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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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這個時沒有引起其它人的好奇吧？”尹冬夜t7上的卷宗，連忙打開細看，一邊看一邊還不放心的問道。宮裏頭各人等耳目眾多，半點風吹草動也可能引來麻煩，尤其現在人人都知道衞軍正在徹查御花園一事，個個都把眼睛往他們身上盯緊，因而行事一定要隱秘。

“請大人放心，我們做得很小心，沒人特別注意我們，神不知鬼不覺。”侍衞們恭敬回道。內務府人員名單記錄在宮中有備份，並不時隨增添減員有所改動，但尋常不能隨便借出，所以他們不得不使了點手段在無人覺察時將它“借”了出來。

名人言:竊書不能算偷啊！

“嗯，做得好，辛苦兩位了。”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尹冬夜對他們的辦事能力滿意，點頭稱讚。説着打開名錄一開，發現上面各人等記載詳細，按所供職所在一一標明，略略掃了一眼密密麻麻好些名字，不由道。

“內務府人員果然不在少數，怕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八百了。”內務府又稱“後門衙門”與其他衙門不同，它不管國家大事只管皇上的私事。皇城裏內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由內務府掌管。因為涉及皇上私事其他衙門不得過問，所以內務府的油水特別多，許多人擠破腦袋尋着法子往裏鑽結果人數越發龐大，這些都已經是朝廷裏心照不宣的事情。

“正是。按下屬打聽所知，包括各司主事，現在內務府所供職人員一共兩千三百六十三人，俱都已在名單之上。”那兩名侍衞聽統領如此説來，忙將打聽到的消息如實回報。

“內務府負責皇家供給當然需員眾多，這倒也是意料之內，只不過上面這麼多人，恐怕看起來費時不短。”如今最缺的就是時間，尹冬夜也甚為頭疼，不過再怎麼頭疼也只能撐下去。

“大人説的沒錯，若要慢慢看的確要花些時間。而且為免引人留意，這卷宗‘借’出來的時間也不能太久，最多一兩天便要歸還。所以以屬下愚見，大人若是想留着細細參詳，最好還是抄一份下來為好，那下屬也可儘快還回去不至令人注意。”其中一個大個子一些的壯侍衞聽尹冬夜如此説，馬上提議道。

尹冬夜想了想這個辦法也不錯，既可以讓自己慢慢研究，又可以不令人懷疑，便贊同他的提議。

“你這提議也好，那就抄一份下來，然後你們再將原本還回去，也省得麻煩。”説着便又將卷宗遞給了他們。

“是。”那兩侍衞也算伶俐，接過卷宗馬上分工行事，鋪紙磨墨一人抄一部分，便在書桌上忙活起來。尹冬夜則負手在旁看着，不時問幾句名單上所記之人的事情，當然重點還是放在供應制造皇帝一人御用之物的有關人員身上，而侍衞們知道的都各有回答。

軍侍衞出身遠比一般軍人門第要高。除了舞刀劍在筆墨上也有些水平。這不一陣奮筆疾書大抵過了兩柱香左右時間。那兩侍衞便洋洋灑灑將卷宗上地資料俱都抄錄下來。待墨跡一干便遞於尹冬夜過目。

“大人。都抄好了。一字不漏。請大人過目。”他們平畢竟是拿刀地時間遠多過拿筆。現在忽然寫將起來不免有些手忙腳亂筆跡龍飛鳳舞。不過幸好倒也沒有出錯總算可以差。

尹冬夜也不客氣。接過來和原文細細對了對見並無錯漏。這才説道。

“你們都很細心。沒有錯漏。”説完便將原本收起來還二人。接着叮囑道。

“名單已經抄錄下來了。這原本就儘快還了就是。但也不要和他們提及我們私下另備一份。”

“這個是自然。大人不必擔心。”大個子侍衞接過原本重新藏在懷裏。應道。在皇宮呆得久地人都知道。很多時候知道得越多越不是好事。上面吩咐怎麼做就怎麼辦。

名單是抄多了一份。不過上面地人員名字可沒少半個。時間在於尹冬夜而言仍舊緊迫。拿着那份手抄本坐在椅子上臉也是一般凝重。

那兩個下屬本來就不明白統領為什麼忽然對內務府興趣起來。現在見名單抄下來可以慢慢看了他還是一臉苦惱地模樣。心中疑惑更甚。摸不準這個新上任地統領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兩人互看了看。還是忍不住問及要緊事情。

