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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渺渺芳蹤無覓處重重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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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遺委決不下,心想:“且待回去見了勝男再説。”按照那茶鋪主人的指點,先到小市集上去買衣裏,市集上沒有成衣店,幸虧那恰是墟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檔故衣攤子,金世遺知道厲勝男喜歡打扮,揀了又揀,費了好多功夫才揀到了兩件比較漂亮涵意的女裝。市集上的人見他挑選女裝,無不奇怪,但因他是個軍官,誰也不敢多口。

這時已是天將近午,金世遺心道:“勝男一定等得心焦了。”急急忙忙騎馬趕回。

那茶鋪離市集不過四五里路,金世遺快馬加鞭,不消一枝香的時刻,茶鋪已經在望,忽地面碰見兩個鄉農裝束的漢子,慌慌張張的在路上奔跑,金世遺覺得可疑,大聲喝道:“你們是幹什麼的?”那兩個人見是個軍官,越發慌張,給結巴巴的嚷道:“有強盜、有強盜,強盜殺、殺了人啦!”金世遺吃了一驚,心想莫非是厲勝另在茶鋪遇上了敵人,將人殺了?他一眼已瞧出那兩個鄉下人不會武藝,不似匪徒,便不再理他們,策馬直奔茶鋪。

只見茶鋪裏靜悄悄的,金世遺已預到有點不妙,走了進去,一眼瞥見在櫃枱下面和卧室門口,各有一具屍首,正是管茶鋪那對老夫!摸了一摸,屍首尚還温暖,顯見被害未久。

金世遺揭開門簾,大聲叫道:“勝男!勝男!”房子裏只有一張空榻,哪裏還有厲勝男的影子?

金世遺這一驚更甚,心想厲勝男持有寶劍,又百許多厲害的暗器,人也機警絕倫,雖然功力朱復,但一高手也未必奈得她何,怎能這樣容易就給敵人擄去?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是往市皋貞衣,縱使遇到強敵,抵擋不住,也該逃跑出來,用天遁傳音呼救,茶鋪距離市集和三岔路口都不過四五里路,若是她用天遁傳音呼救的話,自己理該聽見。

饒是金世遺經歷過無數風波,這時也自有點心慌意亂,但覺厲勝男的突然失蹤,和他所聽到的谷之華的失蹤一樣,同是離奇難解!

就在這時,門外人聲嗜雜,有人叫道:“裏面有聲息,兇手還躲在裏面,小心,小心!”按着叉有人失聲吆喝,喝令兇手出來,金世遺應聲跳出,只見茶鋪外面,黑壓壓的一大羣人,原來是保正聽得出了命案,帶了團練來查勘了。

那些人見出來一個軍官,盡都呆了,一時之間,無人動手。金世遺瞧見那兩個鄉農也莊人堆裏苗,崇忙捏他們抓住,喝問道:一你們可瞧見強盜是什麼模樣麼?”那兩個鄉農慌忙答道:“我們本沒有見過強盜的面。”金世遺道:“那你剛才又在大嚷強盜殺人?”那兩個鄉農道:“我們進來想喝一碗茶,發見這兩者的屍身,喂,那、那當然是強盜殺的了。”金世遺自己也覺得好笑,心裏想道:“我也真是急得糊塗了,從他們口中,問得出什麼?”無瑕糾纏,立即推開眾人,跨上坐騎,揀了一倏他剛才末走過的路追下去,背後只聽得那班人大叫大嚷,原來那些人把他當作兇手,以為是他吃了東西不肯付錢,在糾纏中將這個老人殺了。要知那時一個軍官特強殺人乃是常有之事,怪不得他們懷疑,鼓譟,好在有那兩個鄉農説明這個軍官是在路上碰見的,鼓譟的聲音才漸漸平息下去。

金世遺一口氣跑了十多里路,用天遁傳音呼喚,沒有聽到回答,在路上也末發覺有什麼可疑的物事,於是再向另一個方向找尋,直到天黑,四面八方都查探過了,兀是找不到半點蛛絲馬跡。

