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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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烈曾經給我講過她和蘇策之間的仇恨,那是段異常悲慘的過往。
五毒山莊的莊主本來是顏烈的父親的,蘇策為了掌權,心策劃了造反,顏烈的雙親被當場殺死,顏烈被囚
,每天蘇策都拿她去實驗新養成的蠱,有一次,蠱蟲不聽主人的控制,
噬了顏烈的雙眼。顏烈説,我曾經想過自殺的,有時候,在很深的夜裏,你一個人對着空蕩的四壁,覺得除了身體上的疼痛沒有什麼是真實的,活着是如此艱難的一件事情。可不管怎麼我還是要努力活下來,我要報復,我活着只是為了讓這段仇恨有個終結。
我能從顏烈的話語裏覺察到她的殺機,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伸出手去握住顏烈的手,我想給她些温暖,卻被她傳染了悲傷。
若不是因為蘇策,顏烈大概會是個無比美好的女人。每次這樣想的時候我都懊悔當初的一劍沒能及時刺穿蘇策的喉嚨。可惜的是,這樣的機會,我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無數次想去找蘇策,我想我可以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在蘇策路過的時候給她致命的一劍。顏烈都把我攔住了,她説,你不會知道蘇策的恐怖,她對你已經有了防備,無論如何你都到不了她身邊,因為你身體裏有她下的蠱,你只要靠近她,她就能應的到。
顏烈説,葉歡,我知道你心疼我的遭遇,可事實已經發生,我們必須勇敢面對。她説這些話的時候表情無比堅定,只要再有三天時間,或許我可以解除蘇策下的蠱。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你,因為我也需要你的幫助。顏烈長長的嘆了口氣才繼續説下去,葉歡,或許我不該把你牽扯到我的仇恨中來,可單靠我一個人,我真的無法對付蘇策。
我握着顏烈的手,輕聲説,沒關係的,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顏烈的聲音已經哽咽了,卻怎麼都不出淚來。她説,葉歡,我被蘇策囚
了十年,在我最年輕最美好的光陰裏,我只能面對空蕩的牢房。你是我這些年來接觸過最久的男子,我想多多少少我是喜歡你的,所以我害怕會帶給你死亡。
6我們把從蘇策那裏搶來的那瓶藥澆在紫的曼陀羅上,花香在空氣裏飄蕩着,醉人心脾。
顏烈説,好了,蠱蟲聞到藥酒的香氣會用力從你身體往外拱的。她的話音剛剛落下我就覺到了身體裏的疼痛,從心臟的位置一直蔓延到手臂。顏烈捧着盛開的花慢慢靠近我的手臂,我看到凸起的肌
一點一點裂開,黑
的蟲子探頭出來,有這細長的舌頭和漂亮的觸角。
遠處的眼睛振翅飛來,閃電一樣劃過,剛剛探出頭的蠱蟲已經被它吃到了肚子裏。顏烈邊出針線幫我把傷口縫合邊對我説話,我用了整整十天時間才想到這個辦法。瓶子裏的藥酒是天香草泡製的,據説這種草生長在雪山的最頂峯,一百年才開一次花。它的花朵用來泡酒,香氣濃郁,除了活血養身外,最重要的一點,它是招蠱最好的道具。
我微微笑着看顏烈滔滔不絕的説話,內心安詳。
我説,顏烈,等你的仇恨完結後,我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回江南去可好?
顏烈的動作一下子停下來,説話都有些結巴了,你…你…你説什麼?
我握住顏烈的手,重複説,你跟我回江南去,可好?
顏烈低下頭不敢看我,她説,葉歡,你害不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你會沒命回江南去,害怕你會因為我丟掉生命。
我輕輕笑着,殺手的生涯已經令我厭倦,我無比迫切的需要一個結局,或者是眼前的姑娘,或者是死亡。我想,我都不會覺得遺憾或是悲傷。
顏烈把瓶子裏的藥酒倒完,轉身出門。再回來的時候,她手裏的瓶子已經裝滿了我不知道名字的酒。
顏烈説,我已經計劃好了每個步驟,成或者是敗,就在明天了。
7我在天剛亮的時候回到五毒山莊,光明正大的敲門,有人稟報,不大一會兒,蘇策帶着人羣從大門後湧出。
她看着我,表情驚愕,葉歡,我想不到你還會回來,而且你還解掉了我對你下的蠱。
我看着蘇策的表情,心想在這樣一個豔麗的外表下,隱藏了怎樣的蛇蠍心腸。
蘇策揮揮手示意我進大廳去説話。我跟在她身後,看她擺手吩咐身後的人羣都停在外面。空蕩蕩的大廳裏只有我們兩個人,蘇策説,葉歡,我們就不必繞圈子了,直接説出你來這裏的目的吧。
我從懷裏拿出裝藥酒的瓶子,蘇策,燕伯對我動了心機,他怕我不會接這個任務,所以沒有告訴我這次苗疆之行有多危險,我甚至懷疑他是故意叫我來送死的,他既然不仁,我也就不義了。搶走的瓶子在這裏,只要你給我十萬兩白銀,我就還給你。
蘇策笑笑,你既然踏入了我的山莊,還或者是不還,還由得你嗎?
