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矛盾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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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三人搶着撈起最後一碗四神湯的湯水時,阿義突然大叫:“幹!電視!”小販也被阿義的叫聲嚇了一跳,回頭看了我們一下,這一看,小販也出疑惑的表情,又轉頭看了看掛在攤販車上的電視,又看了看師父。
電視上,一個婦人正拿着一張照片哭訴,而照片立刻被攝影機定格放大。
照片中,是婦人跟一個老人坐在公園涼亭中,那老人的臉很惘,身上穿着一件青綠的唐裝。
那老人,絕絕對對、萬無一失,就是師父!
師父也傻了眼。
那婦人在鏡頭前哭訴着:“…所以請善心人士幫我留心一下,我爸爸這幾年神智不清的,已經好久沒回家了,不知道現在在哪裏,請…”師父用力放下大碗,發狂大吼:“你的!誰跟你神智不清!”我跟阿義嚇了一大跳,只見電視中的婦人繼續哭着,而電視底下出現一組電話跟住址。想必是師父家裏的電話跟地址。
師父滿臉通紅,指着電視破口大罵:“你這瘋婆子霸佔我的窩!還賴我是你爹!她祖宗!整天盯着我咒我!老子躲得遠遠的!”我看了看阿義,阿義也是一臉窘迫。
小販趕緊把電視關掉,但師父似乎罵上口了,繼續大吼:“你們兩隻兔崽子明天跟我去員林!把那瘋女人幹掉!就為了正義!”我跟阿義唯唯諾諾。唉,那女人不曉得是誰,那麼倒黴要被師父幹掉。
師父緊握着拳頭,嘶吼着:“臭三八!明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趕緊付了餐錢,跟阿義死拉着像小孩子一樣抓狂鬼叫的師父離開。
逃課。
不為了練功,不為了行俠仗義,而是為了去員林。
去員林,去殺一個自稱是師父女兒的倒黴鬼。
師徒三人坐着公車(本來師父要一路踏着商店招牌跟電線杆去員林的,但被我強力阻擋下來),一路上沒説沒笑,談不上心情好或不好。
對於那女人是不是師父的女兒,我自己是疑信參半的。
疑的是,師父深愛着三百年前的花貓兒,甚至我跟阿義在練功時,師父都會唱着奇怪的山歌思念花貓兒師母。也因此,花貓兒師母死後,師父應當不會再娶,也不會平白生了個女兒。
另外,師父從秦皇陵中爬出後,也不過幾年的時間,怎會生出一個年紀可以當我媽的女兒?
不過,要是那女人是師父以前的乾女兒,那就另當別論了。
也許師父記不好(不是也許,師父就是常常忘東忘西的),忘了有這號人物也説不定。更説不定的是,師父可能跟他的乾女兒吵過大架,負氣跑出員林的窩,現在只是當着我們的面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而阿義信不信呢?
阿義是這樣説的:“管他的,反正師父想殺就殺,我也管不着,也沒辦法管。”就這樣,三人下了公車,我和阿義跟着怒氣衝衝的師父,快速往一條破巷子中鑽去。
巷子很傳統,典型的傳統。
這裏是員林的哪裏並不重要,因為這種巷子爬遍了台灣每一塊土地,可説是最堅強的人文地理樣貌,綿延着古老的生命力。
而師父,這一個暴跳如雷的老人,在這幾條錯綜的巷子中,似乎是個相當相當知名的大人物。
“天啊!是老瘋癲!”拿着菜籃的胖婦人愣了一下,轉身報訊去。
“哇!關家他家那老傢伙回來哩!”坐在門口搖扇子的老人叫。
“嗚——瘋子老爺爺——哇——”一個小孩子哭到摔倒。
“昨天晚上的深夜新聞…”兩個八婆竊竊私語着。
“姓關的瘋子…”着福祿壽香煙的漢子,瞪大眼睛。
師父的臉越來越低沉,我簡直不敢多看一眼。
師父該不會真要殺那自稱他女兒的婦人吧?我一直抱持着阻止師父的心意,所以才跟阿義一同逃課來員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