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肉身赴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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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點到底是什麼?”我問。
輕月道“我聽了你剛才敍述的這些經歷,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黑哥曾經在死者柴氏的家裏發現一條手鍊,這條手鍊明顯不是柴氏買的,很可能是從酒店裏偷出來的。”
“你的意思,關鍵點是這個?”我疑惑。
“假如説,這條手鍊是失蹤者安妮留下來的呢?”輕月説。
我倒口冷氣“不會這麼巧吧。”輕月説“還記得我從家將那裏要來的一雙筷子?”我點點頭“這雙筷子就是關東軍秘密部隊出來的。”
“所以,所有的事其實都一個源點,可以聯繫在一起。”輕月説“本人發現的另一個世界,很可能就是佛理會所説的‘佛國’。本人找到了進入佛國的方法。這就是佐藤失蹤的原因。進入佛國的世界,必須需要一些物件,黑哥所找到的手鍊應該就是。這條手鍊或許不奇怪,奇怪的是手鍊上懸墜的那塊石頭,它有能力打開世界的門。我相信佐藤在監獄的時候,也藏了什麼東西,這個東西幫助他走的。安妮原本有這個手鍊,又恰逢路奇意外死亡,同時滿足了打開世界的兩個條件,所以她失蹤了。”
“不對啊。”我説“佛理會的那位姜大嫂曾經抓住我作法,要打開佛國世界的門,可過程相當繁瑣,要湊齊五鬼之陣什麼的。”輕月搖搖頭“其中細節,我也不太清楚。”他敲了敲桌子,想了想説“齊翔。你有沒有膽子?”我嚇了一跳“你想幹嘛?”輕月道“我手頭有那一雙筷子,要死的人我也能找到,咱們做個實驗,看能不能進入另一個世界。確定那個世界究竟是不是‘佛國’。”我身上像是竄起電,嘴裏發苦。事情到這裏,靠一切推論已經走到了死衚衕,要想突破就要做實驗來驗證。
“真要開啓了世界大門,咱們誰進去?”我啞着嗓子説。
輕月笑“如果真的開啓一道世界之門,咱們現在還無法確定這個門的具體形式是什麼。暫時把它想象成一道門。你想想安妮的失蹤,如果她的面前突然開了一道怪門,你覺得她會主動走進去嗎?”
“你的意思是,門開了以後,會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疑惑。
“或許吧。”輕月説“到時候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不過我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敢不敢做這個實驗?”他盯着我,讓這麼個帥哥挑釁,我來了狠勁“得嘞,幹了!老這麼懸着也不是回事。”輕月點點頭“我還要和師父説一聲,如果沒有問題等我電話。”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我後背被冷汗浸透了。從他那裏得到太多光怪陸離的東西,聽起來就像是編,可依我的經歷來看,一切都是真的。
開啓了那道門,我進入佛國,我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個佛國到底是個什麼所在,到底是什麼概念呢?
這件事要思辨的看,不能因為佛理會手段惡陰毒,就否定佛國的純潔。就是説不把手段和目的統一化。不能因為做醫學實驗死過人,就否定醫學成果;不能因為兩個情敵血拼,就否定被追求者那個女孩的純潔。
想通此節,我忽然有些躍躍試,想見識一下佛國,難道那裏真的全是佛嗎?如果我真的進入佛國,遇到了真佛,我會問他什麼問題呢?
在家等了兩天,這天下午,輕月打來電話,給我一個地址,讓我晚上之前務必到那裏。
我一聽就動了,難道真要開啓佛國之門了。
我簡單收拾收拾,打車過去。地址是在江邊別墅羣,進了門崗,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家。這是一棟富麗堂皇的三層大別墅,敲開門後居然有保姆把我帶進去。我説明來意,保姆把我帶到二樓的房間。
看起來像是書房,四面環牆都是高高大大的橡木書櫃,玻璃門裏放着很多大部頭的書。紅木書桌,老式的枱燈,滿室飄着書香,很有些氣氛。
我看到輕月站在一個半躺式沙發前,沙發上還有一個人。這個人穿着睡衣,滿頭白髮。垂垂老矣,他吃力地看看我,又閉上了眼睛。
輕月讓我過去,説道“這位是莊先生,是我師父的一個客户。他現在大限已到,不想苟延殘,我把我的計劃向他和盤端出,他答應幫助我們。”看着這個老頭,我不知是什麼滋味,這老頭快要死了,他要用死亡來幫我們打開另一個世界的門。
“老先生,謝謝你。”我説。
莊先生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他説了一句話,口齒還算清楚,思維很縝密。
他對輕月説“小月。你想過沒有,另一個世界你們將怎麼過去?”
