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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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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開了定神壓驚的藥,待巧慧熬好後我卻不敢吃,曾記得現代的孕婦是不能亂用藥的。胤?對我的固執是無可奈何,只好吩咐下來,不得讓我出院子。

心中極是擔憂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可院中卻沒有任何消息可以聽到,我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靜下心來休養身體。這天,正無所事事地瞧着巧慧縫製幼兒衣物,看了一會兒,才發覺她做的全是男孩穿的,有些無語,她還在堅持已見。

院外傳來嘈雜的爭執聲,正下牀瞧個究竟,巧慧已把我摁在牀上,並走過去關住了房門,邊往回走邊道:“高公公吩咐下來了,如果再出什麼事,全院的人都陪着小阿哥,小阿哥沒了,院裏的人全得跟着去。我年齡大了,可菊香她們正值妙齡,你也得為她們想想。”輕輕地嘆口氣,復又躺了下來。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一會,心中一驚,猛地起身向外走去,拉開院門,看見院外黑鴉鴉地跪了一地,前面被擋的則是齊妃。

齊妃盯着以小順子為首的一幫太監,雖是滿臉怒容,卻也不能向前走一步。聽見開門聲,她和小順子同時看了過來,她似是一愣,好像沒有想到我會主動走出來,她隨即換上一副肅容,只是眼神有些複雜,小順子則是躬着身子快步而來,道:“高公公待了,除非有皇上口諭,否則,任何人不得進入院子。”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出去一趟,你隨着來吧。”因為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記憶中的齊妃也是情緒化的人,但這件事卻也應該有個了結,因此還是跟個人較為妥當,小順子似是和身邊的人換了一下眼神,便在我們兩人身後遠遠地跟着。三人踅進一條巷子,一陣過堂風吹來,涼涼的,很是舒服。她停下步子,無神的目光盯着我,道:“青諾的子是烈了一些,可她也是傷心過度,若她再出什麼事,那弘時府上可就只有一個孤兒了。你大人有大量,向皇上求求情吧。”原來弘時的福晉名叫青諾,多麼柔美的名字,可格卻是這麼剛烈。

揮手讓小順子退開,他猶豫了一會兒,走到了巷口,再也不肯向前走了。

看了一眼小順子,他應該聽不到什麼。我又默了一會兒,盯着她的眸子道:“你可知道,去年皇上的御輦在回園子的途中遭遇刺客,主使人是三阿哥。”剎那間,她面白如紙,‘嗵嗵’向後退了兩步,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怎麼可能呢,時兒子是暴躁了一些,可他不會這麼做的。”她臉上最後的一絲鎮靜也消失了,嘴有些哆嗦,整個人也萎靡了起來,過了一會,她問道:“皇上查出來了?”看她的樣子確實是不知情,我道:“死者已矣,這些事也不要再提了,可你應該知會青諾,以後不要再説這些足以滅九族的話了。”齊妃還沒有回過神,她喃喃地道:“我還有什麼臉面來求人,他們是死有餘辜。”往裏她雖言語間有些刻薄,可畢竟也沒有做過大惡的事,我説的這些她許是有些接受不了,看來她也是心思單純、簡單的女人。我心中突地湧起一股衝動,我道:“青諾不會出事的,皇上會念父子之情的。”她有些怔忡,似是有些不能相信我會這麼説,待她看清我一臉篤定,上前兩步,抓住我的手道:“妹妹,你能不計前嫌,姐姐謝謝你了。”説完,她轉身步履蹣跚地往回走去。

