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何必如此煩心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李自成在還未經營好自己的大後方,就等不及地率軍五十萬東征běijing,二月初二,在沙渦口造船三千,渡過黃河,攻下汾州(今汾陽)、陽城(今晉城市陽城縣)、蒲州(今永濟),隔ri攻下懷慶(今河南焦作),殺盧江王載堙。
初五ri攻克太原,牛勇,王永魁等督兵五千人出戰盡歿,初八ri以守將張雄作內應,炮轟破城,蔡懋德自縊死。在太原休整八天。
十六ri,克忻州(今山西忻州),官民降,代州(今屬忻州)守關總兵周遇吉憑城固守,雙方大戰十餘ri,遇吉因兵少食盡,退守寧武關(今山西寧武境)。周遇吉悉力拒守,最後火藥用盡,開門力戰而死,全身矢集如蝟,夫人劉氏率婦女二十餘人登屋而shè,全被燒死。
三月初一ri李自成克寧武關,前後死將士七萬餘人,傷亡慘重,李自成下令屠城。當晚,大同總兵姜瓖投降,宣府總兵王承胤降表亦到,又連下居庸關、昌平。三月初八ri,兵至陽和。十一ri,大順軍開進宣府。
舉城譁然皆喜,結綵焚香以。
崇楨皇帝朱由檢急調總兵吳三桂、總督王永吉、昌平總兵唐通、山東總兵劉澤清入衞京城,並號召在京勳戚官僚捐助餉銀。
大明王朝,終於進入了倒計時。…今ri不費一矢而進入居庸關,使新興的大順朝文武羣臣和三軍將士興高采烈,認為běijing城在二三ri內必定不攻自破,然後傳檄而定江南,千秋大業從此奠定。
劉宗只留下兩千人,代替投降明軍駐守居庸關和八達嶺。七八萬大軍繼續前進,像cháo水般向běijing湧去。李自成與丞相府、軍師府、六zhèngfu等zhōngyāng各衙門不必同大軍一起趕路,暫到昌平城中休息。因有要事相商,劉宗也被皇上留下。
昌平州衙還比較寬敞,被作為大順皇帝的臨時行宮。軍師府駐在昌平總兵的鎮台衙門,丞相府駐在學宮,六zhèngfu和文諭院分別擠在別處衙門和民宅,而御營親軍等部隊都分駐兵營,又在空地上搭起了許多帳篷。晚膳以後,李自成同劉宗稍談數語,便命傳宣官分頭傳知丞相、正副軍師、六zhèngfu尚書、侍郎以及文諭院學士等zhōngyāng大臣,來行宮開御前會議。
自從渡河入晉以來,在行軍途中已經開過多次御前會議。今晚的這次會議,將討論攻破běijing後的許多重大措施,包括大順皇帝在běijing城外將駐蹕何處,破城後山何處入běijing內城,由何處進入皇城與紫城,進入紫城以後將居住何宮,這些在路上非正式議論過幾次的重大問題,也要在今晚的御前會議上討論決定,以免臨時慌張。也就在今晚的御前會議開始時,李自成問宋獻策何時可以破城。一時,同僚們都將目光轉到軍師的臉上,等待他向皇上明白回答。
自從大順軍不戰而進入長城天險居庸關,又越過昌平,宋獻策即得到前鋒將領稟報,知道明朝的李國楨率領三大營兵防守沙河。襄城伯李國楨本是紈袴子弟,毫無軍事經驗,只會誇誇其談。三月十七ri率領數千新招募的“三大營”兵--大部分是市井之徒,開到沙河佈防,望見大順軍來到,不戰自潰,李國楨逃回běijing,京軍徹底潰爛得連架子都支撐不起來了。
