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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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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頭沒説話,衝王嬸做了個眼。我們這是生意,不是慈善家,不能喪户提什麼要求就做什麼,這裏還有個最基本的準則,那就是不能給自己和單位惹麻煩。

王嬸在旁邊説“大姐,我們小齊要是連屍體都能驗,早就調動公安部了,還至於幹這個?再説驗屍也不是我們該乾的,工作項目裏沒有這一項。”金婆婆訕訕笑笑“這倒也是。是我瞎想了。”接下來商討喪禮的細節,我查查萬年曆,後天適宜出葬,如果喪户同意的話,後天一早出發到殯儀館辦葬禮。殯儀館那邊不用他們心,我和王館長打個招呼基本上都能備好。

都商量完畢。金婆婆還有一干親戚朋友朝我豎大拇指,説找我們公司就對了,做事滴水不漏,所有細節都替喪户考慮清楚。

我從包裏拿出一張已經打印好的紙,上面是他們要在這兩天裏準備好的東西。比如紙錢,紅繩,長香,花圈什麼的,最重要的是需要一隻大公雞。必須要活的。

之所以要公雞,是因為我想起和義叔處理的第一個葬禮,當時的死者和其父親相繼過世不超過一個月,義叔讓那些人準備大公雞,用雞血鎮

我覺得這個手段格相當高,有沒有用另説,看起來就有範兒。

在這裏我重點提到了大公雞,果然滿屋子人都震住,有人問“小哥,大公雞上哪買?”金婆婆道“上農貿市場買。這事給我了,不就是活雞嗎?”我説“因為你們家媳婦一屍兩命,又是年輕早逝,所以怨氣很大,我用雞血鎮宅,這是必須的程。”聊完這些,我問他們墓買沒買?

他們説還沒買,事情太急促了,沒來得及往那方面考慮。

我想了想説“既然沒買就不用着急,燒成骨灰後暫放骨灰堂吧,等我聯繫好慈悲寺做完超度法事,再落葬也不遲。”金婆婆拉着我的手,無比信任“小齊,我們家的事就拜託你了。該怎麼整怎麼整,不用心疼錢。”

“放心放心。”我像領導一樣拍着她的手背。

從他們家出來,這一路王嬸給我好一頓誇讚,説我真是有範,和以前的氣度不一樣。我高興,滿面風,按照這個節奏我在這一行後肯定如魚得水。能幹出相當大的名堂,成就一番殯葬偉業。

剛想到這,我忽然覺得不對勁,車速慢了下來。我泛出一股情緒,剛才的想法入妄了。我暗自提醒自己,未來即妄,不可妄測未來,還是先從做好手頭的事開始,未來之事不可想。

到了單位沒等我説什麼,王嬸把今天的經歷先説了一遍,然後誇我,都回來了就用不着這樣,我趕緊紅着臉攔住她。

義叔老花鏡戴上,正看報紙。擦擦眼鏡對我説“不錯,你工作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咱們這家小店後必能發揚光大。大公雞辦的好,做做樣子可以,裏和尖要齊頭並進都要用。”

“裏”和“尖”是我們跑江湖的術語,簡單理解就是“裏”是實實在在的本事,“尖”是手段和套路。同樣是空箱裏變鴿子,法師用實實在在的法術,這叫“裏”;魔術師靠手法和道具,這叫“尖”都能實現自己的目的,所以説裏和尖無關乎道德,都是工具。

這兩天我們沒接別的活,我跑了趟殯儀館,和王館長打了招呼。事無鉅細都安排好。

等我忙活完了,到王館長辦公室喝茶,我們兩個算是患過難,一同經歷過生死,關係非比尋常,算是忘年

王館長説“你接的這個活兒我知道,屍體有點古怪,我私下裏看過。”

“怎麼講?”我問。

“應該不是醫療事故,屍體裏的氣被走了。”王館長説。

我看他“細説説。”

“走,上停屍間。”王館長茶也不喝了。從桌膛裏摸出包沒開封的好煙扔給我。

我們一起往外走,我看看煙盒“不錯啊,誰給的。”