我仔細地想着她叫得那聲‘妹妹’,怔忡地看着她踩着飄浮的步子漸漸遠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舉步往回走去。剛剛轉身,卻見高無庸領着兩個人快速地走了過來,走到跟前左右望了兩眼,似是有些不解只有我一人。我心中有些茫,待看到高無庸帶着詢問的目光望向小順子,心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心懷地看了一眼小順子,許是被兩人無聲地掃了兩眼,小順子有些懼怕,輕聲對着高無庸道:“姑姑要出院子,奴才們不敢阻擋,才去稟報的公公。”舉步向前走去,邊走邊道:“此事不要責罰小順子。”高無庸應了一聲‘不敢’,走了一陣,他又道:“姑娘的身子可有不妥之處,奴才帶了御醫來,回院子後順帶着讓他把一下脈吧。”停下腳步,向後望了一眼,剛才沒有瞧仔細,他領來的兩人之中還真的有一位是太醫,心念一轉,明白了他的意思,許是他怕齊妃像青諾一樣。我道:“我並沒有不妥,皇上現在還在忙?”高無庸道:“皇上和怡親王兩人在養心殿議事。”腳步一頓,我道:“皇上如何處理三阿哥的福晉?”等了一會兒,高無庸沒有應聲,心中知道他是不敢説,我擺手摒退了一干人,待眾人走遠,輕輕地嘆了口氣,才道:“我只問你,她目前可是沒有命之憂?”高無庸回道:“目前皇上只忙着恰爾圖的事,其他的事都還沒有騰出手來處理。”既是如此,就不用着急找他,我道:“我還想再走一走,你回去吧。”走了一會兒,隱約聽到背後還有腳步聲,回身一望,原來他還遙遙地跟在後面,我心中很是無奈,卻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由着他。

漫無目的地信步踱着,一路上木木地賞在路旁的羣花爭豔、萬紫千紅。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梔子花花香,一掃這些子的心情沉悶,尋着那絲香味向前走去。在宮牆的一角,一叢叢的梔子花,潔白、低矮卻花朵眾多,就那麼隨意地綻放着。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採下了一朵於鬢邊,步履輕快地往回走去。

一個孤寂的身影在前方緩步走着,我隨意地掠了一眼,忽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又細細思索了一會兒,終於想了起來。回身向高無庸擺了擺手,他一臉為難,許是見我臉不悦,才轉身而去。

“張毓之。”我疑惑地叫了聲,心中還有一點點不確定,這個一身御前侍衞服飾的年青人會是他嗎?那個人身子一頓,停下了腳步,靜默了一瞬,隨即快速地轉回了身子。

他面一如以前,只是眉宇之間有一些落寞神,此時卻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瞧着那模樣,彷彿我是天外來客一般。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不認得老朋友了。”聽後,他隱地一臉的驚詫,訕訕地道:“原來是曉文姑娘,…”他還沒有説完,目光就定在了我的肚子上,一瞬間面竟如死灰。我心中微微一顫,回想起那的事,原來不經意間竟又惹了一身情債。無奈地乾笑兩聲,有些後悔叫了他,但此時已不可能掉頭走人,只好訕笑道:“你怎麼穿着侍衞的服裝,不過,這衣服應該是侍衞首領的,…”未等我説完,他已截口問道:“是他的孩子。”我心中極是疑惑,此時的他應該見過胤?,怎麼可能説出此等話來,我道:“你進宮多久了?”他見我不答反問,似是一怔,道:“三個月了。”有些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有此一問,他進宮時,我們已回了園子,而這些天以來。胤?只是穿梭於養心殿與我們的住處,他自是沒有機會見到胤?。

兩人默默地前行着,我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他似是仍沉浸於自己的思慮中。途中遇到兩個小太監,面容極悉,好像是在養心殿侍候的,見到我,兩人迅速躬身退到了路的一側,低眉順眼地立在了那裏讓開了路。

