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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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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起黃大仙在哪,熊大海怔住,搖搖頭表示説不好。

陳建國擔憂地説“各位高人,你們説妖老太太死了,你們看到屍體了嗎,還是憑空猜測?”熊大海笑笑“陳叔,你不用擔心,確實是死了。要不然琪琪也不會如此順利還魂。”陳建國還是有些不託底,可又問不出什麼,只好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説“熊大海,陳老太太生前勾了那麼多人的魂魄製成紙人,她死了之後這些魂魄會不會順利往生?”熊大海苦笑“這我更不知道了,或許會或許不會吧,看個人緣法。”酒桌氣氛有些壓抑,王庸拿起酒杯碰碰酒桌“我説各位,首惡現在已經伏罪,罪有應得。咱們都高興點,來,碰一杯。”大家紛紛端起酒杯互相一碰,然後一飲而盡。

喝完酒,我略有些微醺。折騰這一晚上,真是身心憔悴。好賴所有的事都結束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這時一陣風吹來,後背有點涼颼颼的,大冬天沒有關窗吧。我回頭去看,月朦朧,月光如水透窗而進,窗户關得好好的,並沒有打開。

為什麼會這麼冷?

我離開酒桌來到窗前,忽然發現外面有些不對勁,窗外不是別墅區的景緻,而是連綿的山脈,周圍大樹蒼天,荒草雜生,我看到遠處在月光下,有一條亮盈盈如水般的東西,那是夜晚的山溪。

我猛然驚住回頭去看,大廳一片黑暗,飯桌空空。剛才熱鬧非凡,現在死寂一片,所有的人都已經蹤跡不見。

我心臟狂跳,不會吧,難道最後一晚,第三夜來臨了?

不應該啊,我們都認為陳老太太已經死了,第三夜自然沒有了,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老太太並沒有死?我們都判斷錯了?

大廳極其陰冷,我轉了一圈,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已蒙塵,沙發、飯桌、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塵土,像是很久很久都無人居住。

就在這時,大廳飄蕩出一股味道,奇香無比。不知從何而來,我頭眩暈,糊糊順着這股香氣就過去了。大廳的深處,黑暗中有一排固定在半空的櫥櫃,香氣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我慢慢打開櫃門,櫃子空空的,只是中間放着一隻碗,香味從碗裏散發出來。

我把碗拿出來,碗裏放着半碗白米粥。好像很長時間,呈半質。我實在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還沒等在嘴裏咀嚼,那東西滑不留口,順着嗓子眼就下去了。

剛一下去我就困得受不了,像是吃了安眠藥。手一顫抖。碗落在地上打個粉碎。

我控制不住自己,渾身發軟摔在地上。

糊糊中似乎睡在一堆亂草裏,正睡得香甜,自己隨着這堆亂草被拉到了户外。

我睜開濛的雙眼,看到周圍是一羣碩大的黃鼠狼,這些黃鼠狼似乎和人一樣大。我嚇得一大跳,想站起來逃走,卻覺全身綿軟無力,想喊出來,嗓子裏卻發出吱吱的叫聲。

這時我覺自己離了地,被捧了起來,眼前出現一張碩大的人臉。這張臉的五官特別悉。我看了看,陡然明白過來,全身汗都炸了。

這張人臉正是我自己!

我艱難左右去看,越看越是心驚跳,我已經不是我了,失去了人的身。現在的我竟然是一隻黃鼠狼幼崽,氣息極弱,隨時都能死去。

我是從一個製作巧的小房子裏拖出來的,地上有蓬亂草,正是剛才棲身之地。小房子越看越眼,不正是陳建國家的別墅嘛。這是怎麼回事,是幻境?我竟然變成了一隻黃鼠狼。

我這隻黃鼠狼特別幼小,現在捧在一個人的手心裏,而這個人的五官輪廓特別像我,就跟照鏡子似的,就是活的我。

我傻了,任由他抱着,我們出了山。

再以後的一段時間,我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想思考問題可是思考不出來,腦子犯糊。好像還有人給我餵過,吃東西。可都不怎麼記得了。

子過得稀裏糊塗,只知道過去很多天,卻無法準確去計量時間。

後來有一天我甦醒過來,發現自己確實變成黃鼠狼,上躥下跳的。我心中恍恍,這可麻煩了。如果明天早上幻境過去,會不會自己的光陰又會莫名的逝,又老了十歲二十歲的,那我不成圓通了,乾脆一頭撞死得了。

正想着,從屋外進來個人,正是那個“我”他蹲在我的面前,伸手把我從窩裏抱出來,我順着他的胳膊竄到他的肩膀。

那個“我”身邊還跟着一個老孃們,我看着這個老孃們如此面

老孃們開口説了一句話,差點沒把我嚇死。她對那個“我”説“齊翔。你等等,傻活佛臨走前還代了一件事。”那個“我”問什麼事。

老孃們説“傻活佛説,你在帶走這隻黃鼠狼之前,必須要賜名才行。”

“賜名?!”那個“我”沉片刻,摸着肩頭我的腦袋,想了想説“那就叫崽崽吧。行嗎。崽崽?”我一聽這話,突然全身打了個靈,如五雷轟頂,一股寒氣從尾巴骨直接竄到腦瓜頂。

崽崽,崽崽,崽崽。我是崽崽?