金世遺大為失望,但失望之中,不知怎的,卻又似有一些輕鬆之,心裏想道:“勝男不是個普通的女子,不但武功高強,機智亦非常人可及,縱使落在敵人手中,只要敵人不是當場把她害死,她總有身之計。”而且金世遺尚未知道孟神通與唐曉瀾比武的結果,在他以為孟神通這次不死亦必重傷,有可能傷害厲勝男的敵人絕不會是孟神通,所以便更覺寬心了。當下心裏想道:“谷之華的失蹤之事,雖然是同樣離奇,但襄陽穀家,還有程浩和林笙二人,只要我能令他們清醒過來,總可以從他們口中探出一些消息。”金世遺打定了主意,便連夜動身,那匹馬已累得不堪,他索舍了坐騎,趁晚上施展輕功,一個晚上趕了將近二百里的路程,拂曉時分,歇息一會,再到附近的市集買了一匹馬代步,如此這般,晚上用經功趕路,間另外換過坐騎,不過十三天便從北京趕到了襄陽,好在他的內功已差不多到了最上乘的境界,每天歇息個把時辰,體力便自恢復。

谷正朋雖然早已在五年前去世,但説起兩湖大俠谷正朋的名字,在襄陽仍然是盡人皆知,金世遺很容易的就打聽到了谷家的所在,那是在襄陽西郊離城約十里左右的一個村子。

金世遺馬不停蹄,直奔谷家,只見大門緊閉,牆角生苔,似是這間大宅,久已無人料理,金世遺拉起大門的銅環,扣了幾下,大門開了一扇,裏面還有一重鐵柵欄,一個丫環模樣的少女站在欄柵後面問道:“你是什麼人?”金世遺道:“我姓甘,是你家小姐的朋友,特來探訪它的。”那丫環道:“小姐不在。”金世遺道:“那就請見你家主母吧,煩你通報一聲。”那丫環道:“你是從哪兒來的?”金世遺道:“我是從嵩山少林寺來的。”他知道谷家是武學世家,即使丫環婢僕,也必然知道少林寺的名頭,甚至知道武林的近事,他怕那個丫環不肯給他通報,或者通報了而谷老太太不肯見他,所以冒稱是少林寺的來客,要知各派的首惱人物部還聚集在少林寺,他聲稱從少林寺趕來。谷老太太定然以為那丫環打量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説道:“我家主母也出門去了,你若有拜帖,就留下來吧。”金世遺好生失望,説道:“怎麼,你家主母也出外末回?什麼時候出門的?”那丫環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金世遺推算時間,那是在谷之華出事之後不久,便再問道:“那麼她什麼時候回來?”那丫環道:“我怎麼知道?她老人家去什麼地方,要去多久,我們做了環的是從來不敢問的。”金世遺想了一想,又再問道:“那麼有兩位邙山派的弟子,一個叫做程浩,一個叫做林笙,聽説在你家養病,我和他們都是相識的朋友,請你讓我兒見他們,好嗎?”那丫環廢了雙肩,説道:“你是説那兩位一直昏未酸的、我家小姐的同門師兄嗎?”金世遺喜道:“正是,正是。他們現在都還昏末醒嗎?不要緊,我略通醫道,或者可以治好他們。”那丫環道:“那兩位大爺也早已離開這裏了。”金世遺大為奇怪怪,問道:“他們既然一直昏末醒,又怎能離開?”那丫環道:“當然是有人接他們的了。”金世遺道:“什麼人?”那丫環似乎有點不耐煩的神氣,説道:“你這人怎的這樣好查問底,我怎知道是什麼人?總之不是他們的朋友便是他們的同門兄弟了。”頓了一頓,又道:“這屋子裏只剩下我們幾個下人,你要找的人都不在。你既然沒有拜帖留下,待我家主母回來,我再告訴她吧。”説罷便“闢”的一聲關上大門。金世遺忙再提聲問道:“等一等,我還有一件事要問問你,那些人是什麼時候接了他們走的?”那丫環在裏面沒好氣的答道:“記不清楚了,大約有十來天吧。”隨即聽見它的腳步聲走進屋內。

金世遺一無所獲,大為失望,沒打采的從原路走回。走了一會,猛地想道:“這丫境的説話有個大大的破綻,她説谷老太太出門將近一月,而程、林二人卻不過是十多天之前才離開的。