張毓之見狀,步子竟有些不穩,愴然道:“原來宮中一直傳的宮女曉文,竟真的是你。那他定然是當今的皇上,而那個氣質非凡的年青人是四阿哥。”説完,他又搖搖頭道:“當,我懇求舅舅進宮謀了這麼個差事…卻不想…我説怎麼見不到你,原來你是住在園子裏的。”我心中的後悔又增了一分,抬頭望望刺目的陽光,竟有些暈眩,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趔趄,急忙收回目光,卻見他扶我的雙手擱在半空,想是準備扶我,可想想又不妥。我極是不想再待在這麼一個怪異地氛圍裏,便道:“我身子有些不適,這就回了。”轉身舉步行了幾步,他又道:“他既是如此看重你,為什麼不給你個名分,也堵住宮中的悠悠眾口。”回身對他微微一笑,復又轉身往養心殿行去。背後的他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了過來:“原來你本不在意這些…”輕輕地籲出一口氣,決定待青諾的事情了結後就要求回園子里居住,在宮中的這些子,一件事緊挨着一件事而來,讓人目不接暇、也讓人來不及接受,覺這幾神經繃得過緊,腦袋都有些脹脹得。

頭疼裂,抬起手臂太陽,又臉孔,甩了甩腦袋,待這一系列事情做完,才發現胤?眉眼都打着彎,忍俊不地微微笑着,而他身旁的十三則是繃住臉,極力在掩飾滿臉的笑意。

白了他們一眼,道:“想笑就笑吧,鱉着多難受。”十三已‘哧’地笑出了聲,胤?也大笑了起來,邊笑邊對着十三道:“聽得高無庸説她要自己閒逛,本有些不放心,又擔心別人説不動她,這才過來,不想,她還真是愜意的很,看來竟是我們打擾了她。”十三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回吧。”這會,他們配合得還真是天衣無縫,我急忙快走兩步,道:“既然來了,斷沒有再回去的道理,一個人也極是沒有意思,還是一起吧。”十三狐疑地望我一眼,緊接着笑笑道:“承歡被某人教得是女兒家的手藝一樣不會,前些子才找了個師傅督促她,趁這空當,我還是瞧瞧去。”我等一會兒還想讓他幫忙説話,這會哪會輕易放走了他,遂開口道:“那有什麼打緊,以前的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會嗎?可現在,不都會了嗎?”十三聽罷,居然轉身而去,邊走邊道:“我還是先走了,免的被人利用。”忿忿收回目光,正在開口抱怨,卻見胤?雙眸含笑盯着我,像看穿了我心中想的一切,心中有些狼狽,現在的自己是越發的簡單了,左右望望,躲開他的目光,盯着宮牆上方的碧空,囁嚅一聲:“肚子還真有些鋨。”他上前擁着我,對高無庸吩咐道:“拿些吃的過來,挑些可口又營養的。”高無庸小跑着去了。

他道:“可以説了吧。”我瞟了他一眼,見他臉上仍掛着笑容,暗暗做了個深呼,道:“青諾本也是傷心過度,況且也沒有傷到我。這件事本來也是我的錯,當就不該答應管這些事,…”他截住我的話,沉聲道:“我本不該開口再説,可這件事畢竟因我而起,因此,我並不希望青諾出任何事情,否則我會心神不安、寢不安枕的。”我微張着嘴,怔怔地望着他,他説的和我心中想説的竟然不差一毫。許是見我的樣子比較好笑,他臉上的笑意擴大,緊接搖了搖頭道:“我已替你説完了,你可還有要補充的?”木然地搖搖頭,覺得自己不知道往下應該如何説、如何做。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擁起我向前走去,走了一會兒,我整個人清醒了一些,分析了一下他所説的話,好像並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對這件事並沒有表態,我步子一滯,道:“那你會如何處理。”他環着我肩膀的手一緊,沉聲道:“革去皇籍,仍拘於十二府中,只是她行事偏,這孩子可是不能再讓她帶了。”我暗歎了口氣,她以後雖與跟這皇宮無關,但仍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畢竟她曾是一個皇子福晉。但不讓她見自己的親生孩子…我剛想開口,他已道:“只是不想讓她再誤一人。”知道再無轉圓的餘地,想了一想,依青諾的子,真的不敢保證她會把孩子教成什麼模樣。遂輕輕呼出一口氣,低頭望望肚子,心中默默地道:“孩子,你瞧見了嗎?你不會埋怨額娘一開始就奪了你作為皇子皇孫的權利吧。”他似是明白了我的心事,低下身子把臉貼在我的肚子上,我有些許開心,此時的他就如一個平常的父親一般。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左右望了一圈,見四周並無一人,便道:“這孩子可真是愛動,長大了定不是隨我的子。”驕傲地撫着肚子,道:“那是自然,蘭葸定會隨我。”他側着頭疑惑地望我一眼,輕輕地道:“悉的名字,蘭葸,蘭葸…”過了一會兒,翻然醒悟道:“這個就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唔,確實是很重要的人,只是這個名字太柔美了一些,我早已想好了,生下來就叫弘瀚。”他的確是希望這一胎是阿哥,但這也不是説説、想想就能改變的事,斜睨他一眼,有些無語。

