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煞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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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燕拼命要往山縫裏鑽，我和小武哥拉不住她，這種事再怎麼也不能輪到女孩上。小武哥鬼鬼的，嘴上勸着，卻沒有實際行動，我只好嘆口氣，對他們説“我進去看看吧。”進以前，話我要和他們先説明白，我進去只是探一探，如果什麼也沒有我就出來，而且以後誰也不準再進。

王思燕放心我去，她點頭説“齊翔，謝謝你了，你要注意安全。”我深口氣，扶住縫隙邊緣，一咬牙，斜着身子鑽進去。縫隙太過狹窄，側身進去，寬度正好上下卡住，好像專門為我量身打造的。

衣服全髒了，蹭着泥土，我顧不得這些，緩緩往裏鑽。

等我的身體完全沒進去，艱難地轉過頭，狹窄縫隙的外面，隱約能看到小武哥和王思燕的臉。王思燕打着手電為我照明，光進不來，沒什麼作用。

這裏太過仄，壓得我不上氣，周圍黑森森，目不視物。我就算膽大包天，也不敢再向前一步，如果卡住動不了，真是生不如死。

我慢慢揮動手臂，在黑暗中摸索，冷風不斷，從後脖子竄過去。我凍得瑟瑟發抖，暗暗告訴自己，再摸十秒鐘，然後就出去。

手掌摸到的，都是濕漉漉的石頭，這裏很，可能深處有地下水。

在這裏，眼睛的功能已經失去了，只能把知全部集中於手掌上，憑覺辨認皮膚上傳來的觸。

摸着摸着，黑暗中忽然摸到一樣東西，手特別奇特。

應該不是石頭，硬硬的，細長而尖鋭。我緩緩順着輪廓摸下去，我靠，不會是人的手指骨吧？

我再向下摸，越摸越像，好像摸到一隻化成骨頭的手掌。我心跳加速，看來猜想是沒錯的，很久很久以前，確實有人落葬在這裏。

我顧不得害怕，拽住那隻枯骨手掌，開始往山縫外面爬。

縫隙狹窄，越往裏越窄，進還算好進，出是真不好出。我急眼了，一想到要被困死在這，頭髮都豎起來。我拼命往外蹭着，好不容易來到出口，小武哥和王思燕把我拽出來。

等出了縫隙，我大口氣，滿身冷汗，想到手裏還拽着枯骨，趕緊甩到他們面前。

王思燕打着手電去照，我們三人都驚住了。我拉出來的，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一截手骨，從手掌到大臂。骨頭泛着深黃，落在地上散成一堆，被風侵蝕的，骨頭表面遍佈密密麻麻的細孔。

可能我用力過猛，把手臂骨拽了下來。

“這個人不會就是咱們的先祖吧？”小武哥磕磕巴巴地説。

“其他骨頭呢？”王思燕目光炯炯看我。

我蹲在地上着氣“拿不出來，埋得的太深。我進到最裏面，手指尖好不容易才碰到這隻枯手，費了牛勁，才拽出一隻手臂。至於整個屍骨，別想了，除非用炸藥把裂縫炸開。”

“用小孩行不行？”王思燕説“小孩可以爬進吧。”我看着她，小武哥也看向她，這丫頭是不是魔障了？我不客氣地説“你別打這個主意！”王思燕寞寞無語。

我嘆口氣説“就算你把屍骨拿出來，我覺得也無濟於事。”

“為什麼？”她問我。

“你無非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我説“先祖對你的風水影響已經很淡了，現在的關鍵是你父親屍骨如何安放，他才是最能影響到你的人。”王思燕若有所思“真正的枯龍噴火到底在哪呢？”我心念一動“剛才休息的時候，我發現頭頂一塊岩石，落在地上的影子，很像是一條龍。風水詩是怎麼説的，枯龍行跡亦無蹤。為什麼會這麼描繪？是不是説壓沒有枯龍這種地勢，有的只是類似影子這樣的虛幻表象。”

“你領我去看看。”王思燕説。

小武哥聽懵了，腦子跟不上我們的思維，他也不願多想，我們上哪他上哪。

我們離開縫隙，來到外面，現在才是下午兩點多鐘，可抬頭看天，天已經黑了，陰森密佈，冷風呼嘯。

我憑着記憶找到了剛才休息的山壁，指着上面的岩石“看看吧。”王思燕用手電上照，岩石像是傘蓋，籠罩在一片空地上方，奇形怪狀的。地面晦暗，影子很淡，看不清楚，從輪廓上分辨，依稀有點動物的形象，像龍有點勉強。

