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連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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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賈佩佩的車拐過路角,沒了蹤影。我在大雨裏躑躅很長時間,慢慢走回酒吧,酒吧裏依然燈紅酒綠聲音鼎沸,在門口的一些男男女女看我淋濕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進到酒吧,腿雙像是灌了鉛,回到包座。小賈總和一干美女已經不在了,有個小賈總的朋友正在電子煙,我問他小賈總哪去了,他翹了翹下巴,點點舞池,言語中帶着蕩笑“小賈總玩的可嗨了。”一羣男女正在下面蹦躂,小賈總前後被兩個美女夾擊,他在中間扭的這個開心。
我已經明白了,我是被他玩了,想去和他説什麼又覺得沒意思。佩佩已經遠離我,我待著還有什麼勁。我對那朋友説,讓他轉告小賈總我先走了。
朋友雲吐霧,揮揮手,示意知道了。
就這樣吧,我看看已經嗨到頂點的紅男綠女們。站起身走出了酒吧。我冒着大雨回到家,洗過澡躺在牀上,輾轉難睡,想了想還是給賈佩佩發了信息,誰知道信息發送失敗,仔細一看,我已經被她拉黑了。
我重新添加好友,在申請上寫了一堆懇切的話,發送過去後依舊石沉大海。我實在忍不住,給她打電話,一打就掉線,嘟嘟響個不停。我嘴裏發苦。我和她所有的聯繫方式都被她屏蔽了,你好歹給我留一條信息通道吧,我好好解釋解釋。
我黔驢技窮,實在是沒招了,只好掛了電話,躺在牀上失眠。好不容易熬到快天亮再睡。
正糊糊,突然來了電話,我一個靈起來趕緊接通,裏面傳來霍行的聲音,我這個膩歪,可他是上級,又不好意思掛電話。我問他怎麼了,霍行讓我趕緊到公司,來了個喪户讓我接待。
我沒多想,反正心情不好,投入工作中也算個辦法。我沒吃東西,草草洗了把臉就去了單位。
這個喪户是個五十多歲的媽媽,命夠慘的,早年離婚,拉扯兒子長大,兒子前兩天因為失戀想不開,從樓上跳下去了,摔得慘不忍睹,都不用去醫院,直接送殯儀館了。兒子是媽媽的神支柱,是她活在這個世界的唯一理由,兒子這麼一死,媽媽整個就垮了。
我到的時候,霍行正在接待室接待她。我看到她第一眼就嚇了一跳。這個媽媽滿頭白髮,也不打理,蓬蓬散下來,臉上遍佈皺紋,如斧鑿刻,尤其兩個眼睛幾乎一動不動,如木頭人一般。霍行跟她説什麼,她就嗯嗯啊啊,表面回答,其實本沒走心。整個人狀態,跟裏祥林嫂差不多。
霍行看我來了,把價目表給我,冷着臉説“你來接待。”我嘴裏發苦,説實話這女人的遭遇我是深表同情,但是從生意的角度來説,這樣的喪户我是不愛接待的,非常麻煩。
我還是盡職盡責坐在她面前,一邊叫着阿姨,一邊給她講殯葬程。
這女人忽然抬起頭看我“所有的項目都上。”我“啊”了一聲,有點發懵。
女人看我“你耳朵聾了嗎,我兒子死了,你們公司所有的項目,能上的都上,聽明白沒有?”霍行在旁邊説“小齊。你怎麼回事,聽不到人家説什麼嗎,所有的都上。”我小心翼翼説“需要很多錢的,阿姨,這樣吧,我找一個適合你的價位…”女人在顫抖。眼神非常可怕,緊緊盯着我“我要所有的項目都上,你聾了嗎,我要把兒子好好送走!”我心裏一咯噔,想去看看霍行,問問他的意見。誰知道霍行已經離開接待室,忙去了。
我斟酌了斟酌,點點頭説“好吧,那就全上吧。”説是全上,但我看這女人的神狀態,好像不太正常,我留了個心眼,選擇了中檔價位的殯葬程安排。
我帶着女人草簽了協議,她沒拿定金,我和她商量好了,等葬禮完成後,她把錢打到單位的銀行賬户裏。