我坐在桌邊看着巧慧利落地收拾着包裹,這些子懸着的心徹底地放了下來,終於要回園子了。有些無聊,和巧慧就了幾句話,可她只是敷衍兩句,便不在理我,知道她怕落下東西。

把手放在肚子上輕柔地撫着,並輕聲哼着現代的兒歌。唱了一會兒,肚子裏的小傢伙還真的安靜下來了,不知道是真聽見了,還是睡着了。巧慧回頭看了一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偏又生出這麼許多花樣,那只是個胎兒,能聽得懂嗎?不知在哪尋得古怪曲子。”向上翻了一下眼睛,道:“你又不懂,這可是專家研究的育兒歌,到你嘴裏,怎就變成了古怪的曲子。”聽後,巧慧走過來,小心地扶我起來,道:“是,奴婢不懂,可奴婢知道你再這麼打岔,真的會遺漏什麼物件的,園子雖是離宮裏不太遠,可來回跑來跑去,也是不方便的。”被她小心翼翼地扶到院中,坐在椅子上,她才回了屋。枯坐了一會兒,起身向外行去。

已是盛夏,頭雖還未升到正中間,卻依然悶熱異常。尋了個背陰的涼亭坐下來,仍是輕聲哼着兒歌,做着自認為極有用的胎教。

“原來是曉文姑娘,剛還猜想是誰會在這裏唱曲呢。”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正在自娛自樂,嘴裏、手上都忙得不可開的我一怔,有些不解,有誰會主動過來打招呼。我起身一看,原來是熹妃,她身後跟着的則是弘曆和傅雅。我笑着微微頜首,作了請的姿勢,待幾人坐定,才道:“奴婢們正收拾着東西,我這才尋了這個地方歇息一會兒。”熹妃臉上一直掛着恬靜地笑容,聽我説完,她道:“聽皇后説起了,你們今兒回園子,本想單獨找你,可想想又是不妥,今既是見了,我就提前給這孩子了。”看她自袖中摸出玉質長命鎖入了我的手中,細細地看了一陣,見此玉質地細膩,光澤滋潤,質堅而又富於韌,知這是玉中極品。我道:“這太貴重了。”熹妃推開我的手,道:“這是當年聖祖爺在牡丹台送給弘曆的,因有兩塊,一塊弘曆帶着,另一塊一直閒放着,弘曆這孩子兄弟甚少,希望姑娘這一胎能給他添個弟郎。”話已經説到了這份上,不接就顯得矯情了,道了聲謝,收了起來。傅雅自見到我起,就一直笑着,當弘曆的那聲額娘,她應是已經明白了我的身份。心中突地想起弘曆那天的情形,有些不安,他那天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要娶得人是傅雅,如果當時知道,那他所説的退婚,雖説那作不得真,可…

狀似無意地瞄了他一眼,只見他目光空,微抬着下巴向樹上望去,隨着他的目光看去,茂密的、濃綠的葉子反着太陽的白光,一閃一閃的,煞是晃眼。

我心中的不安又增了一分,掠了傅雅和熹妃一眼,前者仍是一臉温文爾雅地端坐着,面上仍是微微笑着,而後者面上則現出一絲擔憂。

我輕笑了一聲,道:“和傅雅姑娘還真是有緣,想不到,我們還有在宮中相見的一天。”傅雅抿嘴淡淡地笑着,出一排雪白的貝齒,道:“娘娘…姑娘…”她似是不知如何稱呼我,左右看了弘曆和熹妃一眼,面一赧,整個面孔都紅了起來。我道:“你叫我姑姑吧。”我在這裏的年齡也確實可以做她的姑姑,況且論起弘曆的輩分,也只能這麼叫。