宋獻策在心中認真分析了攻守形勢,斷定大軍只須圍城二ri,城中瓦解,必可輕易破城。他平ri留心氣象變化,特別是他在青年時騎馬摔傷的左腿,每逢yin雨天氣就到疼痛。但是他畢竟是江湖術士出身,又依仗此術深得李自成和闖王部下的將士信任,三年來身任軍師,飛黃騰達,所以他不用最簡單的話説出來他的分析,而是略微伸出左手,手掌朝上,用拇指掐着食指、中指的關節,口中喃喃説道:“甲辰、乙巳,丙午,丁未,啊啊,依臣看來,倘若十八ri有微雨,十九ri黎明破城。倘若十八ri無雨,尚須等二三ri破城。”李自成面喜sè,説道:“看來這天氣不會馬上轉晴,按照十九ri破城部署諸事好啦。我朝定都長安,běijing只是行在,事定後將改稱幽州府,這事在長安時已經商定。孤在běijing行在,進紫城後將居住何宮為宜?”牛金星早已知道宋獻策的意思,李巖當然也知道,但他們都笑而不言。李自成平素對金星十分尊重,依靠他和宋獻策決定大計,此時見他不言,不知何故,偏要望着他問道:“牛先生先説,孤在紫城中應居住何宮!”牛金星近來竭力養成雍容沉着的宰相氣度,既不與同僚爭功,也要一切重大決策都歸自皇上乾斷,所以他恭敬地向李自成欠身回答:“今晚奉召前來御前議事大臣之中,多有在崇禎朝出入宮廷,對城中主要宮殿所知較多者,請他們為陛下各陳所見,再請宋軍師按五行之理,以抒良謀,然後請陛下斟酌可否,斷自宸衷,必將萬無一失。”李自成點點頭,對新降的文臣們説道:“丞相説的很是,你們可以各抒己見,不必顧忌。”那班從襄陽和西安以及在山西境內投降的,被認為是識時務的,知道“天命攸歸”的降臣,如今被説成是大順開國的“從龍之臣”遇此進言機會,恰是個可以錦上添花的好題目,誰肯落後?多數人都認為新朝皇上到běijing後理所當然地應該入居乾清宮,無庸討論。
禮zhèngfu尚書鞏焴站起來説道:“陛下應運龍興,弔民伐罪,天與人歸,成此鴻業,德比堯舜,功邁湯武。攻克běijing,誠如軍師所料,只是指顧間事。臣以為,陛下進城之後,當入居乾清宮,名正言順,不必更擇別處。”李自成問道:“孤常聽説乾清宮之名,究競在紫城什麼地方?這宮可是很大?”鞏焴回答:“紫城中,宮殿甚多,外臣很難詳知。臣自釋褐以後,十年間先為工部給事中,隨後供職禮部與翰林院,數同其他朝臣蒙崇禎皇帝召對,其召對之處,或為平台,或為文華殿,或為乾清宮,故臣幸有機會去乾清宮兩次。紫城中宮殿建置,分為前朝後宮,這是就中間主要佈局而言。所謂前朝,是指皇極殿、中極殿、建極殿而言,統稱為三大殿-。後宮乾清、坤寧二宮之間,有一殿,名曰泰殿,取乾坤泰之義。陛下進入紫城之後,當然應居住乾清宮中,處理國事。明朝自永樂十九年遷都běijing,至今二百二十餘年,只有正德與嘉靖二帝,不理朝政,不喜歡居住乾清宮,不足為訓。陛下應運而興,以水德代火德而主天下,不住在乾清宮何以表大順得天下之正?”