這二人受傷昏,谷正朋的子韓夫人(谷老太太)和它的丈夫周以俠義着稱,豈有丟開這兩人不管,獨自出門之理?”若依金世遺以往的脾氣,此時便要再闖谷宗,但一來他經過這幾年的磨練,尤其是在與谷之華相識之後,情已改了許多;再則想到谷老太太是谷之華的義母,若然確在家中,自己破門而入,雙方面子也不好過。因此終於打消了這個念頭,心中想道:“且待我今晚再去瞧個明白。現在先到襄陽找個客店歇歇再説。”金世遺沒打采的走出村子,忽見有幾個小叫化在村子裏走來走去,探頭探腦的似乎對自己甚為注意,金世遺暗暗奇怪,小道:“莫非他們因為我是陌生人麼?”那幾個小叫化見金世遺望着他們,便上來討錢,金世遺雖然有點疑心,但因心中有事,也不理睬他們,扔了幾個錢便走。

回到襄陽,已是將近黃昏的時分,在城門外面的一個角落,有個老叫化正在打開棉懊捉子,金世遺第一眼瞥見它的背影,暗自笑道:“怎的今老是碰見花子太爺?”忽地那乞丐回過頭來,金世遺一看,不由得心裏一跳,原來這老呼化不是別人,正是江南丐幫的幫主翼仲年。

金世遺這時已改了衣裘,不再是軍官服飾,但尚未恢復本來面貌,翼仲牟認不得他,雖然覺得這人似乎有點相識,卻也並不怎樣在意。

金世遺故意放慢腳步,心裏想道:“翼仲年來襄陽作甚麼?”就在此時,有一行三人走出城門,為首的衣服麗都,肥頭大耳,似乎是個富豪,另外兩人則似是它的跟班,那富豪打了翼仲牢一眼,罵道:“哪裏來的臭叫化攔着城門討乞,公差們也不管管,真是失了咱們襄陽的體面。”翼仲牟懶洋洋的答道:“我在這裏捉子,可並沒有攔着城門討乞啊!”那富豪大怒罵道:“臭叫化還敢多嘴!”翼仲年淡淡説道:“我聞你身上的氣味比我還要臭得多:”那富豪大叫道:“反了,反了!”説時運,那時快,他約兩個隨從早已向翼仲牟去,一個嚷道:“公差不管我來管!”一個嚷道:“你頂撞了齊大爺,我要剝你的皮!”金世遺冷眼旁觀,暗自笑道:“這兩個狗腿子可要吃苦頭了。”心念末已,忽見那兩個隨從出手如電,一個用的是分筋錯骨手法,一個使的是鴛鴦連環腿的功夫,手腳起處,勁風呼呼,哪裏是普通的隨從,竟分明是兩個內家高手!

翼仲年本來是懶洋洋的躺着在曬太陽,這一來大出他的意外,幾乎給那個隨從踢中,幸而他應變得快,使出丐幫的絕技“降龍手”坐在地上,身形似陀螺般一轉,一提就捉着那隨從的抑後跟。

就在這時,另一個隨從亦已使“分筋錯骨手”的功夫,向翼仲牟抓到。金世遺一見他們出手,便知道這兩個隨從雖然不是尋常之輩但以翼仲牟的功夫,還儘可以對付,因此便不管他們,卻特別注意那個貌似富豪的胖子。

只見他手指一彈,倏的飛出一棧銀光,這是梅花針刺的絕技,在金世遺眼中雖算不了什麼,但那富豪距離翼仲牟有六七丈遠梅花針若能打到三丈開外,在江湖上已經算得是一高手了,而這個人竟然在六七土外發出梅花針,金世遺一見便知道他的功力在翼仲年之上。翼仲牟若是沒有那兩個隨從與他糾纏,或者還可以避開,但現在他要同時應付三人,那卻是絕對應付不了。

金世遺心念一動,立即“呼”的一聲罵道:“三個人欺負一個老叫化,那才真是不要臉!”隨着那“呼”的一聲,銀光立即消失,原來金世遺也從口中呼出一枚飛針,將那個人的梅花針打落了。

翼忡牟抓起那個隨從的腳後跟向前一送,另一個隨從的“分筋錯骨手”恰懊抓着他的同伴,痛得他一哎喲”一聲叫將起來,壯的身軀登時軟得似一團爛泥,兩個人倒作一堆。

那富豪模樣的人喝道:“那倏棧上的朋友?何妨出來見見!”口未開攏,忽地一團泥巴飛來,將他的口得滿滿,耳朵邊只聽得有人説道:“你再欺負那位化子大爺,我就要再你三斤臭水溝的污泥,你這個下三的小輩,要想拜見我還得再練十年!”他耳邊聽得聲音,眼中卻不見人影,口又不能説話。把他簡直氣得死去活來!