弘曆瞅了我一眼,復又默不作聲地望向別處,傅雅嫣然一笑道:“姑姑,我又去過菊舍幾次,可一次也沒有見到你。心中還一直唸叨,不知你忙些什麼。”她盯着我有肚子又續道:“卻不想你是有了身孕。”聞言,熹妃一怔,道:“你們先前已經見過面了?”我和傅雅兩人大略地説出了那的情形,熹妃聽後默了半晌,後道:“這天越來越熱了。”聽着這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望了望她的臉,我正道:“還真是,四阿哥,你和傅姑娘一起去取一些冰鎮酸梅湯來。”弘曆愣怔了一下,隨即面轉為平和,口中溢出一陣清朗的笑聲,笑後道:“也是,不能渴了我的弟弟。”不知我是否過於,從他的笑中我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東西,仰面定定地瞧了一瞬,他的目光和我一觸即離,在那目光中,我分明看到了一絲挫傷,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弘曆心中的女子或許…心中一緊,竟覺得身上有些許冷意。

待兩人走遠,我仍是默默地呆坐着,熹妃道:“姑娘可明白了我的擔心。”我翕動了一下雙蜃,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被自已的想法駭住了。同時,在心中不斷地埋怨自己,一心地自認為他還只是個孩子,卻不想他早已成人了,自己早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可現在已經這樣了,只能想出解決之法。

面對熹妃,我有些不自在,囁嚅了一下,道:“弘曆是個明白的孩子,他會接受傅雅的。”她輕輕嘆口氣,道:“希望他能早收心,否則早晚有一天,…”截住她的話,我道:“不會有這麼一天,弘曆和傅雅也肯定是美滿的一對。”聽後,她不安的面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許釋然,她道:“這我就放心了,弘曆還是聽你的話的。”心中有些泛酸,心中極是明白想得到一份情而又偏偏得不到的痛苦,如、如明慧、如姐姐…沒有想到自己一直心疼的孩子之一,也遭遇了這種苦楚,而始作俑者竟是我。熹妃許是知道此刻的我需要時間調整心緒,她靜靜地望着對面的花叢,不發一言。

四人之中許是三人心中有事,因此大家只是默默地喝着酸梅湯。傅雅或許也覺察到了氣氛比較怪異,悄悄地抬頭掃了眾人一眼,又快速垂下眉眼。我道:“東西收拾的大概差不多了,我這就回去了。”熹妃驚愣了一下,瞬間又恢復慈愛的笑容,盯着我道:“也是,這時間也差不多了。”對弘曆兩人微微一笑,頜首示意後緩步而出。

身後的弘曆道:“兒子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我也去了。”我步子一滯,心中暗暗了口氣,傅雅也是個晶瑩剔透的女子,必會從中看出一些端倪,雖不會往我身上想,也會猜測出弘曆對她並沒有好。我心中正在緊急思量,已聽熹妃輕笑一聲,道:“雅兒也來了一天了,正好你順路送她出宮吧。”我籲出一口氣,緩步向前走去。

遙遙地看見一羣宮女在採花,我心中一動,心田湧出絲絲暖意,一時之間竟有些忘我,想起以前的自己每到不同的季節都不採不同的花,用以製做乾花,來做不同的用途。

“宮女就是宮女,出身決定了她們即使飛上了枝頭,也變不成鳳凰的。”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有些無奈,不知又打翻了哪個醒罈子,實在不想應付這種場面,輕嘆了口氣,並沒有轉身徑直往前走去。

