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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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品嫺受到媽媽散發出陰沈的低氣壓,小女娃有了恐懼,她的小臉垮了下來,扁着嘴,醖釀大哭的氣勢。
阮婷抱着女兒的手發抖着,但她還是忍耐着情緒輕輕哄着女兒、疼着女兒,讓女兒的情緒安定下來,雖然她的神經也在崩潰邊緣。
一個小時過了,分分秒秒的漫長等待後,家門口出現了第一個男人,再來是第二個男人、第三個男人。
鍾展維一進門就跟她説目前最要緊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對外界要如何響應。
再來是何亦非,他一坐下就開始利用自己的人脈聯繫相關的人,包括告知傅、阮兩家家人事情的最新進度。
接着,韓輕特意買了餐食進來,抱起阮婷懷裏可憐兮兮的女娃,輕聲誘哄。
他們很有默契地分頭作業,帶着阮婷東奔西跑。
阮婷一路上沉默不語,安靜無聲,要她去哪就去哪,要她籤什麼就籤什麼,要她怎麼説就怎麼説,配合力十足。
而傅品嫺依舊在家裏好吃、好睡、好玩,一點也沒有受到外界的干擾,因為有一向沉着冷靜的韓輕照顧着她。
“現在首先要凍結公車駕駛和他們公司老闆的名下資產,防止他們產。”
“真該死!撞了人怎麼還有這麼多理由?”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比他們更早提出控告…”車上兩個男人一來一往地討論着,阮婷沒有心思參與,她拿着剛領回的遺物,染了血跡的上衣和揹包,看起來觸目驚心,但她還是死命忍住情緒,不容有半絲崩潰。
她認為堅強的表現看在其他兩位男人的眼裏是不正常的反應,沒有適度的宣情緒,反而會造成以後心理與生理的龐大壓力。
鍾展維認為這個時候有些話他必須替好友説清楚,“大嫂,阿耀雖然在國外,還是很關心台灣的你們,他一接到伯父的電話,第一個就要我們來幫你,他真的…唉!他已經坐上飛機在回來的路上了,有他在,你可以很放心。”
“是啊!他會把事情處理妥當的…”何亦非也附和地點頭。
阮婷還是毫無動靜,她不哭、不鬧、不吵,安靜得像是沒有事情發生,只有緊抱着丈夫遺物的雙手,漏了她不捨物品主人的心情。
到了晚上,她也無法吃飯、對話和自理。
傅、阮兩家長輩下午各自都到了阮婷夫的公寓內,兩家人同樣傷痛絕,忍着情緒和律師們商討後面的事宜,只有阮婷獨自一個人待在她和丈夫的房間裏,謝絕任何人的關心,包括她的父母,所有的事都由三位萬能的律師在前頭幫她擋着。
凌晨四點,公寓的門被開啓了,不需要按電鈴,也不需要知會任何人,鑰匙轉動的聲音十分自然,在靜謐的夜裏,顯得十分清楚,就像該回家的人終於回家了,而暫棲在公寓裏的眾人也因此悠悠轉醒。
進門的男人身穿風衣,風塵僕僕地來到,手提着簡易的行李,一臉沒有休息過的樣子,看得出匆忙中的狼狽。
就算如此,還是掩飾不了他氣宇軒昂的本質,幾年下來的歷練更加深他那不容忽視的存在,身體再怎麼累,眼神中還是帶着鋭利,最明顯的是,他比過去更多了一份穩重的氣息,與他剛過世的哥哥不相上下。
客廳裏又倒又卧的三個男人最快清醒,四個人用無聲的眼神打過招呼。
鍾展維用手指比比主卧室,“她不吃不喝將近二十個小時了,回來後就一直關在房間裏,誰勸都不理…”傅遠耀聞言,大吃一驚,“你們怎麼可以讓她獨自一個人?”他快速地穿過每個人的身邊,連自己父母都沒有説上話,就往主卧房前進。
毫不意外地,房門是鎖上的,他不安的心慢慢擴大,他想着的不是她沒有好好吃飯、休息,而是另一件讓他更害怕痛心的事。
他在一旁衣櫃第二格屜角落,取出房間的備份鑰匙,順利開門。
一入眼的是一室陰暗,空氣中還傳來淡淡的血腥味,他不急着開燈,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小小身影,她坐在地上,蜷曲着身體靠在牀邊,小臉靠着膝蓋,她沒有睡着,眼神空無神,手上抱着丈夫的血衣遺物,死命踐着怎麼也不放開。
他放輕步伐,盤腿坐在她的身邊,看着她,輕聲説:“阮阮…阮阮…是我,小耀回來了…”阮婷沒有反應,她的身體已經微微僵硬了,只是聽到“小耀”兩個字,眼珠子動了一下。
他想取出她手上抱着的血衣,無奈她就是不鬆手。
傅遠耀也沒有再堅持要拿出她手上的東西,接着他無視眾人的目光和想法,伸出手環抱住面前的女人,將她小小的身體連同她手上的遺物一起抱進懷裏。
他不管世俗身分的問題,不管任何道理,他執意抱了面前的女人,儘管這個人是他要叫大嫂的女人。
“阮阮,我是小耀啊,我回來了,你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傅遠耀一聲一聲的輕輕呼喚,像是怕嚇到懷裏的人兒一樣,小心翼翼。
他們從沒想過,幾年前的分開,再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況,這個曾經是他們三個人同住的屋子,有着他們三個人共同的回憶,如今竟發生劇變,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阮婷終於有了反應,她聞到讓她心安的味道,在閉上眼的瞬間,含在眼角的淚終一下,她慢慢地開始溢出哭聲,嘶啞又難聽,但總算是哭了。
“遠修…他…走了…死了…”阮婷的哭聲從傅遠耀的懷裏傳了出來,由小轉大,由細轉烈,中間還夾雜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句。
“我知道…我知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一切有我,別怕…”傅遠耀只是抱着她,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他也有失去哥哥的痛苦,這時的他們是在互相安對方失去至親、至愛的傷痛,聽到她的話,傅遠耀安心了不少,要擺喪失伴侶的陰霾,“接受事實”是第一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