“喪户給的,我不,給你了。”我們一邊説着,一邊出了辦公樓。現在天冷了,算是苦寒的季節,一到這時候死人就多,很多老人和得了重病的病人都熬不過冬天。

殯儀館送葬的隊伍絡繹不絕,工作人員忙的腳打後腦勺。我們來到停屍間門口。胡豐這小子正在和喪户涉,讓他們簽字登記。

他看到我們招手“館長,你過來了。”王館長道“小胡好好幹,有前途。”胡豐屬於那種特別容易滿足的人,樂得嘴都撇耳朵後面了。敬了個禮“為人民服務。”王館長拿着簽字本簽字“我和小齊進去查看一具屍體,一會兒就出來。”我從煙盒裏出兩好煙扔胡豐桌子上,這小子還裝呢“我們工作人員不能接受賄賂。”王館長笑“讓你拿着就拿着,廢這麼多話。”被領導暱罵了幾句,胡豐如沐風。摩挲着兩煙不捨得

我們進到停屍間裏,有一些工作人員正檢查屍體的號碼,抬出屍體到屍牀上簡單處理一下,然後要送到告別廳參加葬禮。

他們看到王館長紛紛打招呼,王館長在殯儀館人緣很好。非常隨和,和這些手下的員工也大都是朋友。

我們繞到最裏面,這裏有道暗門,王館長告訴我,門裏是停屍間的別間,陳放的大都是要停放很長時間的屍體,比如説案子一直沒破的兇殺案死者;異地死亡的人;還有死因有爭執要打官司的人等等。

死的孕婦就放在其中一具冰棺裏。

進到裏面,冷氣很涼,我哈着冷氣摸索着肩膀,跟王館長到了最裏面。這是一具暗黃的棺材,上面棺蓋是透明的厚玻璃,透過玻璃能看到裏面躺着具女屍。

這女人長得還算清秀,五官沒什麼特點,身材中上,不知死了多久,臉慘白沒有血,能看出肚子隆起一塊,確實是孕婦。

王館長摁動開關,冰棺的棺蓋打開,一股寒氣撲面而出。

我沒有急着探頭去看,而是微微眯眼,發出神識。神識猶如無數觸角從身體裏伸出,慢慢探進冰棺,接觸到裏面的屍體。

一接觸我就覺非常不對勁,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是具屍體。我一定以為接觸到的是一塊石頭。

眼前這具屍體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有人好説了,廢話,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生命跡象。

這可不一樣。人有三魂七魄,死之後,其中有一魂名為幽,能夠一直存於身體內,這也是為什麼人死後落葬,陰宅風水能夠影響後代的原因。眼前這具女屍,我測不到任何的魂魄跡象,就像是大自然中一塊風化的石頭。

我睜開眼,喃喃“為什麼會這樣?”王館長看我“你看出來了?”我點點頭“沒有生命跡象,完全的死物,我估摸她的魂魄可能已經煉化或是湮滅了,連孤魂野鬼也做不成。大人也就罷了,可憐的是肚子裏的孩子。”

“你怎麼看?”王館長問我。

我沉片刻。緩緩道“雖然我不想做這個假設,但這是目前最可能的解釋,這個孕婦遭遇不測是人力所為。”王館長點點頭“有人在竊取孕婦和孩子的生之氣。”我倒口冷氣“這人膽子夠大的,竟然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幹這樣的貓膩。”王館長道“我簡單推測了一下,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做這件事的人是自己走單幫。不知道還有我們這些修行圈的衞道者,他做起事來自然無所顧忌。還有一個可能是,娘子廟事件後,修行人遭遇重創,英毀於一旦。如今宵小瞅準機會,開始羣魔亂舞了。”

“你的意思是抓到這個人?”我説。

“他為什麼要取孕婦和胎兒氣,”王館長説“顯然是在修煉某種術。這種術恐怕也不是一個孕婦一個胎兒就能修成的,如果我們不想想辦法,後面還會陸續出現受害者。”他看我沉默不語,拍拍我的肩膀説“看你們家將了。”我煩躁地説“自從加入這個家將我就後悔死了,光出力遭罪了,好處一點沒得。你們出事了想起我來了,在家歌舞昇平的時候怎麼沒想着叫我。”王館長笑笑,隨即嘆口氣“這是家將的宿命,你們就是衞道者。”

“這件事我不想管。”我説“兇手後犯案,自會有人收拾他,還輪不到你我出頭,就這樣吧。”我最後看了一眼女屍,轉身出了停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