‘哧’,一聲譏笑從背後傳來,她又道:“果真是小家子氣。”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子,臉帶盈盈笑意,靜默地望着對面的一羣女人,原來是以鄂答應為首的眾秀女,鄂答應一臉的嘲定在了臉上,許是沒有料到我依然是滿面風。久久地望着她不發一語,她則是越來越不安,但依舊強撐着回望着我。我輕輕地搖搖頭,笑着道:“其實即使在枝頭上,也並不一定都是鳳凰,麻雀、烏鴉不都是站在枝頭上嗎?”她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想發怒卻又不知向誰發,只得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把臉擺向了一旁。她身邊的兩人帶着一絲嘲諷掠了她一眼,眼中有絲幸災樂禍的神,而她身後的女子,仍是嘴角抿着一絲恬淡的笑,只是眼中卻閃了讚賞的光芒,對我還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對她還以微笑,轉身往回走,忽地鄂答應身邊的一女子盯着我道:“琳盈,你瞧她手上的戒指,是不是你説的模樣。”我心中有些愣怔,即而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戒指是我親自己設計,並且只有兩枚,她既是知道,那定是那天從胤?那看到的。

她上前兩步,忽地又停下了腳步,雙眸緊緊盯着我的手,眼中先是疑惑,然後是憬悟,最後是挫敗。剛才説的女子續道:“琳盈,皇上整晚都在把玩的戒指,卻原來是一對,這位姑娘帶的應該是另外一枚吧。”聽了她的言語,鄂答應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然後像是狠狠地咬了一下牙,似是要把所有的憤怒都嚥下,她復又擠出一絲笑,邊向我走來邊道:“姑娘,是琳盈不懂事,不僅上次衝撞了你,這次還使你誤會…”我心中正在暗暗好笑,她的臉孔竟然可以轉得如此之快,卻已見到已經走到面前的她面突地一變,看見她的面,我心中一凜,往後退。可她的手卻往我臉一撫,蹭着我的身子走了過去。我已顧不得臉上的劇痛,兩手急速地向後伸去,撐住自己往下倒的身子。‘嗵’地一聲坐在了地上,霎時,我的腦中是一片空白。

我驚愣了好久才醒悟究竟發生了何事,一手扶着、一手撐着地站了起來。嘗試着走了兩步,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妥,這許是自己堅持鍛鍊身體的結果、又許是雙手先着地而且是緩了身體的衝力。放下了心,慢慢轉過身子,嘴角噙着一絲冷笑,雙眸冷冷地向她掃了過去。她的眉眼之眼隱着一絲驚慌,人卻依舊強自撐着。兩人無言地僵持了一會,她許是被我看了有些發,上前兩步扶我。我袖子一擺,道:“鄂答應似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這是哪裏,甚至忘了皇上的口諭。”被我一連串的説了一通,她臉轉了幾轉,忽地向後施了一禮,道:“四阿哥吉祥。”還未回身,已聽見弘曆道:“發生了什麼事,道路如此平坦,怎會無緣無故摔倒,還是被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擋了道。”説完最後一句,他已站在了我的面前,彷彿本沒有聽到鄂答應的話、又彷彿那羣答秀女本不存在。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又道:“傅姑娘,小心扶着額娘。”身後傳來傅雅甜美的應聲,緊接着臂彎裏已多了一雙手,對她微微一笑,而她的面卻是一變,拿起手中的帕子在我臉上輕柔地拭了拭,我心中突地明白了臉上的指痕定是滲出了血。望了望鄂答應,見她面蒼白。我覺得已沒有再糾纏下去的必要,她們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我對胤?意味着什麼。她們許是認為我是沒有任何背景,只是一時受寵而懷孕的普通宮女吧。但方才弘曆的一聲額娘,應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警告了她們。

我想到此處,決定不再追究此事,撫住手臂上傅雅的手,對弘曆淺淺一笑,道:“我們走吧,該是起程回園子的時候了。”他瞅了我一眼,略一沉思,道:“希望這次不會有事,否則…哼。”我的目光透過弘曆掠了一下鄂答應,只見她面蒼白,不知是由於氣憤,還是因為驚悸,身子微微地顫着,雙手緊緊地絞着巾帕,手指因太用力而顯得有些泛白。我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這是何苦呢?折騰了半天,結果竟是她自己搬了石頭再砸了自己的腳。