“那——敢問大人。御花園一事我們如今還要追查嗎？如果再問不出消息。大牢裏面地人要不要放出來？”經過擅自對宮人用刑受斥一事。他們已經不敢隨便自，凡事先行請示上級。

“當然要查，皇上的下了旨怎能不查，只不過查的方向，或許要改一改。”眼下尹冬夜還不想道破其中關聯，只能對下屬含糊其辭，皺了皺眉又説。

“這樣吧，關在大牢裏的相關人等也先不用放出來，但也不能再隨便對她們用刑，先就讓她們待著，不要讓她們捱餓受累。至於其它的人和事應該查的仍舊照慣常習慣嚴查，只要不令宮裏下人們造成不必要的恐慌，那就繼續讓大夥接着辦吧。”既然不想打草驚蛇引起別人懷疑，那必要的煙幕戰術還是要的，便是在做無用功尹冬夜也要下面的人做足樣子，直到找出可疑對象再一擊即中。

尹冬夜初任中郎將就遇上這等事，雖然於偵查破案沒有什麼經驗，但説到惑敵人再伺機而動的戰術卻是個中老手，常年的軍旅生涯還是令他深知要麼不動一動即要一舉拿下的重要，故而在事情還沒出眉目之前便是對屬下也不風聲。

“是，屬下明白，那就叫下面的弟兄繼續加緊追查。”這兩侍衞見統領舉動雖讓人摸不着頭腦但目標還是相當明確，也放下了心，鬥志高昂。這次皇帝是動了真格，衞軍本來就有保護失職之過，為求將功贖罪個個都急着想盡快將此事了結，因而積極都是不容置疑的。

“好，辛苦各位弟兄了。你們先將東西還回去然後便在外面守候，這名錄待我先看看，有事再喚你們進來。”代完畢，尹冬夜便讓他們捉緊辦事。他在衞軍裏時尚淺還沒有親信之人，而這兩個侍衞據這幾天觀察辦事倒還利索，所以便有了收為親近之意。

“是，那屬下先去辦事，大人若還有旁的事情再喚我們便是。”那兩名侍衞既得了統領允許再追查案情，便答應着離開房間，將記載着內務府人員名單的卷宗歸還原處。

內務府肩負為皇宮上下人等供應常所需，經他們之手採辦之物瑣碎繁多，其中機構分工細緻（注一）供職的人員自然不在少數，真要一個個查起來那可不是兩三天可以完成的事情，而皇帝給尹冬夜的時間顯然不能讓他慢慢進行。這倒不是皇帝有心為難尹冬夜這個表弟，而是因為當之事除了本國宗室臣子鄰國使節團也在現場，風清熾既然對事情背後裏的真是情況有所懷疑，那當然有關人等都在他的懷疑對象之中。為此各國使節團在太后壽典結束之後，仍被以各種藉口暫時留在了京城，但時間自然是不能拖得太久，所以才會要尹冬夜在限期之內把事情明白，不然時間長了使節團們必定會有怨言，到時再查無實據就不得不讓他們離開，這也是皇帝着急的主因之一。

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向來是錯中複雜，那些個前來賀壽的使節團，其中有幾個和大亞歷來是面和心不合，就像當在朝堂之上刻意刁難大亞朝廷的十方國便是最明顯的一個。當然除此也難説除了十方國這般明目張膽，至於有沒有其它暗地裏搗鬼的傢伙，則只能有待查明。

房間內只剩尹冬夜一人，他拿着名單仔細的一個一個慢慢看，卻是越看越覺得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複雜。之前他就已經料到，內務府裏因為職責重大而油水夠多，必定有不少皇室宗親把持各司主事之位，而且還會將自己的親朋好友門生故吏都想方設法進這肥差之中，這就無形中形成了極其複雜的人際關係網，裏面幾乎都各有派別，其中利益牽扯恐怕不比任何一個地方來得簡單。

“這下子真是沒有線索也麻煩，有線索也夠頭疼，卻不知該如何下手，誰也不好惹。”尹冬夜畢竟有着皇家血統自小就和宗親貴族子弟打道，當看見一個個悉的名字出現在名單上，便覺腦門一陣陣疼。

注一:內務府直屬機構有7司3院。內部主要機構有廣儲、都虞、掌儀扈從、山澤採捕、禮儀、皇莊租税、工程、刑罰、畜牧等事。另有上駟院管理御用馬匹，武備院負責製造與收儲傘蓋、鞍甲、刀槍弓矢等物，奉宸苑掌各處苑囿的管理、修繕等事，統稱七司三院。內務府還有三織造處等30多個附屬機構。此外負責管理太監、宮女及宮內一切事務的敬事房也隸屬總管內務府大臣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