我終於想起了這一幕,難怪有看着特別眼覺。這個老孃們名叫姐,是個暗門子,一直跟着傻活佛。當時我從山裏得到崽崽之後,就把它寄養在傻活佛這裏,隔了一段子後我去把崽崽帶回來,姐告訴我,傻活佛讓我給這隻黃鼠狼賜名,我隨口就想到了崽崽。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幕現在就發生在我的身上,我竟然成了崽崽!

我心跳加速,這裏是老太太妖法的幻境嗎?她怎麼連我和崽崽如此隱秘的往事都知道?難道是我的那滴血。裏面包含了我以往所有的信息?

這事可真是門。

從這天開始,我跟着那個“我”開始了一系列的經歷,我們跟着難得一靜去了鐵椅山,在那裏我見到了黎禮。眼前這一切都是曾經所經歷過的,如今我以另一種姿態另一種視角重新經歷,其中的慨千言萬語也説不出來。

去完鐵椅山。我又跟着那個“我”去了南派黎家,第一次見到了黎菲和黎雲,然後又去了煙台的四層世界,在四層世界的最後一層,命運之神中,我成了李若。經歷了種種不同的平行人生。

我一直處於懵懵懂懂的狀態,我想改變某些時候崽崽的抉擇,看看整個命運會不會因此發生改變,可我本改變不了,就像是在睡覺,體驗着種種噩夢經歷。卻只能體驗而無法改變。

以崽崽的身份經歷這些事的過程中,我忽然生出一種思辨,會不會崽崽本來就是另一個我?

這個想法讓人不寒而慄,不同時空的我,在同一時刻以不同的身份相遇。或許崽崽受制於黃鼠狼的身體,無法向我表達它其實就是來自未來的我。

我搖搖頭,還是下意識否認了這種想法,太大膽太黑太荒謬了。

由此及彼,我冒出一個更荒誕的想法,會不會全世界所有的人類其實都是一個智慧體,只是不同時空不同位面的自己,在這一時刻的相聚。

我是崽崽。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灰界中,我為了給那個“我”擋刀,被鬼上身的邵陽一刀刺死,一切都墮入黑暗。

恍恍惚惚中我睜開眼,仔細打量,眼前是一座小廟堂,供奉着一尊釋迦牟尼佛,神龕旁有一個年輕的小和尚正坐在蒲團上熬粥。

地上支着一個小小酒爐,燃着火苗,上面架着小鋼鍋,撲哧撲哧煮着白米粥,散發淡淡的米香。香味撲鼻,我肚子咕咕叫。

我發現我已經恢復人身,趕緊爬起來,小和尚抬眼看了我一眼“醒啦?”

“這是什麼地方?”我趕緊問。

“這裏乃是幻化飄渺之地,用人話説就是你在夢中。”小和尚道“古有老僧熬粥書生一夢,今有施主幻入境不明前路不知過去。”我心念一動抱拳説“還請高僧賜教。”

“嗨。我哪是什麼高僧,”小和尚説“小僧法號圓空,乃是你們家將裏圓通長老的師弟。圓通長老和你,還有你的黃鼠狼都頗有淵源,我是受他之託,前來化解公案。”

“怎麼講?”我問。

小和尚圓空問“施主,可知我的法號裏為何佔一個‘空’?”

“不懂。”我説。

小和尚説“佛經説‘四大皆空’,所以我佔的是這個‘空’字。”他用勺子舀了口白米粥,吹吹熱氣吃了一口,咂咂嘴放下勺子,然後用手做筆,在地上沾着灰塵,寫下兩個字,“化形”

“還記得這兩個字嗎?”小和尚看我。

“記得。當時我在煙台,進入過四層世界,在其中一個世界裏看到圓通長老給黃鼠狼崽崽寫下這兩個字,‘化形’。”我説。

“對,這就是緣法。你剛剛以黃鼠狼的身份又活了一遍,是不是明白了對這兩個字的意思?”小和尚圓空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