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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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見蘇策的時候,天空下着很大的雨,我在茂密的叢林中失了方向。蘇策從很遠的地方踏着優雅的腳步停在我面前,她的懷裏抱着一隻温馴的波斯貓。我抬起頭,看見她光豔照人的面容,開始為自己被雨水淋濕的這樣狼狽覺得遺憾。
蘇策笑笑説,你就是葉歡對吧,我知道你,是燕伯叫你來苗疆的對嗎?
我點點頭。她微微招手示意我跟着她的腳步離開,她説,我叫蘇策,燕伯要的藥在我這裏。
我緊緊跟在她身後,聞到空氣裏有殘留的香味,頓時覺得這樣的遇見充滿了歡喜。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才到達蘇策的房子,雨都已經停了,七彩的虹掛在天上,説不出的瑰麗。蘇策吩咐丫鬟帶我換好衣服,再回大廳的時候,屋子裏聚集了很多的人,蘇策表情嚴厲的大聲喝罵,這麼就叫那個丫頭逃走了呢?是誰負責看守的?把負責看守的人眼睛給挖出來,連人都看不住還要眼睛做什麼。
下面的人鴉雀無聲,我在門外,進也不是,推開更顯尷尬。
還好並沒有多久聚集的人羣就陸續離開了,我推門進去,蘇策的火氣大概還沒消,臉上是恨恨的表情。看見我,努力擠出個微笑才開始説話,葉歡,藥我已經準備好了,燕伯叫你帶來的銀子呢?
我拍拍背上鼓鼓的包袱,一百萬兩,全都換成了銀票在這裏了,不如蘇姑娘先把藥拿出來叫我看看,也好知道究竟是什麼藥材能值一百萬兩銀子。
蘇策揮了揮手,丫鬟轉身離去,不一會兒手上捧着一個很小的瓶子走到蘇策身邊。我還沒等丫鬟站穩,一個跨步就走到她身前,左手一伸把瓶子奪入手中,間的長劍順勢出鞘架在了蘇策的喉嚨上。蘇策的表情變得無比難看,葉歡,你這是想做什麼?
我得意的笑着,不錯,燕伯是給了我銀子,不過不是給你的,是付給我的報酬。他叫我來這裏取藥並順便殺掉送藥的人。我停頓了一下,看着蘇策驚慌失措的眼睛慢慢説,我本來就是個殺手。
蘇策垂下眼睛,硬生生擠出一滴眼淚,她低聲説話,語調温柔。她説,葉歡,你把藥帶走就是了,又何苦為難我一個女人家。
我剛想説話,蘇策的眼淚已經滴了下來,她張嘴用力一吹,淚水便打在我的臉上。我頓時覺察到疼痛,從臉上一直疼到心裏,彷彿有一把很鈍的刀在切割我的心,用力切割,卻怎麼也不出血來,硬生生的疼。
長劍在手上顫抖,握都握不住的樣子。
蘇策放聲歡笑,燕伯那老狐狸沒告訴你這裏是五毒山莊嗎?你已經中了我的滴淚噬心蠱,我勸你還是把藥和銀票都乖乖放下,或許我還能叫你少受些苦。
長劍“叮”的一聲掉在地上,我咬了咬牙,在身體還沒完全失去控制以前掠上屋頂,身後傳來蘇策肆意的笑聲,她説,葉歡,當你內心的疼痛無法抵擋的時候,你會回來找我的。我在蘇策的笑聲裏飛奔而去,內心裏一直在詛咒燕伯那個老狐狸。
2我能覺到我身體裏面有一條蟲,它在我血裏面遊走,餓了就吃我的,渴了就喝我的血。我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覺,我無比迫切的希望這是錯覺。可是,當我洗澡的時候,我仔細審視自己的身體,皮膚上有微微的凸起,並且,它真的會移動,有時候在腿上,有時候在背上,甚至有一次,我照鏡子的時候,發現它正停留在我的額頭。
我開始連續的做噩夢,夢見有蛇或是鱷一樣的東西吃光了我的心肝脾肺腎。它從我額頭上的凸起鑽出來,還吐着血紅的信子。我經常渾身大汗的從噩夢中醒來,然後發現身體上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厲害,這使我覺得恐慌,甚至是絕望。
我也去看過郎中,這城裏大大小小的藥堂我都去過了,千篇一律的診脈,然後千篇一律的給我開些止疼活血的藥材。沒有人能診斷出我究竟是怎麼了。我想起蘇策肆無忌憚的笑聲,她説,葉歡,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終於忍不住懊悔了,我應該在拿到藥的瞬間就用長劍劃破蘇策的喉嚨的,可是我突然想起初次見面時,她豔光四的容顏。我的猶豫給了蘇策淚的時間,結局被徹底改變。
我想,若這次我能活下去的話,一定退出殺手生涯。我的情越來越豐富,已經不再適合殺人。
我一直往北走,離苗疆越遠越好,我實在是害怕會忍不住回蘇策那裏去,我不要受她擺佈。
3下過一場雨後,天氣一直晴朗,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説不出的舒暢。
我選了一顆最高的樹,躺在樹頂的枝葉上。只有陽光照耀的時候我才覺得身上的疼痛輕了些。我想,大概體內的那條蟲子和我一樣喜歡曬太陽吧,陽光照耀,它就想睡覺了。
不管我怎麼安自己,不能不承認的是,身體裏面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厲害了。如果膛裏面是一顆完整的心的話,此刻大概已經被吃掉了一半。我想,等另一半也被吃掉的時候,大概那些疼痛足以叫我當場死亡。
有風吹過,夾雜中野獸的嘶吼聲,我撥開層層的樹葉,看到下面大羣的人在呼喊奔跑,他們身後是成羣的野獸,老虎,獅子,狼。他們遠遠的圍住樹林深處的一棟小木屋,我有些好奇,忍不住翻身下來,跟了過去。
所有的人和獸都在離木屋一百步的地方停住。我聽見有男人大聲喊話,顏烈,你跑不掉了,我勸你還是快些出來,莊主或許還可以饒恕你。
木屋裏面一片靜默。男人大聲説,好,顏烈,既然你不識抬舉,也就別怪我們狠毒了。他揮了揮手,身後的人羣開始退開,野獸們被驅趕着奔向木屋。我開始有些為屋子裏的人擔心了,沒有人能抵抗這麼多的野獸,即使是我也不能。
野獸們走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大聲嘶吼着,無論後面的人這麼催促都不肯再前行一步。領頭的男人惱羞成怒,搶過一條皮鞭用力的打下去,老虎發出憤怒的吼聲,身子卻一直在蜷縮着,畫面説不出的詭異。
男人的鞭子便越越狠了。有匹狼忍受不住了,往前跑去,才跑出幾步就倒在了地上,空氣中傳來刺耳的嗡嗡聲,倒下的狼在一轉眼的時間就成了白骨。
人羣裏有人大聲喊,是蠱,是飛蠱。他的話聲剛剛落下,人羣哄的一下子就散開了,我俯視着底下的人,每個人的表情上都寫滿了恐懼。領頭的男人已經扔掉了手上的鞭子,他躲在人羣的最後面,呼喊着想叫手下衝到木屋裏面去,可他説話的聲音都帶了顫抖,在恐懼面前,他已無威信可言。
人羣四下散開,遠遠奔想樹林外,前方的野獸也望風而逃。我坐在樹幹上,看見木屋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女人的身影緩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