我把手搭在間的長劍上,蘇策,你也別把我當傻子,我若不知道里面的藥酒有多麼珍貴也就不會過來和你談
易。想必你也不願意再等一百年等天香草開花吧?
蘇策的臉突然變得難看,好,葉歡,我拿銀票給你,但是從此你和我們山莊結下了解不開的樑子,你要多加小心了。
蘇策推開門吩咐了一聲,不一會兒,有人捧着厚厚的一沓銀票過來。蘇策拿在手裏説,藥酒呢?你先扔過來叫我看看你有沒有給我調換。
我開心的笑了,臨行前顏烈告訴過我,以蘇策的為人,她一定會懷疑藥酒被人調換過,瓶子拿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聞一下酒的真假。顏烈説,她會把毒藥下在酒裏,她説,在苗疆,只有一種蠱是誰都解不掉的。顏烈説這話的時候表情無比淒涼,她説,葉歡,你一定要和蘇策一起打開瓶子的木。
顏烈沒説為什麼,任我百般追問她都不説。只是她的表情越來越絕望,叫人心疼。
我一步一步走到蘇策身前,説,我不放心在錢還沒到手的時候就把它給你,不如,我拿着叫你嗅一下吧。
蘇策防備的看着我,葉歡,你別耍什麼花樣,要知道我體內養着百蠱之王,任何毒藥對我都沒有效果的,除了…
她看了我一眼,大概發覺沒有和我繼續説下去的必要,停下來示意我打開瓶。
木被拔起,芳香瞬間瀰漫開來,蘇策輕輕
了口氣,臉
一下子就變了,她大聲喊,葉歡,你竟敢對我下歡喜散。她想奔出門,可空氣裏的芳香太過誘人,蘇策看着我的眼睛,終於安靜下來。她潔白的雙手停留在
膛,去解自己的衣服。
她和我的眼神都已經亂。
8我在來之前有過無數個假設,卻從沒有想過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蘇策在我懷裏,身體赤,兩個人的熱情在此時平靜下來,我看着她,想起顏烈,內心一片茫然。
蘇策伸手摩撫我緊皺的眉頭,她問,葉歡,是誰教你用歡喜散的,是誰對你下了情蠱?
情蠱?我一頭霧水。
蘇策嘆息了一聲,你還不知道麼,你和我,都活不過今天了,還有那個對你下情蠱的人。我到現在不得不佩服那個人,她竟然拿你的命作殺人工具,想來她一定無比仇視我,葉歡,你告訴我,是不是顏烈?
我點點頭,可我還是不明白。
蘇策慢慢解釋給我聽。對於養蠱的高手來説,他們身體裏一般養着一條蠱王,與自己心靈相通,同時可以防止別人下蠱。蠱王唯一解不了的,就是情蠱。情蠱是苗疆傳最久的蠱,當這裏的人們相愛,女人便會對心愛的男人種上情蠱,從此兩個人一條命,有一個人死亡,另一個人也會死去。情蠱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可以保證被下蠱的人一生一世只能跟自己歡好,若他與別人歡好的話,必定會七竅
血而死。
那,歡喜散又是什麼呢?
蘇策輕聲回答,那是苗疆最厲害的藥。
我終於明白顏烈臉上越來越淒涼的表情,也終於明白她為什麼隱忍着不説話。
我看着懷抱裏豔麗的美人,想着遠方孤單的顏烈,我曾經説過,我迫切的需要一個結局,即使是死亡也不會後悔,現在我終於等到了。
疼痛從心臟開始蔓延,我想,所有的故事都要有一個結局,有人繼續生活,有人死的不着痕跡。這是我的結局,蘇策和顏烈,不管三個人之間存在多少仇恨或者是多少情,故事都在這一刻結束了。
是的,結束。
死亡是全部,原來,最毒的蠱叫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