坦率與威脅結合的產物,這種威脅能產生效果,但卻很少引人反。他談起話來滔滔不絕,使人到他光説不聽,事實上他的耳朵幾乎什麼也沒漏掉。他有很高的威信和影響,並有一份鉅額資產,那是他的祖先在西加拿大的巨大伐木企業帝國為他留下的。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嘴裏叼着煙捲朝俱樂部後部的兩台不引人注目的直撥電話走去。他撥了兩次號,才找到他想找的人。他的第二個電話找到了國會反對派領導人霍恩·博納·戴茨。戴茨正在他位於中心大樓的辦公室中。

“博納,我的孩子,”參議員德弗羅説道“都聖誕除夕了,你還在勤奮工作,真叫人喜出望外啊。”

“我在寫幾封信,”戴茨簡短地説“我現在就回家。”

“太好了!”德弗羅喜形於地説道,”你是否順路到俱樂部來一趟?出了點事,我們有必要會會面。”電話的另一端開始表示不滿,德弗羅打斷了他的話。

“噢,我的孩子,你這態度可不對,如果你真希望我們這一派在大選中獲勝,使你取代那誇誇其談的傑姆斯·豪登當總理,你這態度可不行。你的確想當總理,是不是?”德弗羅用一種哄小孩的口吻説道:“你一定能獲勝,博納,不必擔心。別耽擱了,快來吧。我等着你。”德弗羅心中暗自高興,他緩步朝俱樂部主休息廳的一張椅子走去,他那明的腦瓜仍在思考着怎樣才能將他所看到的那則報道變成對反對黨有利的事件。他沉湎在思考中,不一會他就被煙霧所環繞。

理查德·德弗羅一生中無論年輕時,還是現在上了年紀,從未當過政治家,甚至連一個認真的議員也沒當過。他選擇了幕後政治控制這一職業,並將此作為他的終生職業。他喜歡半隱名埋姓地行使這一職權。在他的本黨內,他沒擔任過什麼選任的職務(他現在所擔任的組織主席的職權只是個例外),然而對於黨內事務,他卻有處理權,就象他的幾屆前任一樣,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道德的,因為它基於兩個原因——一是他在政治方面狡猾機,二是他對於錢的明智使用,正因為此,他的見解是黨內最迫切徵求的。

終於,在黨執政的一個時期中,理查德·德弗羅的上述雙重活動為他帶來了黨的忠實分子的最高獎賞;他在加拿大參議院中獲得了一席終身職位。有一位參議員曾經這樣確地描述過該院的議員,是“加拿大領取最高養老金的階層。”象參議員中絕大多數元老一樣,參議員德弗羅很少參加上議院為證明自己的存在而召開的敷衍責的辯論會。只有在兩種場合下他才站起來發言。一種是建議在國會大廈外為參議員增加專用停車場;另一種是抱怨參議院的通風設備的風太大。

打完電話到現在已經10分鐘了,反對黨領袖到現在連個影也沒有。但他深信博納·戴茨是不會失約的。他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年齡和過量的午餐幾乎立刻開始作祟。他睡着了。

國會中心大樓已是空空如也,一片寂靜。霍恩·博納·戴茨關上407s號辦公室房間沉重的房門。長長的走廊裏灑下了他輕輕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腳步聲,在拱形哥特式建築的拱頂和廷德爾式石灰石的牆壁間迴盪着。為了寫幾封私人信件他留了下來,但他並沒有按預計的時間寫完,只好多待了一會。現在他又想到裏多俱樂部去見參議員德弗羅,這將使他回家更晚了。但他想最好還是看看他那個老朋友有什麼事。

他沒有等乘電樓,而是徑直沿着四方的理石樓梯間朝一樓的前廊走去。只有兩截樓梯,他快步走了下去,他那高高的骨骼就象一個發條上得緊緊的玩具兵僵硬地晃動着。他用一隻骨瘦如柴的細手輕輕地扶着黃銅梯欄。

如果一個陌生人第一次見到博納·戴茨,一定會把他當成一位學者,而不是政界領袖——實際上他的確是位學者——領袖們總是有強健的體魄和威嚴,但從外表看,戴茨這兩點都不具備。此外,他那瘦削憔悴的三角臉也絲毫不具備形象美,無法象某些英俊瀟灑的政治家那樣,無論他們説什麼,或者做什麼都能引選票。一位不友好的漫畫家曾為他畫了一幅漫畫,把他的身體畫成菜豆形,上面放着一隻杏仁形的腦袋。

然而戴茨在國內擁有數量驚人的追隨者,有人説那些都是有辨別力的人,他們發現戴茨具有比他們主要政敵傑姆斯·麥克勒姆·豪登更有力、更深刻的品質。然而在上次選舉中豪登和他的黨還是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