李自成覺得鞏焴的這番話頗有道理,但看宋獻策、牛金星和李巖都沒有贊成表示,便心中產生懷疑,遂向別的文臣問道:“你們各位有何主張?”文諭院學士顧君恩説道:“《易經》上説‘大哉乾元’,又説乾為天,為君,坤為地,為後。故明朝修建皇宮,皇帝所居之宮取名為乾清宮,皇后所居取名為坤寧宮。‘清’與‘寧’均是平安亨通之義,故兩宮之間為泰殿,蓋取《易經》泰卦之義,象曰:‘天地,泰。’剛才鞏尚書建議陛下入居乾清宮,頗合正理。然而臣別有擔心,不妨另考慮一處宮殿。”李自成問:“你擔心什麼?”顧君恩説:“以臣看來,崇禎雖是亡·國之君,然與歷代亡·國之君不同。崇禎xing情剛烈,人所盡知。城破之時,他既不肯投降,也不願被俘受辱,必將自盡於乾清宮中,或自縊,或服毒,或**,甚至他會將后妃們都召到乾清宮中,一起死於火中,轟轟烈烈殉國。所以臣請陛下考慮另一座宮殿為駐蹕之處,方免臨時忙亂。”李自成不覺動容,輕輕點頭,向羣臣問道:“還有什麼宮殿可以駐蹕?”兵zhèngfu尚書喻上猷回答説:“臣在明朝,曾備位言官,除參與早朝之外,又數蒙召對,或在平台,或在文華殿,故對文華殿略知一二。文華殿為紫城內一處重要宮殿,在左順門之東,東華門內不遠。文華殿…”李自成含笑點頭,在心中稱讚喻上猷説得有道理,但沒有馬上説話,等候別的文臣各抒所見。文臣們看見皇上的神sè愉快,而牛丞相也在用眼sè鼓勵大家説話,所以繼續圍繞着這個題目發言,除牛、宋和李巖三人外,幾乎都説話了。但人們並沒有新的建議,只是就乾清宮和文華殿發表意見,一般意見是如崇禎不焚燬乾清宮,也不在乾清宮中自盡,李自成就理所當然入居乾清宮,否則就駐蹕文華殿。
文臣們看着李自成的臉sè,對主張文華殿的建議錦上添花,例如有人説倘若皇上進東華門,駐蹕文華殿,正符合古人所説的“紫氣東來”之義,而紫氣就是祥瑞之氣。又有人想趁機會合牛金星的心意,向李自成説道:“陛下,我朝雖然定鼎長安,běijing將改稱幽州府,目前只是行在。然行在之期,可長可短。駐蹕數月,亦是行在。以臣愚見,皇上駐蹕文華殿之後,丞相以內閣為值房,不妨將文淵閣改名天佑閣,名正言順,以新天下耳目。此事易辦,只是換一新匾而已。”李自成見羣臣已經沒有更重要的意見,又望着牛、宋和李巖三人問道:“卿等三人,有何主張?”牛金星説道:“關於此事,臣與宋、李二位軍師因忝列陛下近臣,參預密勿,自然要私下商議,不敢疏忽。但如此大事,不到běijing城下,秘密奏聞,斷自宸衷,臣等不敢一字。今晚既然在御前議論此事,就請獻策面奏臣等所議,謹供皇上乾斷。”李自成在心中説:“啊,原來你們已經討論過!”他望着宋軍師問道:“獻策jing通yin陽五行,必有高見,你快説吧。”參加御前會議的全體大臣都將眼光集中在宋獻策的臉上,等待他説出主張。好像為着表示鄭重,宋獻策恭敬地站起身來。
“陛下,微臣認為明ri聖駕就要到běijing城下,臨時駐蹕何處,必須今晚決定,以便作妥當準備。”李自成説:“是呀,馬上就要到běijing城外,駐蹕何處為宜?這事要趕快商定!”