王思燕拿着手電走進岩石下方，光亮所到，地上長滿了枯草。我叫了一聲“那首風水詩，鳳禽已飛非佳，萬草皆枯才是龍！莫不是就是這裏？”我們打量了一下環境，這不算是，上面有岩石蓋頂，周圍亂石凹陷，形成一個類似的空間。

王思燕道“小武哥，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齊翔有話説。”小武哥沒有多疑，轉身出去，這裏只有我們，王思燕小聲説“你能確定這裏是枯龍噴火嗎？”我苦笑“確定不了。就是覺像。”

“把我爸爸的骨灰拿出來。”她説。

我把揹包打開，從裏面取出層層報紙包裹裏的骨灰盒，她輕輕抱在懷裏“爸爸，我要把你安葬在這裏，你好好去吧，以後要保佑我，保佑我的小寶寶，咱們王家後要出人頭地，入朝拜相。”她跪在地上，對着骨灰盒重重磕了三個頭。

她從揹包裏又翻出一樣東西，那是她拿來的小耙子。女孩走到凹陷的最裏面，蹲在地上，用耙子挖着地上的土。

我悄悄退出去，掏出手機給義叔打了電話。

義叔聽聲音很疲憊，他知道我在外面出差，問我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我告訴他，事主自己找到一處風水，想把父親的骨灰私埋在這裏。

義叔想了想説“你們不懂風水常識，最好不要這麼做，弊大利少，不好可能後患無窮。尤其你説的什麼枯龍噴火，這種能讓人入朝拜相，得九五至尊的位，煞氣一般都很大。要混到億萬人之上，除了風水好，還得有極大的天緣人緣，非是龍種不行，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嗎？輕易動用這樣的風水，後代可能會有未成年之夭的風險。我聽你描述，此周圍草木皆枯，此乃龍脈吐火，地勢煞氣人啊！就是想埋在這裏，那説道多了，先要在附近建一香祠，朝九晚五拜香火，謝天地風水恩澤之情。哪有那麼容易。”我聽得心悦誠服，義叔見識就是廣，而且這些道理説起來確實符合邏輯，句句都在理兒上。

我對他説，事主吃了秤砣死了心，就想把骨灰埋在這，説什麼也不聽。

義叔沉默片刻“時也運也命也，她想埋骨灰，或許也是命運使然，該有這一步。你當勸則勸，盡人事聽天命，勸不了也沒辦法。你手頭有沒有香？”我説沒有。義叔説“沒有香，用香煙也行，你拿出三，在枯龍噴火的東北角，點燃後看看會發生什麼。如果三香煙順利燒完，那這處就是假，並不是枯龍噴火。如果有別的異象，我就不説什麼了，好自為之吧。”掛了電話，我回到王思燕的身旁，把義叔的話轉告給她。

王思燕不但不害怕，反而興奮起來，催促我快點煙。

我掏出三香煙，一起叼在嘴裏，挨個點燃，使勁了一口，嗆得咳嗽。然後把三煙的過濾嘴朝下，埋在東北角。

可能是有風，煙頭紅彤彤的，煙霧繚繞。我們盯着看，眼睛越來越大，驚駭説不出話。

三煙一直在燃燒，煙絲外面裹着的紙全部燒掉，煙絲也變焦黑，可奇怪的是，煙灰沒有掉落，一直保持直筒形狀。燒到最後，過濾嘴還在，上面是直直的黑煙灰。

“異象！”王思燕興奮地説“枯龍噴火，找對了！”她蹲在地上扒得更起勁，時間不長，挖了一個深坑，捧起骨灰盒，小心翼翼放在裏面。

我拍着她的肩“你想好了嗎？”她看着我，熱切地點頭。這次不用耙子，而是用自己的雙手把土埋回去。

等做完這一切，她的情緒飽滿高漲，心情好的不得了，甜甜地説“以前吐血的時候口發悶，現在暢通多了，我的病全好了。”看着女孩興奮的樣子，我不好意思説這是自我暗示心理錯覺。就算風水有用，也不至於見效這麼快吧，又不是強心針。

王思燕現在極為亢奮，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神智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