翼忡牟這時亦已知道有高人暗助,但金世遺用“天遁傳音”之術向那富豪説話他卻不見,當下他暗裏謝了一聲,便向空中一揖説道:“這位好心的朋友不必動怒,使老叫化是給人欺侮慣了的。哎,這位大爺不許我在這裏捉蝨子,我就避一些吧!你們自己人打自己人可不關我的事,三位大爺,請了!請了!”邊説邊拿起枴杖,“篤篤”有聲,躲到另一個遠處角落,坐了下來,仍然懶洋洋的打開棉懊捉子。那個富豪這時哪裏還敢多事?吐出了嘴裏的泥巴,拉起他那兩個隨從,各賞了一巴掌,三個人嘀嘀咕咕的連忙走開,嘴裏雖在小聲的罵,卻不敢再看翼仲年一眼。

金世遺心裏好生痛快,想道:“可惜我另外有事,沒功夫追查這三個傢伙的來歷,哼,只叫他們吃點小苦頭,算是便宜他們了。”這時他已在襄陽的大街行走,忽見面又來了兩個乞丐。

金世遺心裏想道:“是了,怪不得我今天碰見這麼多叫化,想來他們都是丐幫的弟子,幫土來了,他們自應朝見。”夜幕將降,華燈初上,襄陽大街上人來人往,甚為熱鬧。金世遺因為特別留意那兩個乞丐,忽然瞥見人叢裏似乎有一個相識的人,倏地從那兩個乞丐的旁邊擦肩而過,似是輕輕的碰了他們一下,那兩個乞丐以事屬尋常,毫不在意,仍然是自顧自的趕路。

金世遺可猛地心中一凜,這時他已認出了這個人是姬曉風,不有些奇怪:“姬曉風為什麼也趕到了襄陽?這兩個叫化子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他施展妙手空空的絕技?”姬曉風身法好快,一下子就溜入了人叢之中,但在大街上他到底不方便施展輕功,金世遺暗暗運了兩分內勁,擠人人叢,在地周圍的人都突然到似有一股大力將他們推動,不由得兩面分開,金世遺一下子就抓住了姬曉風,低聲説道:“朋友,跟我來!”姬曉風跟了孟神通三年,武功亦差不多可以躋進江湖上一高手之列,給金世遺一把抓着手腕,全身痠麻,動彈不得,大吃一驚,唯有俯首貼耳的讓他拖走。旁人雖然覺得這兩個人有點古怪,但卻以為他們是老朋友相遇,並不到意外。只是有一些人被金世遺的暗勁推開,莫名其妙的瞪大了兩隻眼睛,還不知道是金世遺的搗鬼。

金世遣將姬曉風拖過一邊,悄悄的在他耳邊説道:“把你從那化子身上偷來的東西給我!”姬曉風是天下第一神偷,眼光特別鋭利,金世遺雖然改了面貌,卻給他認出了就是在北京與自己師父過手的那個喬裝軍官,當下自嘆倒黴,冷冷説道:“算我遇到了賊祖宗了,好,給你,你先鬆手!”摸出一包東西,金世遺接過來一捏,四匹方方硬硬的似乎是個小匣子,金世遺道”

“是這個嗎?在這裏我給你幾分面子,你若騙我,我可要叫你大吃苦頭。”姬曉風一副委屈的神氣説道:“你的武功雖高,卻原來是個新入行的,我們這行的規矩,碰到了更高明的黑吃黑的對手,他要索取什麼贓物,我們只有雙手捧上,絕無瞞贓或掉贓之理。”金世遺見多識廣,一想黑道上是有這麼一條規矩,被同道所“吃”的人,縱然心有不甘,也只是事後設法報復,在被“吃”的當時是隻有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