“陛下,”宋獻策説,“雖未舉行登極大典,但在長安已經建國大順,改元永昌,故陛下實已登九五之尊,非昔ri衝鋒決戰時可比。竊以為聖駕到běijing城下之後,臨時駐蹕何處,破城之後,聖駕由何處進城,何時啓駕進城;進入紫城後,居住何宮…凡此請項大事,皆關國運。小民搬家、動土、上樑,樣樣事都不能馬虎從事,何況聖駕初到běijing,一切行止,豈能悖於五行望氣之理。微臣雖有管見,但仍須諸臣討論,斷自聖衷。且眼下急待決定的是城外駐蹕何處為宜,深望大家詳議。”李自成含笑説:“你是正軍師,在這些事情上你多拿出自己的主張也是應該的。”宋獻策接着説:“當大軍距居庸關尚有一ri路程,得到居庸關守將唐通與監軍內臣杜勳二人降表,我軍將不戰而至běijing城下之勢已定。當ri陛下在馬上向臣垂詢:‘到達běijing城下之ri,應以駐蹕何處為宜?’臣在心中默思片刻,向陛下回奏:‘請陛下稍候。唐通偕杜勳出居庸關三十里來聖駕,已經望見旌旗,等唐通等來到,臣方可向陛下奏明愚見,供陛下聖衷裁奪。’可見,臣幸蒙知遇,寄以腹心之任,惟恐思慮不周,貿然建言,貽誤戎機。其實,關於陛下到běijing城外應駐蹕何處,早在兩天前,臣之愚見已與啓東、林泉二位談過,頗得他們同意,只是在見到唐通之前,臣尚有情況不明,不敢向陛下言之過早耳。”李自成問:“為何必須見了唐通之後才敢説出你的建議?”宋獻策説:“過宣府後,即聞吳三桂已奉崇禎密詔,即將勤王,但不知其兵已到何處。倘我軍到達běijing城下之ri,吳三桂已過永平西來,行軍甚速,陛下當駐蹕東郊,一方面督促義軍攻城,一方面在通州部署兵力,痛擊吳三桂勤王之師,一舉將其消滅,至少將其擊潰,迫其投降。迨見到唐通之後,知吳三桂因攜來遼東百姓甚多,不能輕裝勤王,尚在山海關一帶。所以當ri陛下又一次在馬上向臣垂詢,臣即迅速回答,聖駕以駐蹕城西釣魚台與玉淵潭一帶為宜,蓋不必擔心吳三桂來救běijing了。”喻上猷問道:“軍師除悉兵法戰陣之外,又深明《易》理,兼諳奇門、遁甲、風角、六壬之術,為上猷深深敬佩。但不知為何選擇釣魚台與玉淵潭一帶為皇上在城外駐蹕之地,請説明其中奧妙之理,以開茅。”李自成同劉宗都知道宋獻策選擇釣魚台的道理,十分同意,並已命令有關將領火速去駐蹕地作妥善準備,但是他此時聽了喻上猷的話,向軍師點點頭説:“獻策,你講出這個道理讓大家聽聽。”宋獻策説:“遵旨!”又轉向眾位部院同僚,接着説道:“往年獻策未遇真主,混跡江湖,賣卜京師。偶於chūn秋佳ri,雲淡風清,偕一書童,策蹇出遊,或近至釣魚台一帶,遠至玉泉山與西山,如卧佛寺、碧雲寺、香山紅葉,均曾飽覽勝境,與方外之品茗閒話。以獻策看來,八百里太行山至běijing西山結,故西山鬱郁蒼蒼,王氣很盛,特明朝國運已盡,不能守此天賜王氣耳。我皇上奉天承運,龍興西土,故《讖記》雲:‘十八孩兒兑上坐’。如今定鼎長安,不僅是因為陝西乃皇上桑梓之地,山河險固,亦應了‘兑上坐’之讖。釣魚台與玉淵潭地理相連,恰在京師的兑方,聖駕駐蹕此處,亦是‘兑上坐’之意。且西山王氣甚盛,明朝運衰,不能享有,而大順義師自西而來,此鬱郁蒼蒼之西山王氣遂歸我大順所有。”在御前議事的從龍之臣,一個個在恭敬謹慎中面微笑,紛紛點頭。…不消多久,這段“御前”議事的對話就出現在了龍辰的案頭,龍辰輕笑一聲,嘆道:“何必如此煩心這些,李自成啊李自成,你當你還真能在běijing呆多久?”同時,在李自成大軍即將開到běijing時,護龍軍在山海關進行集結,五萬大軍嚴陣以待,等待來自遼王的命令。而在吳三桂手上,出現了一封龍辰的親筆信,吳三桂看完信後,下令全軍停止行軍。
---暗示罪惡的分割線----看着李自成他們選宮殿的對話,小龍覺得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