弘曆又道:“還能不能走,…穩妥起見,還是你們在這等着,我吩咐太監抬頂轎子過來。”説完,抬步大踏步而去。其實,自己的內心還是很擔心會出什麼事,遂靜靜地站在原地。我側頭望了望傅雅,卻發現她面微紅,怔怔地盯着弘曆去的方向。我心中一樂,正要揶揄她兩句,臉上卻一痛,輕輕地撫撫臉孔,繃住笑容。等了一會兒,心中又湧出一絲擔心,擔心她的一番心意會付諸東,便道:“會不會耽誤了你出宮的時間?”她笑地回道:“不會,再説…”她的話只説了一半,我心中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的擔心更勝先前,斜睨了她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她面一赤,羞澀的低下了頭。

我們一直喁喁私語,並沒有在意她們一干人。

“曉文姑娘,我們這就走了。”對她一揮手算作回應。

“謝謝姑娘。”陌生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心中疑惑地抬目看了過去,原來是三人之中一直面帶淡淡笑容的姑娘。我道:“不管如何,我都要對你説聲謝謝。”聽着她的話,有些許恍惚、又有些許愣怔,覺得她話中好似還有話,但一時又猜不透她是什麼意思。凝神細想,自己確實是第二次見到她,第一次她們和齊妃在一起,而我們並沒有談,自己和她確實沒有什麼瓜葛。

看着她們一行人逶迤而去,心中雖仍有疑慮,但回過神又想想,又覺得像是自己是庸人自擾。我還未回神,身側的傅雅已道:“宮中的殿宇和環境美的讓人陶醉,可宮中之人卻是太可怕了。”我苦笑接口道:“可真的愛上了宮中之人,你能做到理智的及時身嗎?你不能也不可以,因為你的命運你自己已無法掌控,你的愛情也不再是一個人的了,它關係着太多的人,而這些人又恰恰是你最關心、在乎的。”傅雅微張着嘴,一時竟有些愣了。她是聰慧的女子,應該明白我話中的含義,大概只是一時難以接受,因而才會有這一臉濛的模樣。

靜默了一瞬,她道:“你看出來了。”覷了她一眼,正開口,一陣輕微而緊促的腳步聲傳來,移目望去,原來是弘曆帶着兩人小太監抬了頂轎子疾步而來。見傅雅垂着頭盯着地面,知道她仍想着我的話,我輕聲道:“我剛才的話你也不要太在意,人隨着心,不用活得太累。”看着漸近的弘曆,我大聲道:“你送傅雅出宮吧,我這就回去了。”弘曆眉頭一皺,但隨即又微笑道:“傅姑娘也不會急於這一時,還是把你送回去較為安心一些。”説完,他的目光轉向了傅雅,見狀,傅雅道:“四阿哥説得對。”心中明白她並不想這麼早出宮,況且熹妃的本意也是讓弘曆和她多待一會,但雖知道這樣,自己內心卻是另有思慮。萬一…只是這個‘萬一’如果是真的,傅雅知曉了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

不能再添無謂的事端,我堅持道:“才叫過額娘,便不聽話了。”這句話完全是長輩對晚輩的口吻。弘曆一愣,定定地凝視着我,瞬間眸中閃過震驚、傷痛…幾種眼神,最後,仰面哈哈一笑,道:“兒臣謹遵額娘訓示。”説罷,竟揹負着雙手傲然而去。見傅雅一臉不解,我擠出一絲笑,道:“還不跟去。”她恍然大悟,面有些微赤,道:“傅雅謝謝姑姑。”坐上轎子,心中仍想着弘曆剛剛的眼神。心底突地湧起一股澀意,我無法阻攔、也無法摒棄。弘曆畢竟在情竇初開的年齡,情之事只有想通、看透,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勸的,只是,但願我做的決定是正確的。