接下來幾天,忙着她兒子的葬禮。這女人太過挑剔,這不滿意那不高興,我鞍前馬後的伺候,直到整個程結束,她兒子的骨灰順利下葬。
我長舒口氣,終於把這位姑給伺候舒服了,葬禮結束要結尾款,等我去找她的時候,這女人蹤跡不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趕緊給她電話,誰知道電話裏傳來電子音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有些發矇,壞了,這女人不會是要逃單吧。説實話,我從業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短了,葬禮逃單的事只聽説過沒遇到過,現在這個社會,就算再不講究的地痞氓,也沒説賴死人錢的。偏偏這女人就做到了,現在聯繫方式全關,人間蒸發。
我正想着該怎麼辦,林亦辰過來“小齊,尾款收到沒有,這個月要走財務。”現在還不能確定人家賴賬。可能有事吧,我沒敢多説,只説道“林總,你放心,我一定把這筆錢要回來。”林亦辰“嗯”了一聲,沒説什麼。
現在公司的各項規定都非常嚴格,福利待遇好,但各種懲罰措施也都有明文規定。逃單,尾款不及時,都對應着明確的懲罰條例。
我頭上見汗了。
葬禮結束後,執屍隊的哥幾個約我出去玩,我是一點興致都沒有。我給那女人打電話,就是不開機,我甚至認為她是不是手機讓人偷了。
聯繫了一天,林亦辰催過一次,問怎麼回事。我真是有點慌了,説馬上就能聯繫到,把錢要來。林亦辰剛走,霍行來了,問我尾款怎麼還沒到賬。
我真想破口大罵,這個喪户不是你介紹來的嗎,真能甩鍋。可這個話沒法説,協議上最後落下的名字是我的,和人家霍行沒關係。
我想了想。不能這麼傻等了,幸好我去過這女人的家,在她家裏佈置過靈堂,現在只能實地拜訪一下了。
我在行政部填了單子,要了輛車,開着就去。
到了女人住的小區,她家在三樓,我憑着記憶找到她家,哐哐敲門。敲了半天沒有反應,我又打電話,電話也不通。
我在門口蹲了一會兒,氣的咬牙切齒,站起來接着敲,敲了半天又拿腳踹,整個樓道都是鐵皮聲音。
這時旁邊門開了,一個漢子探頭出來,疑惑地看我“你幹什麼的?”我沒好氣“這家人欠了我們一點錢,我過來要賬。”
“哦。那你恐怕要等一段時間了。”他説。
“怎麼?”我心頭升起不祥的預。
漢子説“昨天我買菜回來,看到她提着包走了,看那樣子像是出遠門。這女人不容易,孩子死了以後,格非常孤僻,我當時還問了一嘴。説大姐出門啊。她説她要去一趟河南老家,要走一個多月。兄弟,我勸你別等了,她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呢。”我一聽差點沒暈在門口,這女人明顯是蓄謀已久,這邊葬禮剛結束那邊揹包就走,還去河南,我上哪找她去。看來這件事是無法善了。
漢子同情地看看我,把門關上了。
我靠着牆,頭昏沉沉的,賈佩佩走了,現在工作又遇到巨大的波折,彷彿一夜之間,老天爺把我手裏最豐厚的兩樣東西全部拿走,失落簡直無法言表。
我沒去單位,深一腳淺一腳,找了個小館子,要了瓶白酒。還有一些下酒小菜,自斟自飲,覺自己頹廢得不像話。
中間電話響了一次,我已經喝蒙了,好像是霍行來的,説的什麼都記不清了,後來我睡在人家桌子上,到打烊時間,服務員把我推醒。
外面天已經黑了,我走出小店看到門口的車才想起來,壞了!單位的車還沒還回去。我們單位有規定,出車不能過夜,這是鐵規,是高壓線,就連林亦辰開單位的車也是今事今畢,必須還回去。
我趕緊給林亦辰打了個電話,林亦辰一接電話就問“你喝酒了?”我猶豫一下“是,林總,不好意思,我…”
“明天上班再説。”林亦辰語氣特別冰冷“別忘了把車開回來。”我掛了電話,汗如雨下,這次真的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