“全無概念。”輕月説。
“會不會像我這樣死亡?”莊先生説“我們一起靈魂出竅,我的魂兒下了地獄,你們的魂兒進入了天國。”輕月搖搖頭“應該不是。佐藤、安妮、黑哥的案例都説明,他們連體一起消失了,這個叫身赴靈。”
“什麼是身赴靈?”我問。
輕月説“這是傳説中的一個大神通。莊先生説的,人死了魂兒就走了,而身赴靈是,連體帶靈魂一起走。”
“那會怎麼樣?”我好奇地問。
“不知道。”輕月搖頭“傳説中的傳説,典籍沒有任何詳細的記載。”他拍拍我“齊翔。我們是先驅者。”我打量了一下屋子“可惜啊,沒有第三個見證者。”輕月笑笑“就算把整個過程拍下來也沒用,拿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大家都會認為是後期p出來的。我們做這個的目的不是給什麼人看,不是要得到承認,而是為了驗證。”莊先生忽然説道“好一個‘證’字。我要死了,現在有一個嘆,人的一生就是在修行,沒有啓悟的人渾渾噩噩,有人則會啓悟,啓悟後就要通過紅塵的修行去‘證’。”
“證什麼?”我問。
此時的氣氛讓我有些沉,一間密室,面對兩個生活的智者,我們在責問人生,在責問生命的意義。這種機緣,很多人一生都遇不到。
莊先生閉着眼説“證世間,證世人,證自己,最後的結果都是為了一個字,‘堪’。王陽明的話説。格物致知。證是格物,檻是致知,最後導向一個知。用市井語言來講,就是活明白了。”
“莊先生,你活明白了嗎?”我問道。
輕月看我。我臉紅了,這個話題不適合問一個老人,太唐突太沒有禮貌。
莊先生笑了笑,他靠在沙發上説“心裏明白卻做不到,假明白而已。”
“明不明白又怎麼樣。”輕月説“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明不明白都要過着每一天。”莊先生道“其實我渴望死亡的,它會給我帶來安寧,或許會讓我開始一段新的生命體悟。”輕月哈哈大笑,莊先生歪歪嘴角笑了笑,再也不動了。已經溘然長逝。
我看看輕月,心中駭然。輕月做了個手勢,指着前方“齊翔,你看。”我抬頭去看,在莊先生死亡的沙發對面。牆上掛了一面西方風格的古鏡,鏡子邊緣着那兩黑筷子。
我情不自走過去,來到鏡子面前,輕輕撫摸鏡面。我抬起頭,看到牆上的鐘表指向晚上的九點二十九分。突然頭髮暈。糊糊什麼也看不見了。
等我使勁眨眨眼睜開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站在一條走廊裏。
這條走廊不知有多長,左右兩面黑的,不知道是牆,還是黑森森的霧氣。濃濃厚厚。
走廊亮着燈,卻看不到任何光源。我摸索着前行,走了沒多遠,停下腳步。我看到在不遠處的地上,躺着一個人。我猶豫一下走過去。到了近前倒口冷氣,這是個很風騷的女人,身上半裹着浴巾,出白皙的身體。
她已經死了,周圍是濃濃的黑氣。她的皮膚愈發慘白。我已經認出她是誰,正是失蹤的安妮。她的死狀很怪,既不像剛死的樣子,也不像死了很久,説不出什麼覺。完全不是個人,像是用人做起來的仿真玩具。
這個想法有夠變態,我自己都有點不寒而慄。
我站起來,繼續往前走,走廊很長,似乎沒有盡頭。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安妮在的話,難道這裏就是佛國?
佛國難道就是一條走廊?我忽然害怕起來,自己再也出不去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