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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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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所有的東莞女子,並不包括梅鳳書。

“梅姑娘,你真是出身東莞嗎?”綠雪看見梅鳳書生疏的繡花手法,懷疑的問道。東莞女子若有這麼生澀、不純的手法,早就羞愧得跳河了。

“嗯?”梅鳳書聞言抬臉,一個不留神,讓下手針刺着了,她低呼一聲,舉起手細瞧,一點殷紅落在纖白指尖上。

“瞧我手拙的。”秀麗容顏綻出微笑,絲毫沒有姑娘家該有的羞愧。東莞女孩十歲以上就沒人會被針尖刺着了。

綠雪心中輕蔑,口中卻寬道:“也許梅姑娘有一段時未動針線,沒關係,很快就會上手的。”的確是“有一段時。”她已經整整十年沒碰針線了,梅鳳書有些好笑的想着。十六歲時,當鄰家的姑娘喜孜孜的描着“天女散花”的圖樣時,她在燈下寫策論;每年元宵,東莞姑娘們興奮的扎着巧宮燈時,她憑廊詠着: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

“梅姑娘,過來瞧瞧。”

“嗯?”叫喚聲驚醒她的沉思,她抬眼,見綠雪扶着桌面站起身,細步走到屋角,那兒立着一支繡架,上頭罩着白布防塵。

綠雪細心的除去布罩。只見那繡架上,繃着一塊粉河諦底,上頭繡了白皚皚的雪,和一隻昂頭獅子。這是一幅“雄獅戲雪圖。”綠雪的渴望,在這幅圖中一覽無遺。

“我手拙,讓梅姑娘見笑了。”綠雪手絹兒捂在畔,輕笑道,眉眼斜瞅着梅鳳書。

“沒的事,綠雪姑娘的手藝,賽過織女。”梅鳳書柔聲稱讚。

綠雪聽了,臉上出“如何?你一輩子也繡不過我”的自信微笑。梅鳳書如何不明白她這向情敵示威的心思?她僅是微微一笑,低首繼續手上未完的彩繡。指尖不久就拾回遺落多年的動,纖長玉手一上一下的銜着針線走。

一針針的沿着描樣邊兒下,不用動腦傷神,沒有陰謀陷害,耳邊聽着緞面崩、崩的跳起聲,梅鳳書的心沉浸在這平凡的幸福中。文才高拔、憂國憂民的“梅丞相”已經在牢裏死去,從此只有手藝奇差、平凡庸碌的“梅姑娘。”

“梅姑娘,男人們也快打獵回來了,咱們去廚房幫手吧。”綠雪扶着桌面,小步小步的向她走來。

“嗯。”梅鳳書温順的應了一聲,起身收拾繡架時,無意中瞥見,從綠雪的粉藕裙下山一雙…三寸金蓮!

“綠雪姑娘,”梅鳳書語音難掩詫異。

“你的腳?”早在五年前她明明就下令東莞全國不得纏足的啊!

“半年前才開始的,現在走路還有些不適。”綠雪還特意將藕裙拉高了些,好讓她能“近觀欣賞。”梅鳳書望着那繡花鞋內倦小的雙足,腳面曲作彎弓,用白綾密密的纏裹了。她臉上出不忍的神情。

“聽説梅丞相早就下令解除婦女纏足。”她小心翼翼的説道,在提起“梅丞相”時,儘量裝作事不關己。

“梅丞相是男人,怎麼能明白女兒家愛美的心思呢?”綠雪面不滿的説道:“大足一雙,難看死了!”梅鳳書聽她如此説,不覺輕嘆了一口氣…深沉而無力。

綠雪見她如此神情,以為她相形見“慚”便説道:“梅姑娘,你沒纏足,會讓未來的夫君嫌的!”朱微啓,梅鳳書本説些什麼,卻忍住了。她現下是“梅姑娘”不是“梅丞相。”

“打了只老虎回來啦!”門外傳來歡叫之聲。

“是雷大哥和獵户們回來了!”綠雪一聽,臉上頓生光采,彷彿在繡房坐了一天,就只等這一刻似的。她踩着小蓮步,急忙而又不穩的走出門。

梅鳳書往窗外望了一眼,看見歸來的獵户,人人手上拿着鐵叉,有的大手抓着兔耳朵,有的肩上扛了只死鹿,這些純樸大漢臉上都是興高彩烈的神情。混在這一羣體格高大的北境獵户中,雷九州仍然相當醒目,鐵塔般沉穩的月形,不疾不徐的走着,手上遠提了只猛虎屍身。一隻虎少説也有幾百斤,他卻輕鬆的提着走,眾獵户皆對他投以抑慕的眼光。

“雷大哥,你辛苦了一天了,奴家煮了酸梅湯。”梅鳳書看見綠雪手上捏着白絹,走上前為雷九州擦汗,她心頭忽地一刺,連忙躲避似的背轉過身子,匆匆朝廚房而去。

雷九州皺眉,側頭痹篇了噴香手絹,眼光越過綠雪,在出的婦女中搜尋着。她沒有出來。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抹失望。

“雷大哥,趕緊去酸梅湯吧,莫要讓那些獵户們搶先喝光了。”綠雪偎近他的身邊,柔聲催促着。

雷九州微一側身,痹篇了香馥嬌軀。就在此時,他眼角捕捉到廚房窗邊一抹秀雅的身影。

髮絲汗濕沾在臉頰邊,梅鳳書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不怎麼靈光的菜刀;以不怎麼順手的動作削皮時,頭頂響起低沉含笑的男聲:“堂堂東莞第一名相,居然蹲在廚房裏削瓜皮。還真是大材小用。”她抬臉,望進一雙豪帶笑的墨瞳。

“雷武侯以鐵叉殺老虎,本官用菜刀斬蘿蔔,豈不是相得益彰?”她笑着回敬了、他一句。

牢獄磨去了她的自信,卻沒榨乾她的風趣。她站起身,卻突覺一陣暈眩。一隻大手即時扶住她的,穩住她險些跌倒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